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待朱由学再次出现在锦州城门下时,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一变。
这几天来,朱由学一直窝在工区里。不是玩,也是玩。
连续几天下来,朱由学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近身防御武器转轮手枪。
转轮枪,虽然与现有的迅雷铳等火铳有相似之处,但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这种转轮手枪为火帽击发式,使用纸弹壳锥形弹头,尾端有铜帽,弹仓作为一个带有弹巢的转轮,能绕轴旋转,射击时,每个弹巢依次与枪管相吻合,可一次性装五发子弹,尺寸小,重量轻,结构紧凑,功能完善。
由于材料、技术等工艺还不成熟,加上铜料稀缺和时间紧张,所以在能工巧匠们的手里,几天下来也就搞出五支转轮枪,子弹好做,毕竟明军的子弹已经开始向这方面开始进展了,所以有大约两千发子弹。
五支转轮枪朱由学可是当个宝的护在怀里,连身边与他就差形影不离的姚全、王明仁、易容、等侍卫队的侍卫们都只是看到过。
左右腰间各配一把转轮枪,坐骑上放了一把,马车里放了一把,寝室里放了一把。
临离开工区,朱由学还与徐光启等人交谈了许久,无非就是交代他们继续研究,摸索,创新,不能止步不前,有好的东西,要记得派人给他送去,云云。
蓝蓝的天,洁白的云,随着微风,从头顶轻轻飘过。
一阵凉风吹过,朱由学留在额前的一缕青丝被吹散了开来。
一身白衣胜雪,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绣有金色的龙纹。
胯下的马儿也是纯色无一丝杂毛,昔日的小马驹,如今早已成长了起来,步入中年。
一手持扇,轻轻在胸前摇摆着,一手持着缰绳,驾着马,在水泥修建的官道上慢行着。
城还是那个城,人还是那些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又像什么都变了一样。
即将离开锦州,朱由学心里却莫名的酸楚,很不是滋味。当年离开京师时,那是说走就走,深怕皇帝反悔不让走,一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
走在路上的行人或是在路口执勤的衙役,亦或是来回巡逻的城防军,都停下步伐,让开道路,注目着,让朱由学通过。
虽然,朱由学没有展出亲王仪仗,但是他身边的侍卫们的服饰锦州军民是认识的,就算没见过,那也是听他人说起过,细致的描绘过。
现在的锦州城算得上是朱由学一手组建成的,虽说在官场上众人出现了分歧,但老百姓可不认这些,他们是忠心拥护他们的王,在他们的眼中,毅王朱由学就是他们的天,现在这天要走了,数十万的老百姓们,都不是很好受。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届官员,一风格。虽然只是朱由学离开,他原先的手下多数还会在锦州做事,但这毕竟远了一层,谁能保证,未来的事情是好是坏。
朱由学说是游山玩水,实则也是在躲这些淳朴的百姓。
他们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说朝廷因为忌惮毅王的功劳,说是功高震主了,现在要查办他,百姓们都自发的上街游行,到统帅府前的广场上请命,大有与朝廷大拼命的节奏。
朱由学也是怕闹出事,本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就到处游玩,给世人一个讯息,自己过得很好,无忧无虑,没人敢将自己怎么着。
也正是经过百姓们这么自发的一出,朱由学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了起来,虽说京师是他的出生地,童年的成长地,那也只是几年前的京师,而且还是在宫里。
现在不同了,他就算手下无一兵一卒,绝口不提战胜后金的事情,重新建筑关外诸城的事情,人们也会潜意识的将他归化到权王之列。
京师那既深又臭的那潭水,他是不可能不沾身,不掉进去的。
就算他死命的保护自己,不往里去,别人也会拼命的将他往里拉。
而且,他一旦到京师,那必然会将现在的朝中格局打破,至于达到什么样的程度,那就看朱由学和他身后的本事了。
看着路两边的众人,朱由学鼻尖酸酸的,有想哭的劲头。
但,他没有,忍住了,哽咽了数下,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对着众人是以微笑,挥手打招呼。
在闻讯而来的高邦佐等官府要员们的几番劝说下,那暂时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活计的百姓和衙役以及城防军们才纷纷离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本职。
朱由学和高邦佐对面后,两人只是点头打了招呼,并没有过多的举动,擦肩而过。
高邦佐此时的身份是新投靠顾秉谦的人,从面上来看是与朱由学已经断绝了关系。
但这也只是做给朝中的人看,锦州上下谁不知道若是没有毅王朱由学的出现,就没有现在高邦佐的存在。
所以说,谁都有可能背叛毅王,就是高邦佐不可能。
朱由学在锦州已经有了格外的军队存在,那么官府的权利就必须得让出来,不然就不能有独立兵部管辖的军队。
两样都想保全,就得有人牺牲,上官云和毕家兄弟都不够资格,整个锦州也就高邦佐一人。
故,高邦佐入了阉党阵营。
朝中本靠边站的一些所谓的清流,这时一个个都群情激奋,大骂高邦佐甘做阉党走狗,枉为圣人子弟。
骂人又不疼,再说距离这么远,信息也不是很畅通,想传到锦州那也得看锦州同不同意这些脏话流传。
高邦佐听到后,一点怒气都没有,还是正常吃饭,正常上茅厕,正常睡觉,正常处理大小公事。
早请示,晚汇报。
这是朱由学以前定下的规矩,现在他人还没走,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需继续执行。
当然了,这也只是一个说法,具体执行起来也是看事情来定。
当日,深夜。
整座锦州城,除了一些重要的路段和各处城墙以及四方城门处有灯火在闪烁着,其他地方都早已陷入到黑暗中。
官衙和四处的大营都不例外,当然,统帅府不在此中。
因为,统帅府从建成那一刻起,就没有过晚上是黑暗过,就算疾风呼啸不断,天下暴雨大雪,冰雹乱砸一通,也没有黑暗过。
特别是朱由学寝室旁的那间书房,更是一年到头,长明着。
朱由学不是独坐在上端,而是与孙承宗并排而坐。
虽说朱由学是亲王爵,官衔正一品,但孙承宗也不赖兵部尚书,持尚方宝剑,辽东督师,东阁大学士,官衔正一品,又是当今天子和毅王的老师,地位无比尊贵,普天下也无几人能出其右。
这一次,朱由学不是听下面汇报情况的,也不想听,更不想管。
这一次,他是正式遇众人告别了,朱由学已经定好了时间,两天后就走。
早走晚走,最终都得走,是留不下来的。
最主要的是,朱由学昨天接到了京师传来的密报。
他得赶回京师,也许他回去并不能改变结局,到哪不试一试,谁知道呢。
“王爷,反正京师也没有催,等天气凉爽些再走也不迟啊。”茅元仪坐在孙传庭的下手,说道。
“该走了,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事,而且,在年前时,皇兄就有让我回京的意思。”朱由学随意扫了一眼茅元仪,便将目光投看向别处。
“王爷,这是您之前要的锦州和广宁一带的土。”年轻的上官云已经被朱由学正式认可了。
年轻怎么了,在锦州没有谁因为你年轻而另眼看待你,只要有才,不管你是年轻还是年老,都可以得到重用,当然了,你得效忠毅王朱由学殿下,效忠大明,为锦州办实事,而不是来捞银的。
“殿下要这些土做什么?”孙承宗的一问,算是带房间里除了朱由学和上官云以及高邦佐外的几人也问出了疑问。
朱由学淡然一笑,言道:“什么都不做,只是六个念想罢了,谁也说不好,本王以后是否还能再到锦州来,所以,就让上官大人给我到各处取来些土,留在身边,以作纪念。”
虽是轻描淡写的这么一说,但其中的离别情,无人感觉不到朱由学都锦州的感情。
确实,锦州倾注了朱由学太多的精力,太多的情感,想当初,辽东还是王化贞和熊廷弼主政的时候,朱由学就与破败又小的锦州有过交集,之后,更是带着广宁的百姓以及各地奔赴过来的百姓在锦州扎根,生存。
现今,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离开锦州,这千丝万缕,割不断,剪不断的情,谁也不可能将他们之间的交集从根本上斩断掉。
“锦州是我朱由学的第二故乡,今后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在锦州的一切,喜怒哀乐,这些都将是我人生中的一笔无形财富。”
“今夜招来你等,是希望诸君莫忘国事,故土尚未收复,外敌尚未净除,寰宇内尚有多少事等着诸君去替君上分忧,总之,万望诸君共勉,凡事更上一层。??????”
朱由学的话没有过多的辞藻修饰,也没有多少煽情的词语,甚至有点语句不通,但意思很是明确。
不管是朱由学的死忠,还是自有归属的人,听到朱由学的这番话后,无人不坐正了身子,他们这算是在向朱由学明智,不管他们的立场是什么,他们都不会忘记为民做事,为君分忧,做一方百姓的清官,净一方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