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得林来,抬头四顾,想找几条冰蚕玩耍。便伸手去拉拽树枝,积雪砰然而下,灌了了我一头一脸,却没有半条冰蚕落下。如此这般,接连拽落了几树冰雪,仍是毫无斩获。反正时间多得是,我又闲得慌,所以也不气馁,乐在其中的去拽第N棵树。
又是一树积雪如烟花四落。我嬉笑着伸手去接,突听见“扑”的一声,一个白花花的圆形物体自树上掉入了我身旁的积雪中。
“咦……”我惊讶的蹲下身去,扒开积雪,捡起那白色球形物体。
像是个白色的蛋,但却圆得连球也自叹不如,比鸡蛋鸭蛋大得多,足有一个香瓜大。弹指敲了敲,没有任何反应。低头咬一口,皮很硬,咬不动。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了怪蛋,我再无兴趣找冰蚕,兴冲冲的捧着去见雪之伤。还未走进山洞,便扬声大叫道:“师父师父,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没有回应。我习以为常的跑进去,见雪之伤果然在盘膝打坐。若是平时,我不会惊扰他,因为他有反复叮嘱过我,在他入定时不要靠近他,否则会被他的护体真气震伤。但我今天实在是太兴奋,在冰桑林中乱窜了这么久,第一次找到大胖虫冰蚕以外的新鲜玩物。所以早把他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见到他就直扑过去,欢喜叫道:“师父你看……”
一句话没完,就觉得冰寒扑面,恍如撞到了一面有如实质的冰壁。
“啊……”我惨叫,被那股冰寒罡气反弹出去,重重摔落地上。但双手仍紧紧抱着我的宝贝圆蛋,被震飞也没舍得松手。
闭目盘坐的雪之伤身躯一震,接连变换了数个奇怪的手印,反手在他自己身上。直到双手复又结成智慧指印垂于膝下,才慢慢睁开七色冰眸。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启唇道:“不是告诉过你,我行功时别靠近我么?若不是我及时收回护体罡气,你轻则受伤重则殒命,死得多么无辜。”慢慢张开的冰瞳中寒气缭绕,祥和的声音里亦透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撅嘴,双颊鼓了又鼓。但在他的逼视下,却终是没敢撒赖哭闹。
他看着我皱成一团的脸无奈摇头,眸光逐渐转暖,轻声道:“摔痛了吗?快起来,地上凉。以后一定要记住,我打坐时,千万别再靠近了。”
他的声音祥和净澈有如梵唱,奇异的逐散了我心头的委屈。我一手抚着屁股一手紧紧抱住怪蛋,边嗨哟嗨哟的往起爬,边担心的问道:“那晚上,我也不能再靠近你了么?没有‘枕头’我睡不着……”
他微愣,明显犹豫了下,才俊面微红的道:“那倒不必,一切照常就是。晚上我不是在行功,而是让体内至阳之气自然散发出来,所以不碍事。”
“呕耶……。”我跳起欢呼。虽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但无所谓了,能继续枕我的“枕头”就行,他是自然散发还是行功运气都与我无关。
他看见我不在意的样子,轻轻皱眉,不放心的叮嘱道:“晚上虽然可以碰,但切记白天别再靠近我。”
“哎呀,老人家真啰嗦……”我不耐烦的声嘀咕。
雪之伤被我气乐,雪颜刹时如冰花绽放。勾唇轻责道:“还敢胡!”可惜身上没有寒气缭绕的他,我是半不怕的。
“再不敢了。”我口中应是,却偷偷做了个鬼脸。
雪之伤假作不见,正了正神色道:“你这样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我愣了愣,才想起在冰桑林中捡到的宝贝,忙举起手中的圆球怪蛋,道:“啊,对了。师父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雪之伤伸手接过怪蛋,微一沉吟,道:“是个蛋吗?可怎这么圆?”曲指轻弹,“好坚硬的皮……”
“嗯,是很硬,我都没咬动。”我接口道。
“哦?”雪之伤轻轻瞥我一眼,粉白薄唇欲弯又抿,无可奈何的道:“你咬它做什么?”
“吃呀。”我理直气壮的回道:“蛋很好吃的。”哼,别以为我傻得忘了蛋是什么,好吃的我都记得!我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要熟了才好吃,生吃很腥的。”雪之伤好笑的摇头。
“哦?那就弄熟它吧。”我明眸晶亮,口水泛滥。
“你不想知道它是什么蛋了吗?若弄熟了,你就永远不知道这是什么蛋了。”
“想呀想呀。”我猛头,呆了呆困惑的问道:“不弄熟就能知道它是什么蛋了吗?”
雪之伤微微头,“这蛋中有生命的气息。你若不吃掉它,假以时日,便会有一个生命破壳而出,到时你就能知道这是什么蛋了。”
“哦?生命的气息?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愣,接过怪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雪之伤祥和的笑,“不是看出来的,是一种感觉。玄术练到第七重后,自然就会有比常人敏锐的五感六识。”
“五感六识……五感六识……”我喃喃的低念,脑海深处好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可唇舌翕张,却一个字也吐出来。
雪之伤冰瞳闪亮,循循诱导的缓慢道:“五感是指人体对外界的五种感觉,有形、声、色……”
“味、触。”我脱口接道:“六识是眼、耳、鼻、舌、身、意。”七色星人与地球人的身体构造一样,五感六识自然也相同。
雪之伤赞赏的头,“琥珀,你知道吗,你的知识面很广,以前的你很可能是位博闻强记的才女。”冰眸陡然闪现内疚遗憾,声音虽轻却透着股难言的坚定,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设法让你恢复如初。”
我愣住,认真思索了半晌,理清心中想的话,方才慢慢摇头道:“其实不一定要恢复如初。师父你虽没有明过,但我知道因为脑袋受了伤,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我觉得现在很好呀,随心所欲没有烦恼,日日都很开心。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以前的我并不见得快乐,所以在潜意识里我是排斥复原的。师父你也不必再为这事费心苦恼,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了。”
雪之伤冰瞳微凝,露出深思之色,过了好一会才微微笑道:“琥珀得好,反而是为师着相了。这么多年的修行,却不如一个痴儿,真是惭愧。琥珀你天生慧根,也许注定要与为师相遇,由为师带入玄门。这一遭劫难,是福是祸还真不可妄下定论。”
天意最是难测!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难,对谁是福,对谁是祸真是不可妄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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