“我……赢了……”
“我天下……无敌。”
向阳趁着酒兴,哼着跑了调的自创的歌,在客栈里到处寻找茅厕,找来找去也没有看见茅厕。
小二肩膀上搭着一块桌布,在里偏厅去收拾桌椅板凳,清除桌上的一些残汤剩饭,打扫偏厅的卫生,把手里的活计忙完以后,天色已经晚了。
他从从偏厅出来,准备回房洗漱睡觉,第二天天未亮,他要早起为几十号人准备早膳。
小二刚走到拐角的地方,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屋檐下,一张脸一半是黑的,一半被屋檐的灯光照得铮亮,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身后。
他吓了一跳,心吓得扑通扑通直跳,伸手安住狂跳的心脏,黑灯瞎火的谁会呆着这里?他颤声问道:“谁?”
“哈哈哈,我赢了。”黑影挥舞着拳头,从屋檐下走出来。
小二定眼一瞧,原来是向公子。他圆圆的脸庞面红耳赤,唇角挂着一抹不拘的微笑,嘴里哼哼唧唧的哼唱着,旁若无人的从他面前走过去,摇摇晃晃地穿过长长的走廊,走上回廊,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伟岸的身姿。
身影在月光底下拖得长长的,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
小二愣了一会儿,站立了一会儿,观察着向公子的言行,发现公子可能醉了,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于是,他上前扶了一下:“向公子,你走错了地方,你的房间是0,小的把你扶上二楼吧。”
“谁?谁….醉了?本公子号称,千杯不醉。”向阳一甩手,转过身子一把拉住小二的手腕,把小二拉到眼前仔细的辨认着,看了半天,他的大脑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没有把这一张陌生的面孔辨认清楚。
稍微用劲小二痛得呲牙咧嘴:“好汉,饶命。”
“向公子饶命。”
向阳睁着一双醉醺醺的大眼,酒气冲天,瞪了小二一眼,那个眼神在责怪他多管闲事:“你说,谁醉了?”
小二痛得眼泪汪汪,他想起来刚才向公子吹嘘的话,马上拍着马屁:“向公子,号称,千百不醉,公子海量,你是小的见过最厉害的人了。小的佩服。”
“嘻嘻,千百不醉。”这几句话与他混沌的大脑里的一句词连接起来了,得到别人的赞美,他又高兴起来了,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可爱,他得意起来了,随时摆好架势,发现不对拔腿就溜掉。
向阳打着酒嗝,吹嘘着,他从小二身边走过去,嘴里依然嘟哝:“上次,我和玉皇大帝喝的就是这种酒,不是我吹牛,再来一坛酒……本公子一口干完,都不会醉……”
小二不信,眼里闪过鄙视的目光:“还说没醉?净说胡话,连皇帝都没有见过玉皇大帝,他到见过,哼!”
抬起手腕,灯光下,手腕红肿了一片,五个手指头豁然显现,他伸手摸摸捏痛的手腕,心里恨恨的骂着:“今晚撞见了鬼。被鬼打了,倒霉。”
“活该。”他啐了一口,真是不长记性,忘记了掌柜的一句话:“客人没有询问你,你就不要多事。”
他懊恼着,现在才明白了掌柜的话是对的,这一些富贵公子,他们的心思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揣摩的,平时这一些公子非常注意自己的举止言行,极少有失态的时候,如果他知道了,小二看见了他摇头晃脑、醉态十足的模样,对于富贵公子而言是失面子的事情,他一定会十分恼怒。
说不定那时不是将他的手腕捏痛那么简单,也许会剜掉他的眼珠子,割掉他的舌头,免得他乱嚼舌头,把他看见的当着客人的面,一五一十都道出来,让他出尽了丑。
突然,小二浑身打了个寒战,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舌头在嘴巴里搅动一下,暗暗骂着:“多嘴!自己的这一条小命会被这一张乌鸦嘴葬送掉的。”
他弯着腰,紧紧抿着嘴唇,一双眼睛再也不敢多瞧一眼晃动的黑袍,而是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跑,蒙上被子倒头就睡,以免晚上做噩梦。
向阳一个人晃来晃去,围着客栈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茅厕在何方?
其实茅厕就隐藏在屋檐旁边,如果不是粗心的小二打扰了他,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小二哪里知道公子好面子,醉了还说没醉。他极力与小二辩解,否认自己醉了,在与小二拉拉扯扯的时候,他从茅厕旁边经过,错过了最佳的良机,没有发现茅厕隐藏之处。
他转了一圈,踢翻了一把挡道的椅子,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客栈,借着月光,向阳像幽灵一样在外面游荡着。
夜色越来越浓了,树林,高山,沟渠,好象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
快要落下去的月亮还在黑黝黝的树林边绝望地徘徊。
夜阑人静,向阳独自跟着萤火虫,谛听着水声,沿着水流走进了树林里。
一条溪流从山坡里流下来,蜿蜒着伸向树林深处。小溪不时地向上泛着银光,没有一丝风息,树梢微微摆动,小溪两边的树枝恍如幽灵,在水面投下捉摸不定的影子。
樟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树枝,越朝深处,树林里越寂静,树影婆娑,笼罩在蜿蜒的小路上,高高的大树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他一把抱住一棵大树,树枝摇曳,从摇曳的树枝里洒下来的斑驳的月光,看到前面的小路蒙着一层烟雾。偶尔,树林深处传出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让他还感觉到这里还有鸟儿作伴。
鸟儿的叫声,使他不清晰的大脑更加混沌了,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奋,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儿,朝着鸟儿鸣叫的地方,摸索着前进,他东倒西歪的晃着身子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无意间,一棵树枝挂住了衣袍的一角,他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大眼,脑袋一热,吼起来了:“谁,谁敢拦我。”
身子一扭动,衣袍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斜挂在身上,他浑然不查,继续走着,衣袍的下摆拌了他一下,他朝前踉跄了几步,抱着一棵树稳住了身形,将碍事的袍袖扯掉了,扔到地上,露出了光洁的胳膊,一脚踩着破裂的袍袖,梗着脖子,大着嗓门吼着:“挡我者死。”
挥手一掌,就把前面的一棵大树给拦腰砍断了,碗口粗的树轰然倒下。
“嘿嘿,倒了。”他拍着大手,双手叉腰,摆出一个胜利者的姿势,脸上显出顽童的纯真的微笑。
“哈哈哈”笑声声震入耳,穿过树丛传得很远很远,在远处似有声音在回应。
“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树林深处回应了向阳。向阳一愣:“谁?谁在跟我说话?”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轰然倒地的树枝,难道是他把这一棵树砍断了,把树妖藏身的地方也给破坏了,惹恼了树妖,树妖从树洞里跑出来,怒极而笑,找他算账。
“出来,我不怕你。”向阳糊里糊涂的,挥舞着拳头,一脚朝倒地的树踢去,一个人在树林里大声嚷嚷着。
“哈哈哈,就是找你!”
笑声引导向阳往深处走,他踉踉跄跄的走着,前面一棵大树又挡了他的道,他眯缝着醉眼,定眼瞧着,这一棵大树裂开大嘴乐了,在他眼前幻化为狩琪。
“咦,他怎么来了?”向阳摇摇脑袋,脑袋晕沉沉的,眼睛视物一片模糊,这一棵咧嘴乐的树就像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狩琪估计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优雅的转过身子,他面带微笑望着他,他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神经。
向阳脑子哄的一响,心里升起一股醋意,他解开裤子,口里哼着高一声低一声,不成调的调调,开始撒尿了:“哼哼,你是一个树妖,你是一个树妖,你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树妖,专门出来迷惑郡主。”
“今晚我终于找到你,发现你的真面目。尿你一身,把你打回原形,尿你一身,把你打回原形,看你还得意,看你还得意!”
“轰”一棵树被他拦腰砍断了。
包袱卸下了,狩琪也被他赶跑了,他心里高兴极了,连踢了树几脚:“好,好。”
曲儿哼唱得更是跑调了。
几只小鸟惊叫着从树丛里飞出来,惨叫声打破了寂静的树林,霎时,树林活起来了,伴随着脚步声,惊动了树林深处的一些生灵,一只兔子唰的从他身边掠过,兔子所掠之处,到处发出哗哗哗的响声,
树林里产生了各种诡异的声音,笑声,鸟儿的惨叫声,兔子的惊叫声,树叶的哗哗声,混杂在一起,摇动了整个树林,整个树林被搅乱了。
“哈哈哈”向阳咧嘴乐了,狩琪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他成功的掌控了整个树林,成为树林的主宰。
混杂着“救命声”给他产生了错觉,头脑清楚了一些。
天黑了,树林里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出没的地方,“哪一个冤魂野鬼跑出来喊怨,叫他救命啊!”向阳冷不防打了个冷战,惊出了他一生冷汗,酒醒了一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