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兰望向夏宇的眼神愈发深邃起来,清澈明亮,又夹杂着浓浓的惊奇和错愕。
她刚才的一番话,中规中矩,滴水不漏,带着强烈的敷衍之意,尽管属实,但仅凭只字片语,便将鬼渊的分坛和总部的情况,一一推理出来,这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
幽若兰瞳孔一缩,满脸震撼和诧异,暗芒一闪,聚精会神的望着夏宇。
夏宇淡淡一笑,拿着一个果子,卡擦一口,顿时口齿生津,果香四溢,瞥了幽若兰一眼,道:"看来弟弟我运气不错,让我给蒙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幽若兰恍惚一阵子,面色缓缓平静下来,但心中却惊涛骇浪,汹涌澎湃起来。
"猜的。"夏宇实话实说,见幽若兰质疑的眼光射来,又释然一笑道。
"这些其实也不难猜到。你说鬼渊的分坛遍布天下,可九大门派暗里搜查了三个多月,却连一个分坛都找不到,这不是说明九大门派无能,只能说明鬼渊太过狡猾,躲匿的手段十分高明而已。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既能让鬼渊躲过搜查,又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增强实力?于是,魔教教众们摇身一变,便成了正门弟子。至于魔教总部,方才姐姐都说不知道了,那便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所谓的魔教总部,根本就不存在,外面谣传的只是一个吸引九大宗门注意力的幌子罢了..."
奶奶的,鬼渊真是好手段,夏宇心里赞了一声,明里是名门正派,暗里却是魔教鬼渊,跟挂狗头卖羊肉一样,呃,不对,是跟无间道一样。可能那些搜查鬼渊的宗门子弟,其中大部分便是鬼渊中人,九大宗门找得到才怪。
幽若兰登时觉得浑身一窒,心底一阵发凉,情不自禁的呆愣了半响,目光变得愈发凝实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话就会是真的,如果我骗你呢?"
夏宇摇了摇头,道:"你没必要骗我,况且,你方才的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无异于敷衍之词,但对于我,却是一个很好的答案,之前我就这样猜想过,只是苦无证据,一直不能肯定罢了。"
鬼渊的势大,绝不会是一个巧合,仅凭这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将整个江湖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气魄,绝不是寻常之人所能做到的。
夏宇一边说,一边又暗暗心惊,一个念头不由的升腾了起来。
如今江湖大势,愈发不明朗,十数年前,魔教溃不成军,教中的元老不知死了多少,最后终究抵不住整个江湖的疯狂追击,一度灭教。
可如今,魔教东山再起,威势更胜往昔,大有席卷江湖之势。
恐怕十数年里,或者,十数年前,魔教就已经开始将力量渗透整个江湖。
我靠,谁玩的这一出,不会是魔教教主莫问天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莫问天绝对是一个盖世枭雄!
俗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敢使出这样的计策,绝不是凡夫俗子,必定是身含雄心壮志,且又胆魄非凡的人。
幽若兰抿着红唇,默默无语,心里不由挣扎起来,最后又问:"那你可知道魔教的其它分坛所在?"
夏宇满含深意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瞄了幽若兰一眼,却不作答。
幽若兰苦笑一声,圣教策划了多年的计划,想不到,竟让一个初入江湖的男子看透了,就好像看透胡月宗一样。
想想多年来,自教主莫问天,暗地里埋下种子,纵使魔教内斗,最后让九大宗门趁机而入,一度四处隐匿,好比丧家之犬,但那颗种子,却默默茁壮成长,如今已是圣教的中流砥柱。
可十多年来,魔教飞速发展,分坛遍布大赵,可自始至终,九大宗门都未发现,如今却让夏宇,一眼看穿,真是莫大的讽刺。
"夏宇,你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可能天下之中,少有人能够比得过你,但我希望,如果可以出去的话,你能趁早退出天香谷,不再理会江湖中事,姐姐保证,鬼渊定然会不计前嫌,不与你追究。"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又岂是说能退出便能退出的,我会呆在天香谷两年,这两年里,我与之唇齿相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夏宇深邃的看着幽若兰,心里蓦然一甜,随即又苦笑道。
"姐姐的好意,夏宇自是了解,但我想,纵使你去求情,恐怕莫诗萱或莫问天,也不会留我,天香谷虽愈渐凋落,但终归是九大宗门之一,攻伐天香谷,恐怕是魔教众多计划里的第一步,如今让我识破了,便说明,魔教与我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夏宇心思亮堂,天香谷式微多年,如今排在九大宗门的末端,魔教未动,可能便是一直在等天香谷灭门。
从赏剑大会,到洪天易中绝毒阴煞掌,再到合营,后来又是秦逸安的背叛,牵出胡月宗的身份,以及魔教的阴谋。
一步接一步,步步为营,一环连一环,环环相扣,这些几乎都是针对天香谷而设置的,而其目的,除了毁灭天香谷,还是能什么?
夏宇玩了一出将计就计,不但掩杀胡月宗的众多先天,且又闪电般的攻讦了胡月宗,一举将魔教的计划,彻底破坏。
这对于魔教,几乎是奇耻大辱!
蓄势待发,只需战前擂鼓,鼓舞士气,可是鼓是好鼓,但却无法擂响!
这等事,就算幽若兰去求情,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幽若兰死死盯着夏宇,眸里带着一缕担忧,知道夏宇说的是对的,但又忍不住叹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啊,一入江湖,身不由已啊!
夏宇心弦触动,偏过头,望着女子绝美的容颜,没心没肺的一笑,他向来将事情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如今得罪了魔教,他也没甚感觉,魔教复出,必定是要报十数年前的大仇,而作为九大宗门的天香谷,定然是避免不了的。
故而,与魔教交锋,那是迟早的事情。
而他,只不过是将时间稍微往前推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