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里就交给你了,让你劳累操心了。”
“卢帅,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我同为王爷做事,同侍我天启爷,何来劳累之说。”孙文才捻这下颌的胡须,眯眼应道。
看了看天,继续道:“文才在这里祝卢帅和赵将军马到功成,我们这此等着给你们摆庆功宴。”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还未落下,卢象升从旁边侍卫的手中接过马缰绳,一个跃身,跨上马背,拉扯着缰绳,嘴里大喊道:“出发!”
听到卢象升的命令后,全军出动,旌旗招展,唯一缺少的就是往常都有的击鼓声,他们这一次是秘密出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惊动,所以对于这击鼓等形式也是能免则免。
为了上下思想统一,士气可用,力往一处使,卢象升他们可是没少浪费口舌。
软磨硬泡的情况下,将士们才犹豫的姑且,暂信卢象升。
“我们此去,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情况一旦生坏,你带着人赶紧后撤,我留下来和他们周旋。”卢象升骑在马背上,看着队伍绵延的看不到头,看了眼旁边的赵率教,说道。
听到卢象升这话,赵率教算是被弄得一头黑线!
这才刚行军,就来这话,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不是在冲霉头。
“卢帅,根据斥候所探得的情报,后金军的大营在狍子沟一带,那里可是无任何遮挡的地方,我军多是步军,若是偷袭,我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赵率教本是想转移话题,没曾想又绕了回来。
卢象升点头应道:“你所言极是。”
为了这翻身仗,卢象升他们所考虑的东西太不全了,只是脑子一热,就屁股决定大脑,说干就干。
他们这样的不沉稳,是不该出现在统御数万军队的将帅身上的。但实情就是,这些种种的缺点,都在他们身上有表现出来。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刚出征,卢象升像是吃了药一样,脑子突然冷静了下来,前后一思索,不经意的倒吸了口凉气,很是隐蔽的檫拭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心里不由的自我发问,自己近来是怎么了,尽犯了为将者最不能犯的事,对事情判断果断,杀伐决断,??????,这些都离自己远去;而遇事犹豫,畏畏缩缩,畏惧生死,虑事不周,??????,这些都一一展现在自己的身上。
这大军已经开拔,开弓已无回头箭,卢象升也只有将自己心中的一些忧虑和一些后策告诉赵率教。
赵率教一人御军时,也颇有一代名将之姿,可自从卢象升来了后,他也变得就像那小孩一样,思前不顾后,思维不敏捷还有点迟钝,做事不周全。
听到卢象升对自己说的话后,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前途未卜,命运攸关。
有心将大军召回,但却无那气魄和能力。
头一拧,一条道走到黑。
此时,行走在队伍中的将士们,也是边走边小声的说着话。
“哎,你说我们这次不会是有什么样的结果?”
“还能怎么样,以我军的实力,只要不是碰上后金精锐的队伍,我们都能从容面对,再不济也可以胜时撤兵,来个虽胜由败。”
“也不能如你这样看待,我倒是认为,上次上面的决定是对的??????”
“拉倒吧,李平你小子平时闷不做声的,这突然说话,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话来,没曾想就说这废话。”旁边一军士听到李平的话后,连忙将其话语打断。
话语被旁人打断,李平还是一脸风平浪静,不知他本性就是这样,还是城府深沉。
不怒不笑,继续道:“我认为,上面做出撤军之命是最符合我军当时之态,我军连续作战,已经很是疲惫不堪??????”
“哦噢,照你这么说,我们疲惫不堪,那些女真人是越战越勇?”
“王柯,你少说两句,你这样打断别人说话,叫什么,李平还没说完,你总是抢着说。”旁人见这名叫王柯的人总是不让他人讲完再辩论,而是抢着说。
其实,王柯心里也是气,他在军中结交到最好的袍泽、兄弟,就是在撤退路上因之前伤口被撕裂,导致失血过多,而去世。所以,他现在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卢象升,对于帮他说话的人,也在心里与其划开界限,以敌人对峙。
李平也不做任何解释、劝解,待人群中安静下来,继续道:“当然,女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的大多数时间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他们理应比我们还疲劳,但他们自小就以狩猎为生,天生的骑兵,而且他们和我们在吃食方面也不同,他们以肉食为主,可以最大可能的补充体力的消耗。”
说着,李平咽了口吐沫,又开口道:“我军所依赖的坑壕战,在战争后期,被敌人寻到对应的法子,致使我军伤亡人数大幅度增加。”
“上面下令撤军也定然是对全局都有过考虑,而敌方因为物资被焚,也无力继续追击我军,所以两军很是透明的秘密撤军,为两军来个战地缓冲,所以,我认为上面下令撤军是正确的。”
听完李平的一番言论,有人大声称好,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皱眉思索,也有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平给吞食掉。
王柯摆脱旁人的拉扯阻止,讥讽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你都能看透,那为何上面不重用你,还将你贬成和我们一样的大头兵。”
这话一出,旁人都缄默不语,太伤人了,一个不好,就将这火烧向了自己。就是之前还帮衬王柯说话的几名军士,此时也在潜意识的离他远了远。
一直对周围人的冷嘲热讽都不放在心上的李平,那好似古井深潭一样的脸庞,突然的被扔进一颗石子,而激起了波澜。
李平面目神情不断在变化着。旁边的王柯见众人都不在言语,又看到李平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心想,让你不知好歹,真拿自己是个人物了,平时不削说你,你还说三道四的。
李平年龄虽然不大,但所呆过的地方,所经历过的事情,很多人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有过一次。
李平出生在京师,和皇家有远亲关系,祖上李文忠是太祖洪武爷的外甥,文忠有两子,景隆和增枝。李景隆那一支袭了爵位封曹国公,李增枝这一支虽没有袭爵位,但两支并未分远。
永乐年,李家被人告发,被禠夺其爵位。嘉靖年,又被复封临淮侯。
李平算是李家嫡系,少时多放荡,生性聪颖,入过国子监,拜过鸿儒,最后不顾家人反对弃文从军,但因不受上官之命,常以言激之,被当作刺头给踢进了随朱由学出关的队伍中。
按理说,他是从京师出来的人,家世也颇为显赫,理应受到重用,但他年轻轻狂,不改之前性格,多次到手的提拔机会,白白就被他给浪费掉了。
上官怜惜他有才,是一块好玉,只要加以打磨,就可堪重用。一路被贬,他在武备学堂初立时,就以第一批学员的身份被召进去,但到了里面还是时不时与教员起争执,万般无奈之下,被一路贬斥,直接成了一名身无任何职务的大头兵。
谁曾想,李平到了铁壁军成了一员大头兵之后,这性子既然转了,不与上官争辩,也不与袍泽关系闹僵,不管面对什么事,都忍让,退后,不争不抢。就像一个看破红尘得道之人一样,尘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关。
虽然,李平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自己的过往,但旁人从他的修养,品性以及那种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生养出来的气质,众人都知道他来路不凡。
很是隐藏过往的曾经,但还是被有些人给知晓了,初时,别人听闻这消息,都不认为是真的,也就都没往心上去。
但王柯不是,他喜好收集别人的小秘密,也一直想升调进执法队等可以进行秘密行动的机构。只要被他得知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记在心里,与他交好还好,若是与他生是非,那他可不管事情能不能说,该不该说。
李平正极力的在平复心中气愤的火焰,他不想怒,一旦怒火升起,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付出就付之东流了。
他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若是继续走下去,那样他的人生路只会越走越窄,到最后直接就没有路可以走了。
李平头看向别处,做着深呼吸。
王柯看这李平的样子,还不罢休,继续讽道:“你不是很有能力吗,怎么着说到你心痛处了,这才在哪啊,我还有很多还没说呢。”
他这火上添了把油顺带着加了把木材,别人很是厌烦这样的人,特别像他们这些当兵人,更是不喜欢这样子,要么就拳脚相交,要么就闭嘴。
李平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对王柯进行过一次反击,也然众人对他有点意见。
这忍让一次是宽容,二次是大度,三次就是窝囊了。
就在,众人都想说什么时,众人都被惊愕住了,队伍也变得混乱,无法正常行军。
远走在前面的卢象升等人也听闻来报,快速驱马赶去,一看究竟。
驱马赶至只见众人都围成一团又一团,在不住的尖叫呐喊,却没有一人上前去将撕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给拉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