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太子冷然转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飕飕的话。
这一句话虽然是冷的,但是落在蔡建的耳里,却异常顺耳,瞬间僵硬的心复活了。
蔡建悄悄的瞥了太子一眼,太子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微眯的寒眸有一丝寒气泄露,眼睛直直的盯着凉亭,凉亭的一角残留着花瓣,花瓣混杂在落叶中,被风吹得唰唰的满地滚。
蔡建举目一看,方圆一千米内,都是荒山野岭,哪里有鲜花的影子,这些鲜花在京城的花市里,到处都是,说不定是有人从京城运过来的,装饰着凉亭,没有清理干净,少许花瓣遗留在凉亭,给荒凉的郊外增添了花色调。
在凉亭的周围,似乎漂浮着豫王的信息,豫王即使走了,也给太子产生了压迫感,令太子不愉快。
他心里一顿,看来,豫王对郡主动了真心,舍得下大本钱,赶来为郡主送行,此事对太子是不小的冲击,使太子耿耿于怀,在心中产生了芥蒂,不能释怀,站在这里生闷气。
太子双手握成拳,掌心里聚集着一股怒气,恨不得一掌将凉亭毁于一旦,把豫王残留在这里的一切痕迹都给埋葬掉。
蔡建暗暗心惊,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与郡主有关系,太子都会上心,现在只有郡主,才可以让太子心情开朗起来。
无意间他看见了桌上的一个包袱,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他提起食盒,自言自语的唠叨着:“不吃一点东西,那成?肚子饿得咕咕叫,到时连翻身上马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赶到驿站歇息一晚。”
他口里唠叨着,手底下不闲着,拿起一层又一层的食盒,从最低层的食盒里,拿出一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
把纸包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将一层一层的纸剥开,露出一排排叠放整齐的桂花糕,他指着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糕点,感叹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百闻不如一见,郡主真是一位妙人,亲自动手做的桂花糕,样式,花色,口感都是上乘的,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桂花糕好吃,比京城百年老字号的金字招牌,糕点铺做的糕点都好吃。堪称一绝。”
“啊,好香啊。”
桂花糕的清香在凉亭里飘荡着,渐渐冲淡了鲜花的味道,
一阵风卷着花瓣飘向了远方,唇瓣最终掩埋在风沙里了,太子直直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脑袋瞧着桂花糕出神。
一窜叽里咕噜的声音传过来,击毁了心里那一层坚冰,蔡建继续解释着这一包桂花糕的来历:“郡主上一次进宫,把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孝敬太后,太后吃了赞不绝口,还有一盒桂花糕舍不得吃,命宫女拿着桂花糕送到了太子的寝宫,当时太子不在,是在下收下这一盒桂花糕,后来在下就把这一盒桂花糕珍藏起来了,等到太子回宫,在下拿出了桂花糕给太子品尝,太子只是告诉在下,饿了品糕最好。在下想想也有道理,吃饱了品尝糕点,自然口感差一点。”
“大胆!”太子眼皮掀动了一下,右手握起,一道凌厉的掌风聚起。
太子脸色突变,蔡建早有防备。急中生智,提起食盒跃开了,他急忙摆着手:“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借在下一个胆子,在下也不敢跟太子开玩笑。太子你没有问这是谁做的桂花糕,在下就没有说出桂花糕的来历,就是希望太子品糕时,出于公心对桂花糕进行认真的评价,郡主的制糕的水平才会得到太子珍真正的赏识。”
蔡建停顿了一下,见太子没有反感的意思,他不怕死的将食盒放在桌上,自圆其说的叨咕着。末了加一句:“在下记得太子说过:饿了品糕回味无穷,在下临出宫时,将桂花糕随时带在身上,在关键的时刻拿出来,请太子品尝,太子你现在饿了,此时应是最佳的品糕时机,令你回味无穷。”
太子眼睛望着远处,寻觅佳人的踪迹,佳人了无踪迹,已经不再他的眼前出现,佳人却给他留下了桂花糕,令他心里陪感温暖。看着一块块形状各异的桂花糕,如看见了几张不同的脸一样,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一双调皮,灵动的大眼,闪着狡黠,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蔡建趁热打铁,打开食盒,拿出桂花糕,放在石桌上,桂花糕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了一口香气,忍不住赞道:“啊,好香啊,不知是御厨做的桂花糕好吃,还是京城百年老字号的金字招牌的,糕点铺做的桂花糕好吃,还是郡主的做的好吃,在下很好奇,想比较一下谁的手艺更高。”
一向不善言辞的蔡建,今日如鬼附身,才思敏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见还没有打动太子的心。
无奈之下,他就采取下三滥的做法,在太子眼皮底下,抢糕点,逼迫太子出手,他眼睛盯着放在上面的桂花糕,吞咽着口水试探着太子:“太子,如果你不喜欢吃桂花糕,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权当你赏赐给在下的礼物。在下全部笑纳抱走。”
话刚落,一只常年握剑的大手,缓缓抬起,堪堪接近桂花糕,就被太子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打掉了:“没你的份。”
太子一把将食盒提到自己的面前,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一双寒眸射向微笑的蔡建,蔡建赶紧忍住笑意,抬起手,微微屈起捂住自己带笑的嘴唇,轻轻的咳嗽着。
蔡建从腰间抽出水袋,拧开盖子,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碗,抬手给太子倒了一碗茶水,送到太子面前:“太子,请用茶。”
太子抬手端起碗,抿了一口茶:“有话快说,何故吞吞吐吐的?如果今日你能令我满意,将功抵过。”
一双犀利的眼眸狠狠的落在他的身上,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蔡建早就料到太子不会放过他,他不慌不忙的朝太子抱拳行礼:“蔡建在此谢过太子了,谢太子不责罚之恩。”
“哼”一句冷哼,使蔡建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在太子充满霸气的逼视下,他收回了探视的目光,他斟酌着字句,小心的开口:“太子,在下有一计,你看如何?”
“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的?这不是你的作风。”太子冷冷的斜视了他一眼。
见太子终于肯开口,蔡建心里暗喜,只要太子肯开口说话,就好办了:“豫王吹箫送郡主,太子你就放花灯送郡主,比场面你的最大,具有震撼力。比心意,太子最真,千里赶来为郡主送行,花灯为太子送去一份最真的祝福。郡主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此举包你得到郡主的心。”
太子咽下口里的糕点,用不明的目光望了蔡建一眼:“一箭两雕。”
“是的,太子送花灯给郡主无可厚非。豫王赶来为郡主吹箫送行那是违抗圣旨,我们乘机将此事搅浑,借花灯打造声势,此事一旦传到宫里,皇上一定会大怒,给豫王定一个违抗圣旨的罪名,责罚豫王,说不定坏事会变成好事。皇上断了豫王的念想,折断豫王的翅膀,一怒之下将郡主许配给太子。促成天下美事。”
“这一招釜底抽薪,是否可行?”太子的脸上又难看了几分,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霾。
“太子你不必担心,公公到你的寝宫传达皇上的口谕,没有皇上的圣旨,不得回京。”蔡建踩踩坚实的土地:“太子,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正处于锦城和京城的交汇处,目前我们没有进入京城的境界,我们提前赶回来不算违抗圣旨。”
“还是你了解我的心,这一次如果事成,我不仅不罚你还要重重的奖赏你。”太子脸上聚集的寒冰渐渐消融了,刚才的怒火一扫而光,换上了一副笑容,语气也轻松随意起来了,恢复了昔日的意气风发的神情,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的品尝着:“咦,前后的感觉天壤之别,刚才品糕等同嚼蜡,现在觉得桂花糕真是美味。”
呵呵呵,太子,看来品糕重在‘品’字。”
“孺子可教也,品糕也要品心情。”
太子将口里的一块糕点嚼碎咽下去,将品糕的心得告诉蔡建以后,随手放下衣袍,起身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估计,父皇会招我进宫了,我要在驿站静候圣旨。准备进宫复命。”
蔡建按照太子的吩咐,马上走到草坪上,将正在啃草的红鬃烈马牵过来,太子接过缰绳,翻身跃上马,
他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歇息,接过圣旨,天黑之前他必须赶回京城,回京后不知有何事会等着他?
蔡建也跃上黑马,与太子并肩而立,他指着两条路,对太子说:“太子,前面有两条路,我们分开行事,在下走小路,抄近路赶到锦城去购买花灯,今晚一定给郡主一个惊喜。你走……”
“不必了,一起走。”太子骑在马上,注视着通往京城的这一条路。沉默了会儿,阻止了蔡建。
蔡建一愣:“为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不想豫王受到伤害。”
“驾”太子头也不回打马扬鞭,带头冲向了山路,蔡建停顿了一下,也策马跟上,马蹄驶过,扬起漫天灰尘,遮天蔽日。
一阵风刮过,将地上的马蹄印全部清扫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恢复了原来荒凉自然的生态。
他们的身影消失很快消失在满天的灰尘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