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成邦掺杂着一丝苦笑。
他恐惧瑟西身上浓重得挥不散的死亡气息,他又似乎迷恋瑟西的一切,她的眼,她的唇,她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魅力。世界上第一位女巫,跟魔尊一样受万人敬仰,高高在上。女子之身,却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说话间,又平生万种情丝,天然风韵,尽在眉梢。
这样一位尤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魔域,任凭岁月将她侵蚀、腐朽。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逢魔尊现世,她依旧不得安宁,要夹着尾巴过日子。就算她逃去了巫之乡,那里也早都物是人非,不是她能统治的天下了。
她怎能不恨!
成邦明白她的恨,恨对方也恨自己。恨对方对自己处处制肘,也恨自己的不够强大,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这种感同身受中,他在迷恋之上又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他们太像了,他们是天作之合,他沉浸在这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妙感中,却忘记了瑟西的危险和不可控,也忽视了,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瑟西想复仇,对血族、对精灵族,对所有将她禁锢在魔域的人。
成邦想永生,他的研究目标瑟西的全部敌人。
两个人一拍即合,无需什么交易。
“她现在在哪儿?”洛优优余气未消,极力克制的声音如鬼域迷间探出的鬼手扼在喉间,闻者丧胆。
“不知道。”
“你到现在还要护着她?”洛优优眉宇间愠怒更甚。
“没有没有。”成邦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摆得跟雨刷器一样,“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她在我这儿来去自由,也从来不告诉我她的去向。”
成邦明白,再深的迷恋,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身死心灭,迷不迷恋还有何意义,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意义。
“但是,你们不能杀了她,”成邦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见众人的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们说话,赶紧急急的补充道,“如果杀了她,洛云的身体就是她最后的栖息之所,她会不遗余力的占领那具身体,加快吞噬的速度。”
洛优优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这个意见听上去倒还算是中肯,面前这个老家伙也确实是怕死,瑟西想要他的命,他断不会再维护她了。
“有什么办法能把她的灵魂剥离?”
成邦思索了一下,“除非你们去那个身体的精神世界杀了她,但是......”
“别磨磨蹭蹭的,有屁快放!”木亚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洛云的灵魂只有一半,如果杀了瑟西的另一半,灵魂支撑不了一具身体,可能会死......也可能......会变得痴傻。”
洛优优冷哼一声,“你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现在怎么办?”成邦反问道。
“你问我吗?”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洛优优此刻真的想把他捏死,“我再问你,你给血族下的毒,是什么毒?怎么解?”
成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关键时刻会保他的命,他还不想这么快交底。
洛优优看出了他的犹豫,“想要你命的是我父亲和瑟西,你别忘了,他们可不在乎血族的生死,你要么老老实实的给血族解毒,要么就自生自灭,好自为之。”
成邦此刻觉得好像有人提了一桶冰水从头到脚,灌得他透心凉。是啊,巴洛和瑟西不在乎血族的生死,况且中毒的毕竟只是血族很小的一部分,就算这些人全都死了,对血族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还有什么筹码?没有了!他还能仰仗什么?
他抬眼看了洛优优一眼,这个人虽然也很危险,却是他能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我不会解毒。”
“你说什么?”井炎怒火中烧,转瞬便掐住了他的脖子,眸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成邦被掐得咳了几下,扭了扭身子想挣开井炎的手,“听.......听......听我说.......”
井炎放开了他,成邦面色如猪肝,剧烈了咳了一下,接着说,“我们从魔尊体内抽出来的血,虽然被魔尊刻意敛去了力量,但是魔尊毕竟是魔尊,即使是他认为没有力量的血,对我们来说也几乎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力量。”
“瑟西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告诉我,血父、血祖和血宿的血,对血族是致命的毒药,其实不需要我们做什么,瑟西就是用咒语让魔尊的血敛去气味,让血族都察觉不到,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些血液无限稀释,变得更多,又保持足够的杀伤力。”成邦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说到最后又被扼住喉咙,悄悄后退了两步。
洛优优神色凝重,血父是莉莉丝,血祖是巴洛,血宿是自己,她的血曾经害死了待井炎如亲子的鲍里斯长老,但是如果摄入量不大,是不致命的。血父、血祖和血宿这祖孙三代的血对彼此来说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良药,取决于他们的意愿,但是他们的血对第四代开始的血族来说便是毒药,难怪巴洛当时阻止了自己给诺菲勒族献血。
“血样拿出来。”木亚希把手伸向成邦。
成邦得到的血其实并不多,如果要让这大面积血族中毒,那巴洛的血应该是已经被稀释到亲妈都不认识了。稀释到如此程度的血样却已经要了那么多人的命,看来瑟西应该是瞒了他什么。
“施过咒和没施过咒的都拿出来。”木亚希补充道。
成邦唤了两个“白大褂”来,没一会儿他们便带着两个透明器皿恭恭敬敬的递到木亚希手上。
木亚希凑上去闻了闻,两种血样都没有味道,她又递给洛优优,让洛优优嗅了嗅,果然,两份血样都没有味道。巴洛给的血本就敛去了味道,成邦这些愚蠢的人类以为是因为自己嗅觉不灵敏所以闻不到。
洛优优纤长的手指在没施咒的血样里蘸了蘸,放在嘴里尝了一下,没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