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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来了!”
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骑着日本少见的战马,在这雪天初晴的时刻浑身沐浴在阳光中,江户城中是大水淹没,将军府中也是血光四溅,这少年仿佛半年尘埃不染,不是林洛冬是谁?
洛冬居然没有忘却前世?
林洛然有许多话想问他,加上不见黄维鉴,犹自担心。
林洛冬勒住缰绳,“德川家康,你做了四百年的梦,还不愿醒来?!是不是真要这些木偶人演一出兵破江户幕府的好戏?”
完美无瑕的天空已经有了裂痕,真实世界的光明随时都要倾泻下来。
火凤毁掉了黑色塑像,这场完美无缺的梦境才有了缺口,所以才有林洛冬代表着丰臣秀赖的军队攻破江户城——这在日本历史上,或说在德川家康的记忆中,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是你们逼我的。阻挡我的人,必须死!”德川家康瞳孔中只剩下一片墨黑。他的怒火烧灼,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空,又慢慢黑了下来,一个身体八头八尾的怪物突然出现在将军府上空。
眼睛通红,背部长满了青苔和树木,胸前溃烂留着鲜血,头顶飘着随时要降雨的一片云,身躯像山峰一样大,这灰暗的天色就是它庞大的身躯遮蔽了阳光,和头顶那雾蒙蒙的云层所至。
“八歧大蛇!”
不单林洛然,在场有更多的人认出了这怪物,日本神话中代表着“河川泛滥”兴风作浪的八歧大蛇。它的尾巴抖动间,林洛然才发现卷起的尾巴攥了许多人。
黄维鉴,崔贺俭,沐家小六。这些是林洛然认识的,至于不认识的,估计就是一开始失踪的华夏旅游团和几个留学生了。
这怪物大抵是不会抓了失踪的日本人来威胁林洛然的——她还没有这么强烈的国际援助精神。
“八歧,你劳师动众将我引来,不会就是让我来看看德川家康编梦的能力吧?”林洛然的身躯与八歧大蛇相比很渺小,但论气势,不输半点!
套用敖娇火凤的话,她好歹还是个“真神”,这货是个费尽心思想征神名的半成品,她输人不输阵,自己首先不能退缩了,才有机会险境博生。
“华夏小修士,你既然知道是本神引你前来,就凭你结丹期的修为,也敢托大,你们这些华夏人,总也学不会教训。”八歧每说一句话,停顿处都摇头晃脑,换了一个头说出来,声音像打雷一样从几个方向而来,修为较弱的林爸和袁也,还有叶小北,都有内腑被震动的感觉。
林洛冬更是直接掉下马来,林爸接住了他,将他放在身侧。
倒是林轻雪这样的普通人,包括庭院中没死的幕府武士们,毫无异常。
林洛然没有受伤,她只是露出嘲笑的神情,“一只作恶多端的水怪,也妄想以身封神,你当诸天神佛都死绝了,天道也奈何不了你?!”
八歧伸出第二个脑袋,瓮声道:“四百年辛苦,本神只有一半把握,幸好有你自动送上门来,本神现在有十层把握。”
一道清风让林洛然飞起来,她漫步于云端之上,以更高的位置俯看八歧大蛇。
“四百年前,你说服了德川家康,趁着扩建富士山顶的本宫浅间大社,偷龙转凤,将已经没有主人的浅间大社变成你的道场,偷取原本属于富士山木花开耶姬命女神的信仰之力,试图以这种方法以身证神,我说的没错吧?”
八歧大蛇胸前溃烂处的鲜血臭不可闻,它扭动着身躯时更显得丑陋不堪。
腥臭的气息随着它扭来扭去的脑袋蔓延:
“那臭女人能将本神封印在富士山下,夺取她的神格,又有何过?”
林洛然轻笑起来,“先不论对错,你这个梦境,汇聚了所有愿力的黑暗面,如果编梦的中枢醒了,你猜会如何呢?”
编梦的中枢,是已经被八歧封闭了六感的德川家康!
林洛然指尖汇聚着璀璨光芒,木之生机,水之轻盈,火之炙热,土之醇厚,金之锐利。
这是一颗将五行灵力随意捏合的灵力炸弹,辛元萍曾经尝过一颗由低一等级的灵气做的灵气炸弹,不管是五行灵气还是高一阶的灵力,当它们比例失衡时,都是很危险的存在。
八歧笑得八个脑袋都在晃动,尾巴也摆来摆去,让被它尾巴抓住的“人质”们看上去很危险。
“小修士,你想用五行相斥的原理对付我,难道就不怕反而伤了这些人?”
虚虚实实,半梦半醒,八歧胸有成竹,料定林洛然不敢轻举妄动,灵力珠爆炸的威力不可预计,最可能炸伤的,还是他们自己。
林洛然露出一个有些奇异的笑容,好像八歧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她将手中的“五行灵珠”举高,做出随时准备投掷的动作,八歧也不得不警惕,它不怕林洛然炸伤谁,担心的是爆炸会惊醒六觉封闭的德川家康,四百年的辛苦毁于一旦,就是有了林洛然这个现成的“真神”可以取而代之,也弥补不了这些凝聚起来的信仰之力!
没有信仰之力的神祗,就像眼前这个华夏女修,只能任由它捏在手中。
林洛然嘴角略显奇异的笑容渐胜,她突然将珠子扔了出去一一
“尔敢!”八歧大怒,一个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向林洛然咬来,拖在身后的尾巴也突然用力,转眼就能碾碎被它尾巴卷起的那些人质,另有一条尾巴像抛出去的五行灵力珠卷去,想要阻止它爆炸。
这一瞬间,林洛然危险,人质危险,看那形势,五行灵力珠也不会如愿爆炸,难道林洛然所做的努力,就失败至此?
因修为太低而无法干涉战斗的众人,都作出了自己的努力。
林轻雪瞄准了那只欲咬向林洛然的脑袋,毫不迟疑开枪射击!
林爸在袁也的帮助下纵身而起,横刀砍向八歧想把“人质们”碾死的尾巴!
袁也和叶小北,试图合力掐动水系术法,将八歧身下的水泽冻结,迟缓它的行动——
他们都很努力,他们同样,太弱小了。
……
事情的转折是出自那颗五行灵力珠,在这样群起而攻的时刻,它原本落下的方向,突然改变了轨迹,抛物线反转,往后面抛去。
一只金色的大鸟从一旁蹿出来,小金,这是潜伏了许久,一直很低调的小金!
小金用它长长的喙叼住了灵力珠,双翅一震,像一道闪电,翅膀一扇,已经出现在了几十丈外。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昔日有大鹏鸟,扶摇直上九万里。
小金不是鲲鹏,它只是一只金翎雕的幼禽,但它是金翎雕中王者!
小金叼住了灵力珠,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它前进的方向,是积雪皑皑的富士山。
八歧惊愕,一口咬向林洛然竟落了空。迎接它那只脑袋的,是呼啸而去的,林轻雪百发百中的灵力子弹!
子弹在它脑门心炸出一朵血花,对于它庞大的身躯而言,这样的攻击实在太小了,太微不足道。可对于普通人的林轻雪而言,这一枪在八歧扭动时还能正中眉心,这是她的骄傲!
它的大脑袋一顿,林洛然已经不再原地。
叶小北和袁也合力之下,像一只蚊虫,虽然弱小,却让八歧感觉到了不舒服的骚扰。
它很想立刻拍死这两个“小臭虫”。
真正的最重要的一击,是林爸势如破竹的刀势,他一刀砍在了八歧卷着人的那条尾巴上。
三品的法宝,灌注了林爸全身灵气的刀芒,坚不可摧,一刀斩实了,八歧的尾巴虽然没有断,喷发的血液却染红了大片的水域。
八歧吃痛,放开了尾巴卷着的“人质们”。
一阵轻风卷来,林洛然操控着术法,让所有人都平安落在了后方。
成功了么?大家精疲力竭,不知方才那股齐心协力的勇气是从哪里来。
他们在协作下,居然真的从八歧手中抢回了人质,看见吃痛扭动的八歧,众人都有恍然若梦的感觉。
林洛然撑起了加强版的离火罩,将救下来的黄维鉴崔贺俭,包括快脱力的林爸,袁也,全部罩在其中。
八歧发了疯一般扭动身体,江户城本来就算高大的民房坍塌,被战争所波及的平民,以及被洪水夺取生命的江户人,男女老少,浮尸遍地。
瓦砾和木梁,人尸和动物,虽然心中明白这是一场梦境,但林洛然心中还是会有怜悯。
离火罩并不能撑得太久,林洛然看向富士山方向。
小金,你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拜托……
……
“你以为,炸掉富士山,就会打通与外界的出口吗?”
八歧甩动着尾巴,抽打在离火罩子上,林洛然脸色不算好看,但也满含希望。
她当然不指望炸毁了富士山,就能打通与外界的出口。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真实,富士山在这场梦中,必然还是那座活火山。炸毁富士山的波及,会让这个编制完美的梦,再也不能恢复原貌。
她赌的是,八歧让德川家康编梦的能力,并不是永无止境的循环,那样的话,八歧在这一方领域,已经算神的存在了,它何必要兴风作浪。
既然能量是守恒的,她毁坏这个梦之世界程度越大,八歧随后用来修复这个世界的能量就会用的越多——如果它没有了后继之力,这个梦再也编制不下去,充斥着暗黑属性信仰之力的世界,就会彻底崩盘。
做一个好人,可能需要三年甚至更久。做一个坏人,却只需要三天。
治理好一个国家,需要几代的君主共同努力,腐坏一个王朝,可能仅仅是某一颗“螺丝钉”蓄意为之。
火凤说的对,破坏,永远比创造更直观,更有力度。
林洛然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破坏者。
“你想要夺取我的金印金册,试图以罪孽之身,冒认神灵……八歧,我要让你看看,引我入瓮,是你最错误的决定。”
离火罩的火光让林洛然的侧脸熠熠生辉,仿佛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富士山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火山爆炸时的火山灰,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甚像某年美国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下的原子弹——这剧烈的爆炸,所带来的辐射,会让这个如真似梦的世界,像水纹一样崩盘吗?
林洛然加大了灵力输出,她怕灵力不支,直接抽取了空间的异火为己所用。
白仙子所送的“记忆珠”,只有结丹期以前的知识,让林洛然这个结丹修士十分扼腕,她空有结丹修为,竟像一个拿着激光枪不知如何使用的懵懂孩童,只能靠着筑基期的术法对敌,太过可惜。
富士山的爆炸,让天空的裂痕加大。
被封闭了六觉的德川家康,因为这个梦里世界和他切身相连,八歧加诸在他身上的封印失效了。
这个样貌一直停留在了中年时期的日本战国名将,缓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的是被水淹没的江户城,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梁,那个身穿红衣一直很受他宠爱的侧室,此时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多的浮尸,他们身前,都是江户城的子民,是德川家康治下之民。
巍峨的圣山,被炸掉了一半,蘑菇云冲天而起,岩浆四溢,正要将这边秀美山河吞没。
那些记忆中精巧的屋檐,穿着木屐缓缓而来的白面女子,墙角的樱花再也不会绽放,也不会有人奏乐,更不会有骄傲的武士发誓要效忠他……眼前这个乱成一团的世界,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日本。
德川家康眼中有痛苦闪过。
八歧翁着声音道,“等本神夺取了这个华夏女修的神格,定还你一个更真实的江户时代……”
德川家康一身黑气浓郁,他看了八歧大蛇一样,突然沉声道:“够了。”
“你说什么?”
德川家康痛苦闭上了眼睛,“我说够了……这个梦我做了四百年,再也不想做了。”
属于他的江户时代,其实早已消亡在时间的长河中。
这里的一草一木,徒有其形不具其神,根本不是他的江户城。
为了截取暗黑信仰之力,他甚至连自己的都欺骗。
他是有一个宠爱异常的侧室,那是他还没有发迹时的红颜知己。记忆中她早已死于难产,所以他也并没有叫“德川真北”的二儿子——他是编织梦境的人,却把自己也编织到了梦中。
人生有许多遗憾,让他想重回到过去。比如早逝的侧室,那个没来及取名的儿子。
人生有许多荣光,让他想停留在记忆中。
…………
这个梦我做了四百年,再也不想做了。”
德川家康是这个世界的中枢,这个完美的江户时代,因为他的眷念和执念而生,当他不想做梦之时,这个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
富士山消失了。
水泽消失了。
满地的尸体消失了。
富士山脚下的年轻樵夫,前一刻还在熔浆到来的之前瑟瑟发抖。下一刻,熔浆在他眼前消失,他慢慢想起了自己是谁。
作为东京大学的学生,他怎么做了樵夫?
崔贺俭捂着脑袋醒过来。
脑中被一个医官的记忆充斥着,崔贺俭看着自己的蓑衣和木屐,苦笑不得。
黄绢伸了一个懒腰,幽幽转醒。
真是奇怪,她做了老长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江户时代丰臣秀赖的母亲,什么君殿下,拜托,她还没谈恋爱,怎么会梦见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
而中年英武的德川家康,身体的水分被瞬间剥离,他身上的皮肤一瞬间老得比橘子皮还厉害。
一个活了四百岁的普通人,他的真实身体素质,甚至让他在梦想这一刻,就无法再直立了。
这次失踪的所有人,不管是华夏还是日本,都清醒了过来,他们站在原地茫然若失。而所有虚构的人物,像表演歌舞伎的那个假面老鸨,那些大口喝酒的浪人们,都随着山川的消融,一同消失了。
梦醒了,色彩斑斓的世界不见了,林洛然看着眼前的情景苦笑。
那刺鼻的硫磺味道,龟裂的硬土层,能感觉到在土层下跳动的岩浆,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跋山涉水,原来只是一直呆在富士山的火山口地步,做了一场真实的梦!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许多枯骨散落一地,这些人,是这四百年来,在梦中失去的人吗?
小金盘旋在离火罩外,十分不安。
这里没有八歧大蛇,它去了哪里?
看了看老得只剩下一层干皮贴着骨头的德川家康,林洛然心中产生一个不妙的预感。
事情顺利的出人意料,八歧大蛇真的有这么好解决?
回应她的,是硬土层传来的龟裂声。
土层下的岩浆在咆哮,破土而出,破土而出,那是八歧扭动的身躯,猖獗的笑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