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瑞璇靠在亭角的廊住上,一边强撑着自己坐在石凳上不至于倒下去,一边瞪圆了眼睛问。
凤翎浅笑着自盘中拈起一块糖柿子来,递到瑞璇面前,笑道,“妹妹往这糖柿子上洒了什么,我便往茶里加了什么。只不过,我用的成色比妹妹用的要好上许多,妹妹放心,我手里的东西从来不是寻常货色。”
看着瑞璇愈瞪愈大难以置信的眼,凤翎加深了嘴角的笑容,“妹妹显然不了解我啊,我从来不用,只是不屑用,如今不过还诸于其人之道罢了。”
“你,”瑞璇脸色惨白,瞪圆的美目里滚动着委屈的泪水,“姐姐,自你进府,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枉我叫你一声姐姐,姐姐……你……好狠的心!”
凤翎扔下手里的糖柿子,站起身来,笑道,“妹妹这么说,是真想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汗颜呢,还是想逗着我笑?你且解释,这糖柿子上的迷药又是为得哪般?”
“姐姐说的什么?我……不知道。”瑞璇别过目光。
“如此,”凤翎弓下身子,从盘中挑出一块满是糖粉的糖柿子来,递到瑞璇嘴边,“这块真不错,既是候府特别制作的,妹妹若是当着我的面儿吃了,做姐姐的立时给你磕头下跪认错。”
瑞璇寒着脸不答。
凤翎收笑,直起身,转脸冲着身后轻轻拍掌,锦绣和琉璃便自亭边的假山后钻出身来,锦绣手里捧着个妆匣子,近后向凤翎行礼,“小姐。”
瑞璇惊恐的目光便落在锦绣的手中:“你们……要做什么?”
“教妹妹化绿梅妆,妹妹放心,用得都是今年的新梅。”
凤翎冲锦绣使个眼色,琉璃放下手中的水盆,绞了帕子,细细的将瑞璇脸上的妆抹去,忽的微怔了一下,看着瑞璇的眼唤道:“小姐,瞧。”
凤翎贴近瑞璇的脸细瞧,不由失笑,“妹妹啊,你这妆还真是画得独特,眼上的红斑是故意留着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阿瑶罢?啧啧,白璧微瑕,真可惜。”
瑞璇使劲挣了一下,却发现自己除了闭眼,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刚才又将自己身边的丫环打发得远,现在的情形,只能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只得轻叹口气,闭上眼,任由琉璃锦绣在自己脸上涂抹,面如死灰。
凤翎微微后退,一脸嘲弄得看着她的脸恢复成原来清秀可人的模样。
凤翎指着瑞璇的眼,笑道,“二小姐的眼睛很漂亮,与三小姐的可不能比,你们可得仔细画好咯!”
锦绣应一声,就听得琳琅急匆匆而来,“小姐,来了。”
不用凤翎吩咐,锦绣琉璃飞快的将手边的东西收好,一闪身,便重新没入假山之中。
凤翎抬指,往瑞璇唇边轻轻一抹,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便自瑞璇的唇边漫延开来。
瑞璇张嘴,骇异的发现自己竟再也发不出声音,不过片刻,她的眼皮也自动耷拉下去,表面看来,她便像熟睡了一般,唯有听力,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瑞璇听见凤翎附在她的耳边,“妹妹,听戏了。”
她的心思还来不及转动,她感到凤翎往自己腿上一踢,却因为四肢麻木而感受不到疼痛,再听得凤翎的声音一紧,陡然高了许多,“哼,跟我斗!长得真不差,可倒底是府里的二小姐,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也当得秦门绝艳的名头!”
琳琅在一旁小声附和,“原本传的是小姐,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二小姐了。论容貌,二小姐哪里敌得过小姐?”
听了奉承的话,凤翎的笑声里便更多了几分得意,“这是自然,这么绵软好拿捏的性子,还敢在我面前晃悠!若不是我心软,就凭她生得这副狐媚子样儿,我就该拿刀在她的脸上划上十下八下,让她永远不敢照镜子!”
纵然心里知道凤翎这样说的用意,瑞璇还是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无奈她除了听,却根本无力掌控眼前的事情。
“秦门绝艳,哈!你早该知道姐姐我眼里从来揉不得沙子!你就是头狮子,本大小姐也能将你折腾成小绵羊!”
凤翎几乎是怒吼出这句话来,除了瘫坐在石凳上的瑞璇,同样也将假山边躲着的贺广惊得一个战栗。
贺广悄悄的自假山边伸出半个脑袋,往这边打量,却也只能见着凤翎的背影,正在想呢,口称姐姐,看打扮又是府里的小姐,不知是几小姐,真正跋扈的性子。
就听得旁边的丫环环视一眼周围,略带紧张的喊了一声,“大小姐,咱们走吧,二小姐这样子,若给人瞧见和咱们一起,嚼什么舌根对大小姐的名声可不好,天儿还凉,不如就让二小姐就地歇一会儿?”
原来这就是大小姐!
贺广听得不自觉的吐舌,还好自己聪明,知道找个机会来偷瞧一眼,这样的女子若娶回家去,家里的那些个姨娘不是一个也不能活?家里养着母老虎,以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贺广愣怔了一会儿,又想起丫环说倚坐在廊边石凳上的女子便是艳名远播的秦家二小姐,贺广的心里便又如一只小爪子在挠。
接着听得凤翎重重的“哼”一声,道,“咱们走!看样子她是还得睡一会儿,甭理她!得了风寒才好呢!”
说罢,凤翎弯下腰来,附在瑞璇耳边轻笑,“妹妹,我先走咯,剩下的戏,自会有人陪着妹妹唱。绿锦那边,我让琳琅知会过了,不会有人打扰,妹妹放心便是。哦,再好心提醒妹妹一句,药效约莫半柱香,依妹妹的聪明,自然当会好生利用。”
凤翎笑着说完,带着琳琅扬长而去。
贺广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又将凤翎之前的话听了个大概,知道亭里半倚半坐的二小姐八成是给大小姐使了什么手段睡过去。
再看二小姐身边居然连个伺候的丫环都没有,周围瞧瞧,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明摆着就是有意将单薄的二小姐晾在寒风里啊,贺广不由在心里又将蛇蝎心肠的秦大小姐咒骂了一番,起了怜香惜玉的心。
贺广原本借着上茅厕的机会偷偷溜进后园,也就是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在后园溜达,只想着能有机会远远的瞧上一眼秦二小姐也好,没想到却有这样大好的机会能近距离接触。
又经过刚才一幕,贺广便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堂而皇之的理由:英雄救美嘛。
这么冷的天气,这么单薄的衣裳,凉着了可怎么好?
贺广的心突然“砰砰”直跳,假意轻咳一声,眯着眼在假山后面稍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反应,贺广便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往亭边去,在阶梯前站定,作势抚抚衣襟,浅笑着小声唤了一声:“二小姐。”
这一句矫揉造作的声音,瑞璇听得清楚,心头又急又羞,想逃,动不了,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而在贺广看来,秦二小姐倚在廊柱上沉沉的睡着。
贺广抬脚轻轻的往阶上走,稍稍拱手后道,“在下贺广见过二小姐,天寒……地冻的,小姐亭中小憩,玉体……受寒,可怎么好?”
贺广一面故意拖长了声音说话,一面小心翼翼从近处打量着瑞璇,见她覆在眼下,长长如羽扇的睫毛微闪,面色亦有些泛红,贺广心知这许是服了什么药的原故,但是愈看,愈觉得这样反而给这张青春美好的脸增加了几分奇异蛊惑的魅力。
“小姐果然生得闭月羞花之貌,贺广若得以与小姐一生相守,真正三生有幸。”贺广壮着胆子说完这番话,见面前的女子依旧酣睡,轻咳一声,再次转脸打量一下周围。
贺广的心跳便又加快几分,微横过一步挡在瑞璇的身侧,将瑞璇娇俏的身影整个儿笼在他的身影之下,贺广转头看看,四下无人,他竟然色胆包天,弓下身子,伸指轻触瑞璇的衣领,附在瑞璇耳边,小声道,“小姐,衣裳乱了,莫给人瞧见。”
瑞璇的鼻间沁入男性特有的温暖气息,耳边的声音轻佻孟浪,颊边亦传来令人颤栗的可怕感受,心头羞恼,身体却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炙得她发疼。
贺广的指尖似是无意的滑过她的粉颈,带来润滑如丝的手感,便又将贺广心头的骚动更挑逗几分,这种生来美好,高高在上的女子,一直是贺广仰望而不能企及的,这时近在眼前,贺广这时哪里还抑制得住心头的蠢蠢欲动?
起初在理智占上风的时候,贺广还只是伸出一指,像触碰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的滑过瑞璇的鬓发,耳尖,落在她小巧的鼻间,最后,他粗短的手指和着贪娈的目光一起,胶着在她细腻柔软的朱唇上。
这样高贵的小姐,香唇是什么滋味?
贺广的心头一阵颤栗,鬼使神差一般的,他慢慢俯脸过去。
“秦大人既然允了要许我嫡女,只要贺广开口,小姐迟早也是贺广的人,如此,贺广也不算是愈越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