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龙体欠安,早已经不是秘密了,皇后更不需要掩藏什么。
身子亏了,却怎么也不补回来,任医术有起死回生本领的御医们也顿时是素手无策,只能用各种补药进行温和的蕴养身子。
皇帝登基已有五年,五年来虽有过皇子,但皆没存活下来,不是死胎,就是夭折。用民间懂得些风水皮毛或者连皮毛都不识的人的话来说,皇帝的命甚是硬,连自己的孩子都克。
早在几十年前,神宗皇帝因为‘国本之争’而罢朝二十余年,身居后宫,朝廷各部司府院没有不缺少人的,那时就有‘大明气数尽’的谣言,至天启皇帝登基时,关外努酋祸乱辽东,大有直逼京师之势,关内各处叛乱四起,‘大明气数尽’论更是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现今,皇帝没有留下子嗣,皇储没有,国本未定,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更是张狂,到处生事,其中还不乏皇室宗亲人的身影。
虽说现在散落在各地的皇室宗亲就如一没了牙齿的老虎一样,任朝廷宰割,但这出师毕竟要有个名头不是。
再说,都有一个祖宗,流淌的血液是一样的,无须刀剑相向。所以,朝廷基本对这些想兴风作浪的王爷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如跳蚤一样去跳罢了。
不过,那些躲在幕后的各地乡绅大家族,除非他们躲的快,不然,一旦被逮到把柄,朝廷的处罚还是严厉的,半点情面是不留的。可是这招‘杀鸡给猴看‘貌似没有多少效果,杀了一批,又有一批站了起来,真是‘悍不畏死’。
至于那些受了些鼓动就开始激愤,从而‘揭竿而起’的寻常百姓们,则被官军镇压的不能再镇压了。
杀人头颅,贪报虚功,历朝历代都不能禁止的事情,当然在大明一免不了,谁都不能保证,这天下军队都干净。
“众位请用膳,”张嫣端起面前桌子上的金制酒杯,道:“本宫在此,敬各位一杯。”
说完,张嫣一手遮面,一手端着酒杯往嘴边送去。
大殿中的众人再此起身,仰头喝下酒杯中的酒水。当然了,朱由学和朱由检不是喝的酒水,而是喝了些其它果汁。
杯酒入肚,红晕顿上两腮,直逼眉梢,两眼迷离,半醉不醉的样子,甚是迷人。
皇后虽说没什么酒量,但杯酒还是可以的,但今天因为忙碌了一天,未进滴水口食,所以,这刚喝了杯酒水,就感觉到不舒服。
歉意的对众人笑了笑,道:“对不起诸位了,本宫今日略感身子不适,便先行退下歇息歇息,各位吃好,喝好。”
皇后说的一是实情,二是她知道,她待在这里必然会影响到气氛,毕竟身份在那里,既然这样,还不如趁机退去。
待皇后离去,大殿里的众人顿时疏松了口气,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圣上这龙体真让人堪忧!!!”朱常瀛低下头,肚子喝了杯闷酒,摇头叹息道。
在座的也就他和惠王‘敢说‘这话,之前话特别多的惠王,此时倒是闭嘴不言,只是一顾的在喝着酒水。
“桂王殿下严重了,圣上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和我大明列祖列宗护佑,定会渡过此劫。”成国公朱纯臣放下手中的酒杯,婉约的阻言朱常瀛再说下去。
毕竟在这深宫里面,言论天子的安康,怎么着都不是好事,别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那可就搞大了。
“来桂王殿下,之极敬你一杯。”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也端起酒杯,朝着对面的朱常瀛礼到。
朱常瀛貌似也觉得有点不妥,对着众人讪讪一笑。
朱由检还是那一副少年持重,故作老作的样子,而朱由学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此时的他,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而是追随着美人的足迹而去。
看这怏怏不乐的朱由学,坐在他身边的惠王朱常润点了点他手臂。低声问着:“由学怎么了,有烦心事?”
声音虽小,但众人都是围在一张桌边,所以还是被其他人听如到耳中。
因为惠王的一句话,引得大家都放下手中的酒杯,碗筷,侧目看向朱由学,差点将他这么一号人给遗忘了。
都是自己人,所以那为朱由学担忧的神色都不加掩饰,也不做作,很好的表露了出来。
天子至今没有子嗣,暂时来看,可继承大宝的无非就是毅王和信王两人中一人,而毅王胜算更大些,毕竟他和皇帝同出一母,又比信王年长,按照祖制‘兄终弟及’,‘立长不立幼’的规矩,特别是当今天子刚登基是就欲立毅王为皇太弟一事,所以毅王更出一筹。
引得众人的注目,愣是见过大场面的朱由学也被几人给看的不好意思。
再说,方才心中所想的事哪能说出口。
“我看由学这是想女人了,依我看,赶紧让皇后娘娘给你寻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早点成婚。”朱常瀛与朱由学年岁相差不大,他也就在几年前才结完婚,所以说这话还是有一番风味的。
“七皇叔,哪有的事,”朱由学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惊颤,他还以为朱常瀛已经知道什么了。“方才由学只是在想怎么才能治好皇兄的龙体。”
谁都能看出朱由学这是在瞎掰,在座的估计就朱由学一人还是处子之身,连朱由检在这方面都比他先走上那么一步。
笑而不语,连同朱由检在内都对朱由学示以那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笑。
世人皆知毅王府内有两美娇娘,反正从毅王府里传出来的消息是毅王到现在都没有将两人拿下,除了那一层,其他的事情能做的都有过。
“由学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皇叔我帮你参考参考,我们家麒麟子看中的女子,若是有谁不服,本王就亲自去向皇帝请命,带人去灭了他家。”
众人听着朱常瀛的话,顿时脑门黑线直直而下,用词也太粗鲁了,哪有一点皇家亲王的仪范。
朱由学也感觉这七皇叔生错了年代,若是生在开国之初,说不定还真是一位能为国建功立业的贤王,不过,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善终。
“之极兄,我早就听闻你有个未出阁,长的美若天仙,聪颖过人的小妹,许配给我们的麒麟子怎么样,不吃亏!”朱常润似乎又来了兴致,也搀上来说上这么一通。
“愚妹怎么配得上毅王殿下,殿下乃人中龙凤,惠王说笑了,而且家妹选郎君之事,家父早有过言语,一切任凭家妹自己定夺,绝不干涉。”张之极连忙摆手婉拒,别人只知他的妹妹知书达理,貌美人善,其实这都是表象,一旦谁惹了她,她就向小魔女一样,便想着法子整人。
自己好点,小妹有点惧怕自己,可是二弟张哲自小就没少被小妹折磨,不管事情如何,最后倒霉的都是他。
一想到自家小妹,张之极不由的苦笑暗中摇头。
“对,早就听闻英国公府有个仙子,可惜这么多年就未曾见过一面,实在可惜。”朱常瀛又开始了说辞,还表现出那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啧了啧嘴。
转眼,朱常瀛又对朱纯臣道:“我说成国公,本王早就听闻你府上也有真值妙龄尚未出阁的女子,怎么着不表示表示。”
看着桂王那一脸小人得志胜券在握的样子,朱纯臣若不是看在他是亲王还有和自己合得来的份子上,早就上前揍了他。
“桂王,不是纯成不想,而是族妹已经许了人家,只是还没有成婚。”
“什么?许了人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和我家麒麟子抢,娘的,老子带人去灭了他。”朱常瀛一惊一乍的,猛拍桌子,完全不顾形象的单脚站在圆凳上。
不过随即又变成了另一幅样子,“这才是许了人家,又没有成婚,是可以毁约的,成国公你看?”
一脸坏笑的看着朱纯臣,朱纯臣感觉自己若是不答应的话,看样子今天是很难走出这大殿了。
心里不断纠结着,正准备说什么时,坐在那的朱由学说话了。
“咳咳,七皇叔,咱注意形象不,作为皇家宗亲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六皇叔你说是不是。”
“老七,还不坐好,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坐在那一直处于观望的朱常润被朱由学给拉了出来,没办法,只好训斥自己的弟弟。
“我说二皇侄,你这可就不对了,皇叔这么卖力的为你找老婆,你就这样说皇叔,太伤皇叔心了,你若是不表示表示,??????”朱常瀛说的倒是朱由学怎么了他一样,不知情的人真有可能被他这副神情给欺骗了。
早就听闻自己这皇叔贪婪,还真没错,朱由学心里不由对天大啸,为何他们父子兄弟都是一个德行,贪财,为什么我就没有遗传这个优点呢。
而坐在朱由学身边的朱由检,突然嘴里嘀咕着,“又没有人让你去找老婆,自作多情。”
声音虽然小,但也难逃众人的耳朵。
朱常瀛被朱由检这么一说,就差没有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太狠了,这是侄儿说自己叔叔的话吗。
张之极和朱纯臣二人没有说话,只是作为看客,边看边笑,看他叔侄兄弟间斗嘴。
朱由检半天来上一句话,将他之前装沉稳,少年持重的样子全部给击毁掉。他就是一小孩,不能掩盖的事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