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箴喟叹了一句道:“九重,你这边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忏情门有你主持,想来定能安然无事。只是烛影摇红那边,蓝静行事实在是固执,九头牛也劝不回来。”
南宫九重听得简怀箴有此感慨,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小姐,我看蓝静对于江少衡倒是言听计从的,要不是找他出面,好好的跟蓝静谈一谈此事的利弊,让蓝静严加管束门下的弟子。”
简怀箴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这自然是个办法,只是就算蓝静肯听,她手底下的陆蔓雪从中作梗,只怕事情依旧会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南宫九重也开口言语道:“此事倒也大有道理,这个陆蔓雪若是不安分,就算我等能够劝的南宫九重回心转义,只怕也不是简单就能了结此事。”
简怀箴沉吟了片刻,随即对着而南宫九重开口言语道:“眼下的情势既然到了这等的地步,九重你除却管束好忏情门的手下之外,另外还要找人盯着陆蔓雪,要是陆蔓雪真的和石亨勾当上了,只怕要好好找人盯梢,弄清楚他们勾结到一块究竟意欲何为。”
听得简怀箴有此吩咐,南宫九重便点点头说道:“这一点九重心里头明白,今日小姐对九重吩咐的两件事情,九重都会谨记在心。”
简怀箴颇为欣慰的笑道:“既是如此,事情倒也不难办。”
南宫九重见到简怀箴这般情形,不由有些好奇的追问道:“小姐,莫非此事你已然成竹在胸了不成。”
“算不上什么成竹在胸,不过想要石亨和陆蔓雪二狼狈为奸,只怕还是为了对付我。”
南宫九重点点头说道:“前番石亨让南宫鸣凤绑架了小姐,也是为了对付小姐,看来他依旧是贼心不死。”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石亨此人,貌似忠良,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如今因为发动了夺门之变拥护朱祁镇重登大宝,继而受其信任,当国秉政,剪除异己,绝非寻常之辈所能做到他这等地步,实在是个枭雄人物。”
听得简怀箴有此言语,南宫九重微微点头说道:“小姐说的一点不差,九重虽和石亨只打过几次交道,也深知此人心肠狠毒,手段阴险,无所不用其极。”
“正如所言,日后要对付此人可要小心在意。”简怀箴叮嘱道。
南宫九重点点头说道:“小姐提醒的事,九重这就出去安排人手,好好的盯着石亨和陆蔓雪的动静。”
简怀箴应道:“如此也好,从眼下的情形看来,石亨只怕很快就会让陆蔓雪搞出什么事端来,据我推测,陆蔓雪极有可能是为了登上烛影摇红的宫主之位才投靠石亨的。”
南宫九重微微一笑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说陆蔓雪对于烛影摇红的宫主之位有觊觎之心,想取蓝静而代之?”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此事倒也而寻常,陆蔓雪原本便是南宫鸣凤座下的首徒,南宫鸣凤一死,原本烛影摇红的宫主之位顺理成章的应当落入她的手中,不够我等将蓝静扶持了上去,这样一来,陆蔓雪的如意算盘就算是落空了,她心里头能不介意么?”
南宫九重微微思忖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小姐所言一点不差,从眼下的情形看来,陆蔓雪挑起诸般事端都是为了夺取烛影摇红的宫主之位。”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想是石亨欲要借助烛影摇红的力量杀伐我等,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只是眼下想要成事还找的很。”
南宫九重极为佩服的看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公主真是厉害,照着如今的情形看来,陆蔓雪投靠石亨显是想要攻伐蓝静,可惜蓝静依旧对于此事毫不提防,只怕此番会吃大亏。”
简怀箴微微一笑道:“此事倒也未必,陆蔓雪就算是想要攻到蓝静,也还得先问过我才行。”
南宫九重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便开口言语道:“小姐既然有此一言,心中自是有了定算,如今的情形看来,虽是有些奇怪,不过有小姐在京师坐镇,陆蔓雪和石亨就算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只怕也搅不起什么风浪来。”
闻得此言,简怀箴摇摇头说道:“此事倒也未必,石亨这人这人阴险狡诈,又兼心胸狭窄,只怕日后会处处与我敌对,决不可不防。”
“九重明白。”南宫九重自是极为恭敬的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
简怀箴颇为满意的点头说道:“就算烛影摇红毁了,起码还有九重一心跟着我。”
“九重今生今世都会跟随小姐,听从小姐的吩咐。”南宫九重开口言语道。
“这样就好。”简怀箴言语道。
南宫九重派出了一些门下到石府周围盯梢,同时也派出一批弟子到京师里头四下里头查探消息。不过连日来却是风平浪静,石亨和陆蔓雪似乎收敛了不少,京师的地面也很平靖,不知道是不是甄俢永之事皇上并无处斩韩千山,让石亨和陆蔓雪起了疑忌之心。
听得门下弟子传来这等消息之后,南宫九重心里头也极为奇怪,心里头总觉得有事发生,却不知道何事会发生何事。
等过了个把月,事情似乎平稳了许多,前番京师闹出的大乱子似乎也被摆平了。
时序渐进,到了乌斯藏使臣给大明朝贡的日子。
据说乌斯藏举全国之力,朝贡给明廷一座九龙祥瑞鼎,乃是不世之宝,天下奇珍,价值连城。朱祁镇自然也极为重视此事,在得知彼国使臣今日大明疆域之后,便派出了一些兵士随行护送。
不过即便是如此,依旧有些人想要打这个九龙祥瑞鼎的主意。
石亨自然早就得知了此事,心知这是一个嫁祸给烛影摇红的好契机。
考虑停当之后,石亨便叫来了陆蔓雪,对她吩咐了一番,令她乘此良机,构陷烛影摇红。
陆蔓雪请示了如何做法之后,便到烛影摇红里头煽动一些狂嫖滥赌缺钱用的师弟。
这些人原本就是当年南宫鸣凤扩大烛影摇红的势力时候投入门下的,良莠不齐的,自然有很多人要钱不要命,觉得干上这一票倒也无妨,日后金盆洗手,便能好好的享福了。
陆蔓雪安排停当之后,便回去跟石亨报称了此事。
石亨觉得如此举动未必能够对抗朱祁镇派出的护卫甲兵,便和陆蔓雪合谋,出大价钱让她收买江湖中的一些武功高强的杀手,到了使臣进贡的队伍行进偏僻所在时,装扮成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和被陆蔓雪煽动的人一起前去劫持九龙祥瑞鼎这件旷世奇珍。
时日过了很快,乌斯藏的使臣带着九龙祥瑞鼎在朱祁镇派出的明廷卫士的护卫之下,临近京师也不远了,一日到了一处山沟处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只听得嗖的一声,前头引导的一名骑骂明廷的将士中了一箭,从马鞍上滚落下来,随即死于非命。
运送九龙祥瑞鼎的大臣大吃一惊。
一阵呼啸声随即想起,马上就从竹林之中跳出一群身汉子,随即大喝道:“我等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尔等速速将九龙祥瑞鼎留下,可以留一条生路。”
明廷派来护送的将士自是不肯,不够也由不得他们不肯,话音未落,烛影摇红之人便冲杀了过来。
护送的将士奋起反抗,可惜这不是两军对阵,对方里头有不少是石亨和陆蔓雪花了重金从江湖上聘请过来的杀手,他们虽不是从沙场上征战过来,不过杀人的手段确是一等一的厉害,一阵冲杀之后,便令那写护送的将士阵脚大乱,半个时辰之内,明廷派来护送的将士死的死,逃的逃,丝毫不是对手。
护卫的明廷将士一败,接下来倒霉的便是乌斯藏的使臣,瑟瑟发抖的被人从轿子里头揪出来,随即便被一刀毙命。九龙祥瑞鼎自然也就落入了这伙人的手中。
乌斯藏的使臣惨死,九龙祥瑞鼎不翼而飞的消息何况就传入了京师里头,朱祁镇闻知了这个消息,大为震怒。
朱祁镇令人查探此事的究竟,很快便有了消息,根据逃亡出来的明廷护卫的将士言称,乃是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中道设伏杀了使臣并劫走了九龙祥瑞鼎。
朱祁镇很是窝火,不够心下对于简怀箴依旧有些忌惮,不敢轻易公开的对付烛影摇红。
他心里头知道眼下简怀箴掌握的势力极不寻常,若是自己出面制裁对方,只怕一点好处也无,反而会离心离德。
朱祁镇思虑了半晌,觉得目下还不是跟简怀箴摊牌的时候,不过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居然劫走了九龙祥瑞鼎,杀死了朝贡的使臣,对于朱祁镇而言,此事也不能就此罢休,否则朝廷的体面何在。
天下万民的悠悠众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堵得住的,皇帝要是丢了面子,那可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
朱祁镇自然是不甘心丢这个面子的了。
不过他心里头却极为不快,便暗地里头召集石亨商议对策。
石亨等得真是这个机会。如今机会送到了门口,石亨便不愿错过。
对于石亨而言,心里头早就揣摩到了皇帝此番召见自己,定是为了对付烛影摇红。
石亨猜的一点不错,朱祁镇确有此意。
“微臣石亨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石亨对朱祁镇跪拜道。
“石爱卿免礼,快快请起。”朱祁镇对着跪伏在自己跟前的石亨开口言语道。
石亨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照着朝仪磕完了头。
朱祁镇看在眼里,便对着旁边伺候的太监开口吩咐到:“给石爱卿绣墩过来,朕要和石爱卿好好谈谈。”
石亨慌忙欠着身子回应道:“多谢圣上赐座。”
一旁伺候的太监听得朱祁镇有此吩咐,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随即便取过凳子递到了石亨的跟前。
石亨便奉命坐下。
朱祁镇见到石亨坐下之后,便对着伺候在旁边的太监们摆了摆手说道:“今日朕和石爱卿有要事要商量,尔等暂且退下,若是朕并无传唤,不必入内。”
听得皇帝有此一言,领班的太监便带着一干人等到了外头,给他们君臣两人留下了独对的机会。
石亨见到朱祁镇有此吩咐,心下已然猜到了大半,却也不动声色,静候朱祁镇的征询。
朱祁镇见到屋子里头的太监都出去之后,并无一个外人,便对着石亨问道:“石爱卿,前些日子韩千山杀死了甄俢永之事,你可知晓。”
这件事情弄得满城风雨,石亨自然是知晓这件事,更何况此事本来就是他和陆蔓雪设下的毒计,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不过石亨心里头明白皇帝问这件事的用意不过是作为一个引子而已。
石亨便欠了欠身子说道:“此事微臣也是略有耳闻。”
听得石亨如此道来,朱祁镇面色一沉,便开口说道:“石亨,你领着护卫京畿地面的职司,京师里头发生了这般大事,你如何才是略有耳闻。”
石亨听得朱祁镇这般说法,便慌忙开口说道:“微臣知错了,微臣虽是领着这等职司,不够地头的事微臣也不是一概都知晓,此事据微臣底下的司官回报,据说是烛影摇红的弟子韩千山和甄俢永在青楼争夺一名歌姬,两人发生争执殴斗,后来韩千山临死起意,便杀死了甄俢永。”
听得石亨这般说法,朱祁镇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此二人却曾殴斗,韩千山后来拔刀杀死了甄俢永,你觉得此事该如何了断?”
石亨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依着律例明文所载,杀人者偿命。两造对簿公堂,也是如此,若是情形属实,韩千山自是难逃一死。”
朱祁镇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正如你所言一般,只怕朕此番并没有下令杀了韩千山,你知道这是为何。”
听得朱祁镇这般说法,石亨便开口说道:“此乃皇上仁德宽厚,宽宏大量,法外施仁。”
朱祁镇听他这般说法,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有你所言的道理,不错除此之外,朕心头上还有一件事,才使得朕下了这道恩旨。”
石亨心里头明白朱祁镇所指的必然就是简怀箴,却故意装作不知此事的摇了摇头说道:“圣上心头只是,微臣实在是猜不出来。”
朱祁镇喟叹了一句道:“朕何尝不愿将韩千山杀头弃世,不过烛影摇红的弟子几日前方才救过朕,如今聚居在京师里头,而韩千山和甄俢永两人之事,其曲在甄俢永,若是他不先行动手,只怕眼下还有命在,也不至于死在韩千山的手中,基于这几点考虑,朕没有杀了韩千山。”
石亨听得朱祁镇这般言语,便开口颂扬道:“圣上圣明,这番决断倒也颇有道理,眼下京师不靖,自是以安定人心为要。”
“石爱卿说的好,朕正是为了安定人心,方才没有将韩千山处死。烛影摇红是江湖最大的势力之一,朕此番回京的路途上也曾领教过一些江湖人士的半路劫杀,这些人都是高来高去之人,朝廷蓄养的甲兵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那就极难收拾了。”朱祁镇对着石亨言语道。
石亨听得此话,便开口言语道:“圣上所言极是,这些江湖草莽人士,大多悍不畏死,就算临之以刀兵,只怕也未必能够让他们低头。”
“正是此话,石爱卿所言一点不差,这些江湖草莽,大野龙蛇,为了一个义字,就算朝廷也不会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以武犯禁,聚众造反。”朱祁镇颇有些忧心忡忡的言语道。
石亨笑着言语道:“皇上所言倒是一点不差,这些人物要好好提防才是。”
朱祁镇闻言却喟叹了一句说道:“朕也不是不想提防他们,只是此事颇为难以入手,石爱卿你也知晓,当今江湖上的最大的两股势力都是皇室之人所创,为了便是匡扶社稷,保护家国。朕就算是想要去动他们,也抹不下这个面子来。”
听得这话,石亨便全然明白朱祁镇的心意,朱祁镇这般言语,不过是暗示他自己不好出面,要将石亨推到前头去对付烛影摇红,不够这话没有说出口,虽是正中下怀,石亨却也不愿急于应承,以免惹动皇帝的疑心。
心下这般想来,石亨便开口言语道:“圣上,眼下不过韩千山一人闹出了一点事端,理应和他人无涉,圣上如何有此言语。微臣惶恐,不知其然?”
朱祁镇却冷冷的笑道:“石爱卿有所不知,韩千山一事朕尚且能够容忍,可是今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朕实在是无法容忍下去。”
言罢,朱祁镇便做出了摔袖之举。
石亨看在眼里,心里头明白朱祁镇心下定然对于烛影摇红不满,而且他得到了陆蔓雪的飞鸽传书,劫走了九龙祥瑞鼎之事已告成功,并已然杀死了朝贡的使臣,嫁祸给了烛影摇红,眼下对于朱祁镇而言,此事绝也不能就此罢休,否则皇帝和朝廷的体面就扫地了。
心下明白这个道理,石亨便开口言说道:“圣上,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圣上会如此动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