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硕果飘香。
从九月初就已入关的毅王队伍,在慢行中终于穿过了这六百余里的路,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京师。
队伍入了京师就窝在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皇宫传来旨意要去进宫面圣,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推脱再推脱。整个府里只有内侍才可以进出府门,而且还有诸多限制。
毅王府的这一举动,有人欢喜,有人沮丧。
欢喜的是,毅王知道‘功高震主,闭门避祸’,不似已成历史的历代权王那般,凯旋而归时,不是满朝文武皆出城十里相迎,就是持剑登天子堂位列百官之首,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大有将端坐御座上的圣天子给拉下来自己坐上去享受一番。
时易世变,大明自成祖后,鲜有权王出现,而今,坏了祖制,出现一手握重兵的权王,也没有过往权王那般威仪,蜗居在自家方圆,不出头,不露面。
现今执掌朝堂的阉党一派,很是乐意见到毅王这样的表现,不然,他们
沮丧的是,已成群龙无首,溃散成一盘散沙被边缘化,无尽打击的东林党人和持中立立场官员,之前听闻毅王即将回京,一个个都忘乎所以的以为这朝堂将大变,自己等人可以看见云散天晴的那一刻,到头来,落了个水中捞月一场空。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现在的阉党不再似以往那样张牙舞爪,为虎作伥,倚势凌人,做事稍有收敛。
正阳外,一人一身白衣,骑着白马飘尘而来。远观之,其人犹若坠入凡尘的仙人,其气如谪仙一般,其神丰满如玉。脸庞是棱角分明,别致的将头发盘在头顶,后再将长发轻轻垂下,两鬓间垂下两缕发丝,一对剑眉,两眼有神,大有摄人心魂之功,唇饱红润,肤色白里透着红润,一身绫罗绸缎,还持配一柄也是白色的剑柄和剑鞘的宝剑。
从人到其装扮,就知晓来人出身不凡,不是王公贵卿之后,就是当今权势滔天的阉党中人之后。说尽诸多话语,归结为一条,此人不是一般人可惹,可辱之人。
一身白衣甚是袭人,但也尤为显眼,远远之处,就能引起他人注目。
若是有细心之人,细察看之,则可看见在宽袍内侧有金色丝线闪闪发光,金丝所成图形连在一在一起时则是一条五爪金龙之行。
绣有五爪金龙的服饰,除了皇亲宗室穿过外,也就那么几位立有功勋的权臣和武将穿过,除此之外,还无他人穿过。
来人不是一人独行,在他两侧有着数人与他同行,配剑驰马而驱。只不过数人与他的服饰以及气质都正好相反,服饰一身黑,其气质就像那古井里的水一样,似若多年都没有动弹过一样,不起丝毫波澜。
与此,从正阳城门洞里,有一身影驾马出。
来人一身宦官服,看那服饰打扮,可看出此人的身份不低。
“吁~”猛拉扯着缰绳,使得身下的马儿一个突停,前蹄上扬,后蹄用力,站直了身子,差点没将马背上的人给掀翻了下来。
不过,身下的马儿并没有如意,骑在他背上的人也甚是本领高强,脚下一使劲,腾空而起,一个翻转又稳当的坐落在马背上。
看的来往的人是目瞪口呆,像是在看耍杂一样的惊奇。
“王爷好生手。”一身宦官服的姚全,坐在马背上,对那白衣人称赞道。
白衣少年听后,并无任何欢喜的神情表露出来,好似之前之事全无发生过一样。
只是淡然的对着姚全点了点头,也不做任何停留,两腿在马肚上轻轻一叩,径直的往城门洞处走去。
随行的几人,也紧随在少年身侧,形影不离的护送着。
当穿越过黑漆漆的城门洞时,少年恍若回到了曾经,一幕幕的过往京师生活都尽现于眼前,如真如幻。
就这样,神游太虚之外,行走了许久,直至进入到内城,快到府前时,才回过神来。
两边守护的人见他眼眸中的迷雾散去,这心头也大舒了口气。
毅王府前的道路是京师唯一用水泥铺成的道路,路两边也有精心制成的花圃。
毅王府前不可谓不热闹,车路流水马如龙,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有点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日子一来,毅王府前算得上是全京师最热闹的一地,来人无白丁,都是身有功名之人,来人天天递帖,天天被拒,天天不死心,天天来等候。
不管他们的想法是什么,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善忘,善于忘记一件不该忘记的事情。
毅王朱由学虽说是光宗皇帝的二子,当今天子的胞弟,大明的毅亲王,手中也有十数万虎狼之师。依眼前的状况来看,皇帝膝下无子,储君第一人当属毅王。
所以,众人既有为公事而来求见毅王,也有为私心而来,毕竟怎么看毅王继承大宝是有可能的,而且但年皇帝初登大宝时,就有立皇太弟的想法,若不是诸大臣反对和毅王自己的拒绝,此时大明已经有了储君。
若是有了储君,也轮不到阉党一众妖孽横行,祸害天下,执掌朝堂。
在众人看来,现今国事不定,乌烟瘴气,归根结底还是国本未立。
故,这些人是怀着屡见不见,死缠烂打的想法,继续这样干下去。
满心怀着希望,认为就算是铁石做成的心也会被他们给软化掉的。
他们不顾祖训,罔顾朝堂章法,私交亲王就是大罪,此时又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在旁眼人的眼里看来,他们这纯属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动静这么大,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一众是不会不做反应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拿着祖制这面大旗来压制着众人,可上去的奏折如泥牛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回应都没有。
深居内廷的当今天子,天启皇帝朱由校此时只穿着单薄了衬衣,在挥汗如雨的埋头苦干着。
他一边低头做木工活,一边嘴角上扬到一个完美的弧度,嘴里小声自语道:“由学这次惹得动静可真心不小,看看他想以怎样的方式来收场。”
身旁被派来侍奉朱由校的近侍伸了伸耳朵,想听到主子的说话的内容,又盯看着他在上下蠕动着的嘴唇。
可惜,收效不佳,一来,听不清说什么,入他耳朵里就像夏天的蚊子一样嗡嗡直响,不明所以,二来,那嘴唇的张合太小,而且速度又快,实在是没法知晓。
最后,近侍只好放弃这一可以立功的机会,等待下一次。
再说,朱由学以一身白衣出现在毅王府前的广场上时,虽说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现场给吓了一跳。
别看那些都已经孩子多大的,或是都见孙子的人,他们一个个看见朱由学后就像久不仅近女色一样,两眼冒着精光,就差没有将朱由学给撕裂开来。
初时,待在广场上的众人没有一个人认出朱由学来,毕竟没有哪个亲王是不穿蓘袍,而穿这一身白衣,头也未待亲王冠,随意用镶嵌玉石的白色丝绸带束缚了下,很是随意,再说毅王数年前就离京而去,谁能知晓他现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若不是毅王府正中的大门突然大开,从里面跑出一队身着新式军服,普天之下只此一家的侍卫队,王明仁亲率侍卫队将朱由学一行给护送在中间。
直到此时,那些守在广场上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这白衣少年就是他们要求见的那人,一个个也不管不顾的围了上来。
此时,他们根本就不畏惧侍卫们手中已经祭出的兵器,他们知道这些人不似其他府里的人,他们的名声早就在锦州传遍开来,所以,他们不怕,再说,他们也不是想对毅王不利,只不过是想见毅王一面,求得他的态度,??????
朱由学也不做作,挥手退去护在身前的侍卫,他有本钱敢样有恃无恐。
驱马走上前来,一脸笑意看向众人,笑容向那春风和煦一样吹打在人身上,令人神魂舒畅,也没有丝毫虚假妄作的神色。
朱由学没有下马来,坐在马背上朝着众人拱手言道:“由学刚回京,还没进府门,一身疲倦,还请诸公听由学一言,今日先行回去,改日,待由学向我天子交还天子剑后,咱们再相聚,畅谈圣贤著作,高山流水,抚琴吟诗。”
朱由学的这一番举动下来,很是得到众人的认可,笑,使得他们之间拉近了距离,看着就像是志同道合的一家人一样;言,尊重优先,敬尊天子,毫无携胜而归之态。
从锦州那传出关于毅王的消息,看这样子不似作假。众人皆是不一而同的点头,拍手,称赞,叫好。
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应该是年长又高官的人。
他先向骑在马背上的毅王朱由学行了一礼,没有向锦州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文武自称‘臣’,以官职与其相称。
接着又对身后的诸人,说道:“诸位,我们就先行回去,毅王殿下也累了一天,我们就不要再打扰殿下了,??????”
众人也没有追牛角尖,纷纷告辞离去。
很快,毅王府门前的广场上就空空荡荡,只剩下府内下人在打扫广场上留下的脏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