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晚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当稳婆说孩子生了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懵掉了,心也像是被剜空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再渐渐理她而去。
“倾音怎么样了?”房门一打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更加的不安。在看到床上虚弱的倾音时,心中所想似乎更加被印证……
“倾音……”
“晚烟……孩子……”倾音笑着,那么幸福,却又那么痛苦。之后,目光又落在了站在外屋并没有走进来的景夜身上,“七爷……”
听着倾音的呼唤,景夜这才缓缓走进。
“七爷……倾音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皇上……饶他一死……”
他?
陶晚烟和景夜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个躺在倾音身旁的小人儿身上。是儿子,景阳的儿子……景夜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会杀他吗?
倾音也从未叫过景夜皇上,至他登基以来,倾音也不过是随着以前,以七爷相称,如今……
景夜迟迟没有开口,倾音有些不确定了,陶晚烟也怒了,“倾音,你别怕。等你恢复了,咱们带着孩子躲开他。不让他杀!”
躲开他?
看看她在说什么?景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倾音,他是我大哥的孩子,更是你的孩子。你对我有恩,大哥也曾在危难时刻帮助了我。我怎么会杀他?我不仅不会杀他,景遥国的未来,也可以是他的。只要他不会让景遥的百姓失望。”
“不……我只盼着……他能远离皇宫……远离政权……”
“倾音,你都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倾音的话,越听越觉得像是在托孤呢?她孩子未来要过怎样的生活,不都得她带着过麽?
“晚烟……”倾音拉住陶晚烟的手,“晚柠知道相思引在哪儿。你往西边走……拿着……拿着……这块玉佩,自然能找到她。”
“景阳……他的尸首……被我放在了寒冰洞里……我……要和……他……葬……葬在……一起……”
“倾音,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陶晚烟音量陡然提高,随后转头看向洛璞闲,“洛璞闲,你不是名医吗?你不是倾音的师兄吗?你救救她,你快点救救她啊!”
“晚烟……”倾音伸手拉出陶晚烟的手,制止她,“晚烟,带我去看他……我想他了……”
陶晚烟紧咬着下唇,眼眶中含着泪水,看了看景夜,又看了看洛璞闲。最后目光落在了倾音的身上。为什么她的目光如此淡定?为什么她的目光总是这样淡然?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扶住倾音的手,想要用力,却一点都使不上劲。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她怎么敢拒绝?
“倾音,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句话,多的是带着抱怨和不甘吧?从一开始遇到倾音,陶晚烟怀疑猜忌过她。可也是倾音,每每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就站在她身后,像个无所不能的神一般静静站在她的旁边,保护着她。
即使她伤害了景夜,陶晚烟都觉得都是合理的……
“倾音,你知道吗?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我便觉得一切都是合理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可现在,我却好后悔……”
“晚烟,这不怪你的……从一开始,我便知道结局……一开始我便知道……”回想到那夜在圣女殿,她让她徒儿为她卜上的那一卦,她便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她从来都算不了自己的命运,而她的徒儿也总是不够用心。可至少,这一卦她徒儿算对了。
她活不过今夏。
“倾音……”听着倾音如此笃定的声音,陶晚烟不知道该说什么。洛璞闲站在一旁,双手微微发颤。五指收紧之后又松开,松开之后又收紧。
那样的不知所措。
他答应过师父会照顾师妹,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看着自己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眼睁睁地离开。
“晚烟,你别哭。师兄,你也别自责。我好高兴的……”倾音轻轻抬手,拭干陶晚烟脸上的泪,“我虽然……没有……没有机会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我却做了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师父们告诉……告诉我的事……我每一样……都完成了……所以,我……我完成了……自己的责任……所以……我要见他!”
他?!
那个让倾音唯一自私过、动摇过的男人;那个明明儒雅却可以为了倾音拿起刀剑战斗的男人;那个一生都为倾音自私的男人……
“我带你去!”
“不行!”洛璞闲一步上前,拉住陶晚烟的手将她甩向一边,同时接住倾音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陶晚烟猝不及防,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向后跌倒。幸好景夜眼明手快,一把接住陶晚烟,目光不满地望向洛璞闲。在看到他惊慌地脸色之后,也只能沉沉叹息。
“洛璞闲,你……”刚开口,冒到嗓门的话又被活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陶晚烟此刻十分清楚,这不能怪洛璞闲,没有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这样折腾。
可是……
“洛先生,晚烟一向敬重你。倾音说,她完成了她的责任。可她还有遗憾。她的遗憾就是景阳。我想,生不离,死不弃,就是倾音想要的。”
陶晚烟的话令他身躯一震,随后低头看了看怀中不曾开口的倾音……
过了好一会儿,洛璞闲才缓缓开口,“可以帮阿音备车麽?”
一向听着洛璞闲叫倾音师妹师妹,第一次听他这般称呼她。那一瞬间,陶晚烟很清楚那样的昵称里包含着他多大的爱恨在里面。
转头看了看景夜,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后,陶晚烟立马向外跑去。却见这沈落雪漠然地站在门口,眼中隐隐带着得意,还夹杂着恨……
没错,就是恨!
“她死了吗?”沈落雪见她出来,面无表情地开口。随后又佯装惊讶,“死了啊?奇怪,堂堂景遥国的圣女,居然算不出自己的命运吗?”
看着沈落雪得意的脸色,陶晚烟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时候,你究竟对倾音做了什么?”不然倾音是不可能突然就早产,一点预兆都没有。一定是沈落雪趁着她和景夜在一边的时候对倾音做了什么。
“我怎么敢对她做什么?当时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啊。”沈落雪轻轻笑了笑,然后又微微沉思一下,露出恍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我对她说了一句话。不过……我想,圣女大人……应该不希望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