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没有什么,本王早在几年前就有所发现,只是当时没有时间细问这件事,之后数年又久居在外,一时间也就淡忘了此间事。”
朱由学说的很是风轻云淡,说话间还自行走到放置茶具的地方,翻过三个杯子,举壶倾倒,动作很是流畅犹如行云流水般。
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到熊氏兄妹面前,递上前去,接着又折回端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水。
“先年在右屯卫,本王初掌兵权,幸得熊公指点,与熊公之间也算是半个师徒关系,渊源颇深,今日回京师,熊公却以深陷牢狱数年之久,本王上下通融,最后却是无果,这事倒不是本王不搭手,而是实在是无能为了。”
说罢,朱由学隔空举起茶杯,对着熊氏兄妹二人,报以歉意的一笑,算是自认无能,没这能耐去营救熊廷弼。
“殿下,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丁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熊兆圭双手紧握着手中那由景德镇官窑烧制出来的青花瓷器杯,估计他这力气再用大那么一丁点,就有可能捏爆杯子。
朱由学长吁一声,一脸的惆怅,很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一直仰起螓首,蹙眉凝视般,盯看着朱由学的熊澄瑶,见朱由学左一遍右一遍的说这些打击人信心的话,杏目中通红一片,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对于熊澄瑶的表现,朱由学对此只能报以耸耸肩,算是做了回答。
能帮怎么可能不帮,就算救出来不为朝廷所用,也可以将其转到锦州,以熊廷弼之才,最不济也可以到武备学堂里任个教员什么的。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很无奈。熊廷弼是个人才,还是大人才,但他得罪的人太多,所以他不陷牢狱,还有谁陷?他不被人给整死,还有谁死?
事情多是有其因,才会有这果。
熊廷弼深陷牢狱,明面上是他有弃城而逃之罪,往深了去,他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这些人中有朝中要员,也有皇帝身边的近臣,更甚者可能与皇帝有关联。
事不过三。
既然毅王朱由学怎么着都不应声,熊兆圭知道,再呆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有这时间,还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去寻寻其他门路什么的。
“那兆圭和家妹就先行告辞了,今日若是打扰到殿下,还望殿下勿怪,等来日闲暇下来,兆圭再行登府拜访。”熊兆圭很是失落,但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哀伤,相反,脸上多少还挂了些自嘲的神色。
站在他身旁的熊澄瑶也是一脸的失落,两眼很是幽怨的看着朱由学,憋着那殷桃小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没有说。
看到美人这般模样,朱由学这怜香惜玉之心顿时澎湃了起来,但并未演化于表,很是坚定的看着二人
“去吧,姚全,替本王送送熊公子和澄瑶小姐。”
“熊公子,澄瑶小姐,请吧。”守在门外的姚全再次闻声而入,走到雄师兄妹二人面前,做出请的姿势。
熊兆圭本来之意是想以退为进,可是哪里知道毅王朱由学是顺杆儿往上爬,现在是不走不行了。
跟随在姚全身后,行走在道路上,熊兆圭是不停息的询问着姚全问题。
怎奈,姚全是滴水不漏,也可称为细针插不进。
任凭问题如山倒般的来,他这是见招拆招。
待以送神方式的送走熊家兄妹,姚全算是大出一口浊气,多少达官贵人他姚全自认应付自如,可是碰上这二位,比遇上伊熙儿和李嫣二人还难对付。
“哥,难道就这么算了,父亲就不救了?”这刚出毅王府的大门,熊澄瑶就迫不及待地追问着他的兄长。
“救,谁说不救。”熊兆圭止住脚步,站立在原地,目光很是坚毅的直视着前方,言语很是沉稳的回道。
“毅王这里已经行不通了,父亲之前的同僚,现今是没有一个愿意接见咱们的,难不成,真让我嫁给那个祸害啊?!”熊澄瑶心里都快伤透了,前段时间她家没少被人登门,明恐吓,暗威胁。
看着都快哭出来的妹妹,熊兆圭心里甚是一紧,他最怕的就是他这妹妹的哭声,每逢一哭,之后便会有不可预测的事情出现。
“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哭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我绝不会逼迫你的。”熊兆圭低三下四的哀求着熊澄瑶,深怕她一时失声,哭泣出来。
“没事的,哥,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事情的轻重,我的命是父亲给的,是时候还给父亲了。”熊澄瑶强忍着那股涌上来的酸意,对着熊兆圭僵硬的笑着说道。
在落魄也不能丢了大户人家应有的风范,熊澄瑶红着眼睛,鼻子抽了几下,迈着碎步,径直的往候立在一旁的马车钻去。
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熊兆圭一阵苦笑,不由间回过头来,往那毅王府看去,嘴角处散露这很是满意,欢喜的笑容。
再说毅王府内,熊氏兄妹走后,正殿旁的书房里。
消失了许多时的易容,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毅王府里。
“王爷,您这是真打算不救?”虽说刚回来,但前后之事,易容还是了解的挺详细的。
“为什么要救,天启元年,他身受皇恩,却不识忠君报国,整日尽想着与巡抚王化贞二人怎么夺权,置辽东安危于不顾,若是我,早就一刀剁了下去,首级传遍三军,以儆效尤。”坐在易容下手边的张雷,猛然站起,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番话,估计是他来京师城住进毅王府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
“那照你这么说,巡抚王化贞就该逍遥法外,经略熊廷弼就该下大狱?”易容看了眼坐在上方,神情正四处游荡到处打量着的朱由学,然后,起身一拜,反问着张雷。
“这,这,当然不是,他王化贞也跑不了,其罪比熊廷弼少不了多少,论罪当诛!”虽说张雷性格大大咧咧,才智也不比别人差多少,但这看似平常的一句问话,实则里面却是字字皆含陷阱,杀机。
张雷说话时,也是脑门上冷汗惊出,深怕一言半句说错什么,不然,依着他的性子也不会耐住这么长时间不咋咋忽忽的。
“好了,这该罚该判的也不是我们能定的,这需要朝廷各部司依照大明的律法来定。”坐在那的朱由学冷毅着脸,低沉着声音,道。
他这也是怕,一是怕因为这么件事而伤了自己人的感情,二是怕隔墙有耳,别自己这刚说点什么想法,就被人给传了上去。
“关于熊廷弼这件事,本王自有章程,你们就不需要多心了。”
“属下等省得。”
“都下去吧,本王累了。”朱由学说话时,就露出疲倦的神色,扬起的手也是若无力的挥摆着。
两日后,熊府外敲锣打鼓,欢天喜地,一行人抬着货物,上面系着大红花绸,队伍前一高头大白马,身后锣鼓和上书“肃静“、”回避“等字样的牌匾,缓慢而稳健的往熊府走去。
一直关闭着的熊府大门,吱呀一声的开启来。
“哎呦,大舅哥,别来无恙啊。”侯国兴手持纸扇,单手一合,拱手对熊兆圭笑道。
熊兆圭一脸冷青,哼哧了声。
“侯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舅哥,你这是何意,不是之前说好的吗,”侯国兴如那笑面虎般的笑容,随即冷冷哼道:“难不成,你这是想毁约?”
“侯公子,您是金贵之人,我们这等人家怎么能配的上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家妹吧。”说着,熊兆圭拱手拜了下去,一躬到底,这是除了跪了以外,最大的礼了。
“去你妈的,你丫算什么东西,真是给鼻子就上脸。”侯国兴一收扇子,猛地就往上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
噗通下,熊兆圭后退了数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石板台阶上。
“今天这事,不是你个老小子想怎么就怎么的,老子看中的,就没有弄不到手的,今天你答应是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侯国兴说着,这脚欲往熊兆圭身上踩去。
“住手!”
在侯国兴的脚即将踩到熊兆圭的身上时,大门处站着一飒姿英爽,一身戎装的女子,手中持有一散开的长鞭,另一手叉在腰间,怒道。
看到台阶之上站着的女子模样,这侯国兴先是失了下神,可随即便露出那种纨绔子弟般应有的神色,近乎失声般的道:“美,美,美。”
“娘子,你这身戎装甚是精神,这是打算上演一场穆桂英挂帅?”
“住嘴,谁是你娘子,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看着周围都是围观的人,熊澄瑶心里很是忿怒,连忙出声止喝道。
“那哪能,你兄长可是亲口答应过将你许配给我的,这事容不得你作悔。”侯国兴犹如在街上调戏良家女子一样在轻言打笑着熊澄瑶。
“侯公子,还请您放过我们吧。”被府中仆人搀扶起来的熊兆圭,继续低三下四的给侯国兴行着礼。
“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不要惹毛我!”他侯国兴虽说早就有了家室,但这好色之心随着自己母亲地位的升涨,而往上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