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琪和紫薇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向阳的耳里,他挨近车窗,睁开圆圆的大眼睛,指着凉亭里站着的如仙鹤一样亭亭玉立的背影,讶异着:“他是豫王?你没有认错吧?豫王不在皇宫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就不怕别人嚼舌根?”
狩琪抬眸看着豫王,一袭紫袍贴服在身上,衬得一张白皙的面容晶莹剔透,眉目如画,突然,心里似漏掉了一拍,跳了一下,他抿着嘴唇,从削薄的唇瓣里挤出几个字:“为郡主送行。”
“这怎么可能?……”突然,向阳不再说话了,他想起来了,狩琪见过豫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狩琪深藏不露,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只要看过对方一眼,无论对方怎么装扮他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半年前,他护送紫薇进宫,进去许久都没有出来,他在宫门外侯着,心里十分着急,暗暗嘀咕:“怎么回事,进去那么久了还不出来,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事吧?”
正在他暗暗着急,担心的时候,他看见高公公从宫墙外走过来,来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公子,请你不用在此等郡主,郡主已经被豫王请进府待为座上宾,正在王府做客。到时豫王亲自送郡主回府。”
公公的带来的消息,无疑雪中送炭令他大喜过望,只要她没事就好,于是,他马上带着车队打道回府了。
回府后一向温文尔雅的狩琪,神色大变,冷着脸训斥了他,训得他心里窝着一把火,这一把火一直没有消散。
向阳朝狩琪看看,他神色不善,招牌似的淡然浅笑僵硬在唇边,豫王站在凉亭里不让道。嘴角含着那一抹微笑,温柔似水。眼里的喜悦刺激着向阳,使他的眼皮跳了几下。
一冷一热,形成了冷热不均的强烈的反差。
这一切源于这个惹祸精?
她惹祸了就躲起来了,把麻烦扔给别人。
惹祸精!
狩琪有时候也抱怨她到处惹祸,皇室中的人不该惹,不该惹的人,她敢惹,惹了又不敢面对,自己先躲起来了。
豫王离府亲自赶来送行,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加以利用大做文章,谁也难逃干系。
哼!惹祸精!
忽然,他身心轻松起来了,忘记了紫薇老是骂他是惹祸精,他幸灾乐祸的拿着马鞭,轻轻敲打着掌心:这个女人到处招蜂引蝶,看你怎么收场?
想到这里,向阳心情大好,从锦城回来向阳一直没有开口与紫薇讲过话,怕她冷嘲热讥的嘲讽他。
现在他有一种冲动,迫切想开口说话,捞回成本,他指着豫王对紫薇调侃着:“郡主,看豫王的架势,豫王是亲自来给你送行的,你为何不下撵车向豫王致谢。”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不说话你会憋死啊?”紫薇满肚子的愁绪,正没有地方发泄,向阳这个不长眼睛的就是不会看眼色行事,不分场合,专挑铭感的话题随口讲。
紫薇也没给他好脸色,瞪了向阳一眼,封住了他的一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嘴。
“嘻嘻嘻,有趣。”向阳这时不仅不怒,反而还笑呵呵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转眸将狩琪一军:“狩琪,你足智多谋,郡主听你的,你说吧,现在如何度过豫王这一关,否则,我们都被堵在这里,无法启程了。”
“就你幸灾乐祸,堵在这里,你也脱不了干系。”紫薇碎了一口,横了向阳一眼,看见这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反而站在一边冷嘲热讥的看笑话。
“郡主,日头偏西了,照刚才的行程,我们还要行走三个时辰,方可到达目的地,来到几十里以外的地方,寻找客栈打尖歇息,所以,我们在路上不能耽误,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们去晚了,客栈客满,那么今晚我们就只有在野外搭起帐篷,露宿野外了。”向阳不冷不热的刺激着紫薇。听得紫薇头皮发紧。
他这几句话出口,跟着向阳一起常年跑动跑西的侍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向阳说出了他们心中的隐忧,露宿野外,野外有野兽经常夜间出没,郡主的安全他们如何保证成了一个大问题?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最后目光一起转向紫薇,期待紫薇早一点定夺,把豫王支走。
紫薇脸上变色,一颗小脑袋缩回撵车:“快把车帘关上,不要让他看见我。叫他快走。不要挡道。”一窜语无伦次的微微发颤的声音传出来。
“哈哈,你也有今天!”向阳看见紫薇发窘的面孔,突然,心里产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波澜,一丝快意涌上来,他出言讥讽着躲在撵车内的紫薇。
“哼,小人。”紫薇听出向阳语气不善,包含着幸灾乐祸的味道,马上反唇相讥。
“哼,你也今天,报应。”向阳一点情面也不讲,反而进一步挖苦着龟缩起来的紫薇,他将近一段时期受到的冷落和嘲讽一股脑儿的吐出来,心里觉得畅快许多。
紫薇自然明白,这个小人就是借机报复,她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反而得瑟起来了。
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奚落,气得她缩在撵车内,不敢探出脑袋来剜一眼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人。
随手从狩琪的手里抢过一本书敲打着车厢:“住口,你这个混蛋,你活得不耐烦了?你从锦城回来,我都没找你算账,就算便宜你了,你还不知悔改,恶语相向。滚,滚远一点,滚得越远越好,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看见你这个小人嘴脸。”
“哗”一杯水从撵车内泼出来,泼在向阳的脸上,茶水顺着圆圆的脸颊往下流淌,淌到脖子里,将衣领打湿了一块,他也懒得理会,只是觉得心里十分痛快,出了一口恶气。将他从锦城回来的恶气都出尽了。
在锦城他遇上了奇遇,碰到了月月抛绣球,绣球不偏不倚的偏偏砸中了他,事后他发现他被人暗算了。
可是任凭他长着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他怎么解释也没有人相信,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弄得他在府里一直躲着紫薇,生怕这个女人抓住他的痛脚不放,他看见矮小的身影赶紧溜之大吉,不愿再跟她解释,知道事已至此是越描越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害怕看见那一双冷嘲热讥的眼睛。
在府里,见到了琪公子,公子眼里噙着笑容,原来公子的笑容如沐春风,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现在,看见公子唇角挂着一丝浅笑,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向不爱跟他开玩笑的公子,主动上前竟然跟他开起玩笑,拍着他的肩膀戏弄着:“公子,你最近交起了桃花运。”
气得他牙痒痒的,恨不得吼一嗓子:“公子你怎么是非不分,我被陷害了,你还幸灾乐祸,不够意思。”
他也只是嘴巴张了张,就闭上了嘴巴,银牙咬碎了连同满肚子的委屈咽下去了。
憋得他难受,他郁闷的逃开了。突然,他觉得他在府里地位下降了许多,他在府里抬不起头,害怕看见众人暧昧不清的目光。
他走到哪里都有下人在给他行礼打招呼。下人的眼光怪怪的,人人眼里闪过不削,不知他哪一根神经没有调准,少了一根弦,眼光短浅看人走眼,民间的小姐如何有当朝的郡主吃香。
“傻瓜。”
“不折不扣的大傻哥。”
向阳满肚子委屈无处述说,心里堵得慌,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弄得一身骚,闷闷不乐。
他把衣领拉起竖的高高的,当一个缩头乌龟了事。逃也似的跑出府,躲避众人的追逐。
他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似人,连昔日最喜欢的红袍也扔掉了,换成一身黑袍,彻底使自己改头换面,可是往事如昔,绣球的留下的阴影,随影附行粘在他的身上,无法摆脱梦魔的纠缠。
他所受的这一些罪,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现在可好,她也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了!
“哈哈哈,痛快。”
看见紫薇受瘪的表情,他的心情雀跃起来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报应来得真快,现在看她怎么收场。
“哈哈哈”向阳骑着马,大笑的离开了撵车,跑到车队的前面去了。
刺耳的讥笑声持续不断钻进她的耳朵,气得紫薇气血翻涌,脸涨得通红,双手抓住车窗探出脑袋,冲着向阳背影破口大骂:“混蛋找打。”
“郡主,豫王在此不可造次。”一直坐在撵车里,看着两个冤家在斗嘴的狩琪,适时出声提醒她。
霎时,紫薇像被霜打的茄子蔫了。刚才涌出来的怒气一下子消失无踪了。
她的脑袋微微朝下缩了一下,露出一双不悦的眼睛悄悄打量着玉树临风的身影。
紫袍飘飘,身材高挑,豫王超凡脱俗的站在凉亭里,手里拿着萧,站在凉亭里等待着紫薇。
凉亭此时成为一个花园,凉亭的四根柱子挂满了用绸带系好的鲜花,一朵一朵鲜花在秋风里怒放,周围摆着一盆一盆的花卉,花盆将窄窄的小路圈起来,形成了一个花园。营造了一个温馨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自成一统,已经阻断了前面的道路,看情形,豫王下了好大的功夫,想把紫薇留在这里,与她吹箫交谈。
谈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