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锦州城外,朱由学领着一众文武守在那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
眼见,这天上的太阳从当中西挂而去。
幸好众人都很是奈暑,往年都被艳阳给晒惯了,不然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被这样的炎热天气给热得晕倒。
望穿秋水,左盼右盼,终于等到了高邦佐一行。
他们由朱由学派去的模范营一部护送而来,至于警备军则在原地守护百姓的安危。
此次,将有五万人左右,将永远迁居到广宁,作为广宁城重新建城的第一批居民。其他人,将在未来的几天内,会分批的回到自己的家里。
“高公幸苦了。”朱由学从人群中走上前去,将欲行跪拜礼的高邦佐给扶了起来。
看向高邦佐身后的众人,也是笑语道:“诸位都免礼吧!”
“这一次,还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看来是天佑我大明,此战之后,王爷威名将传遍天下寰宇间。”高邦佐微微颤颤的在孙子高尚的搀扶下,还不忘抚着胡须,眯着眼笑道。
朱由学走在高邦佐的另一侧,本来他是想亲自搀扶高邦佐的,怎奈高邦佐以君臣有别,上下尊卑有序之言,给推辞了。
高邦佐虽说在私下,与朱由学并不举世俗俗套的又繁琐的礼节,但在场面上,这一是一,二是二。
按照朝廷的章法,他们这些有功名在身,又是朝廷委派的官员,理说见了朱由学无须称臣和跪拜,但朱由学是特例,他此次离京是奉了天子之令,持天子剑出的京,他在锦州所做的事情基本上可以代表是天子的旨意,所以他们这些文臣武将行跪拜之礼,也是无可厚非,有心人就是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是难上加难,基本无这可能。
“本王也只是替圣上排忧解难,尽圣上隆恩罢了。”虽说心里早就是傲气快冲天了,但在人前还是表现的一如既往,不管下面怎么吹捧自己,他总是将这些事情都往上面推去。
随即,笑着看向高邦佐,道:“倒是高公和诸公日夜操劳,以及将士们浴血奋战,功不可没。”
“一切都是王爷领导有方,我等岂敢居功。”众人皆随同朱由学停下步伐,然后对着他齐声拜道。
“哈哈哈??????”朱由学看着众人这般的整齐,而有序的声音。朗声大笑,不知是发自肺腑而真心的笑,还是因为看清这些人前人后表里不一的人而鄙视的笑。
边笑边大步的往前走去,接过前面人牵来的马,脚踩着马镫,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本王今天放你们一天的假期,明天再来报道!”
说完,身子如飞燕一般,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背,扯着缰绳,头也不回的往城里走去。
丢下里里外外,带着侍卫队就这样的驾马而去。
喜怒无常,不可测。
朱由学还不是天下之主,这行事风格却堪比帝王。出京的这几年,特别是近年来,他的性格和散发出来的威势,让人感觉来了个天翻地覆。
高邦佐看着离去的身影,暗中点了点头,是赞同,还是另有说法,他不说,无人得知。
至于其他人,已经参与到派系党争中的文官武将们,和持中立态度,不管哪一方都不参合,作壁上观,见朱由学就这样丢下他们,他们中有人心中感觉很是没面子,觉得这是耻辱,有打算暗中串联,有打算向京师汇报,让上面去活络,也有??????
不管众人背后的势力是哪一方,他们明面上还是一如往常那样,有说有笑,就像是亲兄弟,好知己一样。
毕竟毅王这尊大神,还没有正式离开,有他在一日,他们就得多蛰伏一刻,不然这一旦惊到皇宫里坐龙椅的那位,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是夜,朱由学的书房里,与毅王比较起来,很是冷清,一点都不活泼,连那放置在窗边的几盆花草,此时都显得很是萎靡疲倦,连那花叶都快蜷缩成一团了。
笃笃笃
连续三声,长短不一的敲门声,很是脆耳的回荡在房间里。
“进!”房间里也向外传出一声,短而有力的声音,声音中带有些许童音,却又包含有看尽红尘人世,历经沧桑的岁月的痕迹。
朱由学一手持扇,一手端着水杯,躺在那藤竹编制成的椅子上,来回晃动着。两眼似闭未闭,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直到来人走近后,他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眸,看向来人。
来人也很是熟练的,寻到一处椅子上,全身压在椅子上,自行倒茶水,自己喝。
“王爷,老臣有一言相劝。”
“您说。”
“王爷,您还年轻,未来之事,谁都看不清,您回京后切不可在对那些朝中诸公如在锦州这般,他们哪一个不是人中老精??????”
“本王一够失败的,到头来,也就高公能对本王说出真心爱护的话。”朱由学嘴角上扬,略显自嘲的言语道。
“王爷,切不可这般丧气!”高邦佐见朱由学神情低落,连忙劝言。
“无事,本王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毅王了,没事的。”朱由学将水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合上扇子,悬空摆了摆,说道。
朱由学坐正了身子,然后对高邦佐言道:“对了,高公,此次是随本王一同回京,还是留在锦州。”
“老臣起于神宗年间,历经三朝,算是看尽官场是非黑白,进京为何,有何用,独木难支!天启二年,后金来犯,本欲与广宁上下同生死,却遇有王爷,长久处事下来,王爷虽行事多有不定,也寡谋,还擅管事,但一片赤忱之心,犹令我敬佩??????
今番,王爷几年的心血打下这片家业,眼看就要离去,家中岂能无人看守,故,老臣愿请命王爷,留锦州,为王爷守好这一亩三分地,也让老臣在岁月将尽的时候,为锦州百姓多做点事情??????”
高邦佐说着说着,那老泪不经意的流了下来,使两颊上挂着两道泪痕。
他知道,若是这一别,说不定就是一生,所以有些话,不管该不该说出口,都一一说出来,就怕到时候,想说,却找不到人。
有此忠心之人,怎能开口说自己做人失败?!
前有已去的孙文才,今有高邦佐。两人虽都属于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但其赤胆之心,又有几人能与之相比。
君臣二人,不,是主仆二人,也不是,一老一小二人,从政事谈到军事,从地方谈到朝堂,从正史谈到野闻。
两人谈的是不亦乐乎,忘却了星辰在变,时间在流逝。
直到雄鸡唱响,天下大白。朱由学才想起来,自己满前坐着的是一位上了年纪体老力衰的老人,而不是同他一样,三天不睡都可以的少年。
“王爷,那老臣先行告退了,这人老了,精力也跟不上了,得趁这时候,回去小憩一会儿,不然,还真够呛的。”高邦佐站起来,双手抱拳,简单行礼,自嘲道。
“身体重要,今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不要再去官衙了,这是命令。”朱由学见高邦佐有话要说,直接板着脸,沉声道。
一日之计在于晨。
朱由学将高邦佐送至门口,然后就折回,褪去身上的衣物,用刚打上来的深井水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使得他被冷水这么一激,浑身打颤,不过效果很明显,这疲倦的困意什么的,都被凉水给冲洗而去,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这也幸好还在夏天,不然他这瘦弱的身子骨出些什么事来,站在一旁神色不一又有共同之处的几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待吃好早饭,时钟也就刚转到六点钟。
朱由学带着已经准备就绪的侍卫们,开始往西大营走去。
不管战争与否,这西大营可是一直就是热闹非凡。
今天,设立在西大营的武备学堂里的学员,将在毅王朱由学的带领下,来一场建设家园,军民一家亲的活动。
活动也很简单,就是帮助百姓做事。
虽说锦州城没有被后金军攻下,破坏并不是很大,但还是有不少破坏的。
而且,朱由学打算好了,趁机将北城这被戏称为贫民区的地方给重整一下,不然自己心中那关于‘大同’,总觉得有点缺失什么的。
除了锦州武备学堂的学员们参与,还有一些没有任务在身的文官武将们,和近卫军第二营以及驻扎在锦州的数万预备大军。
朱由学心想,虽然不能让他们全部听从自己,效忠于自己,但可以劳役他们,恶心他们,从他们的心灵上,打压他们。
这不是战争,不需要集结,来个誓师大会,或祭旗仪式什么的,朱由学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一挥手,领着众人就往西大营外走。
天气炎热,也得干,谁敢明言半个不字,朱由学就敢当场来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锦州上下,城里城外,大街小巷,各处都能寻到,平常高高在上的官员和将军们的身影。
一个个都挥汗如雨的,正在卖力的苦干着。
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很多人在心里可谓是恨死朱由学了,就差没骂他祖宗十八代上去。
气归气,手上的事情还得照干不误。
一天下来,众人累的都不成样子了。直到,一声长号从四面八方幽幽传来,众人都噗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都哀声不断。
虽然累了众人,但这成果还是显著的,锦州城焕然一新,北区也一改面貌,该拆的拆,该推的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