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备的道:“是怎样,不是又如何?”
那中年人努力露出和蔼笑容,道:“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个路,姑娘你可知道尊者居怎么走?”
我眼珠一转,道:“就是大神官的徒弟们住的尊者居么?我虽是庙中人,但新来不久,还不熟悉这里的路径,只知道大体方位。”其实再转两个弯就可以看见尊者居的大门了。
“哦……”那中年人失望的左右环顾,见四外渺无人影,只好对我强笑道:“大体方位也行,还请姑娘指。”
“先向左走,然后再转右,看见一个刻有女神的石柱后在转左,然后向左……”我得自己都有些晕,但知道最后一定能到尊者居,只是绕了大半个神庙后宅区。
没办法,我都告诉他们了,我不太熟悉路,他们不听警告怨得谁来?
敢咒我师父,哼!绕死你们……
我故作凶恶的对他们背影呲呲雪白牙,一溜烟的跑去尊者居找九方·浔。
师兄九方·浔本是朝臣之子,因自体弱多病,医师其先天不足活不到18岁成*人礼,才送来神雪峰碰运气,希望出现奇迹。雪之伤见他爽直伶俐,虽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却勤恳好学天赋极佳,便收了他做三弟子,而他的病情在雪之伤的细心调理下也大有起色。
九方·浔知道了我的来意后,马上头好,立时披上厚皮氅带我去看峰上峰。路上无事时,我把方才的恶作剧当做笑话给九方·浔听。他同我大笑了一会后,非常认真的对我:“师妹,你以后要更加心二师兄才是。他素来记仇,睚眦必报,你骗了他的师弟师侄,他若知道了是你,定会找机会报复你。”
“师弟师侄?他不是只有你一个师弟么?你也没收徒弟呀……”我奇怪的问道。
九方·浔为难的道:“师父本来不让再提起二师兄的身世,以前种种皆已似过眼云烟,他现在只是二师兄而已,可我要是不又怕你吃了暗亏……”
我现在的好奇心极其旺盛,忙哀求道:“师兄,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师父是你的。”
九方·浔笑道:“我既然了,就不怕师父责罚,大丈夫应敢作敢为才是。”枯黄消瘦的脸上满是豪气,映得瘦的身体都高大了几分。
原来这历枭本是神门的死敌,半魔族的魔门传人,且地位极高,是隐匿在七色国内的右系魔门的魔主首座大弟子。这位右系魔主行踪隐秘,从不露面,一切号令都由其大弟子历枭转发,所以历枭几乎可算是七色魔门的主事者第一人。
三年前,七色魔门忽大张旗鼓的挑战神门,在历枭的统帅下连战连捷,一月之内连挑了七国43处神庙。得意忘形的历枭给雪之伤送来战书,要一战定输赢,若雪之伤败了就拜历枭为师,归降魔门。若历枭输了,便改投神门,拜雪之伤为师。
战书一出,天下哗然。若七色第一大神官战败投入魔门,那七色神门既使没被彻底灭除,也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神门危急存亡时刻,雪之伤慨然应战,力挽狂澜,大败历枭于雪山之巅。
雪之伤虽胜了,却并没有要历枭履行赌约。是历枭愿赌服输,自愿留在神雪峰,改拜雪之伤为师。
开蒙等长老们虽都觉得历枭别有居心,但是雪之伤慈悲宽大,力排众议应给历枭个弃暗投明的机会,对三个徒弟一视同仁毫无偏差。
九方·浔到此处,语气虽带埋怨,眉眼间却有掩饰不住的骄傲自豪。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高千仞,无欲则刚。”我了解九方·浔的感受,与有荣焉的微微笑,那个心纳百川,德高千仞的男子也是我的师父,可以作他的徒弟的确值得骄傲自豪……
笑间,我们已来到峰上峰,是山峰,其实不过是块与神雪峰形状酷似的大石头。也就三四米高,上面并排站立两个人后,狭窄得连转身都困难。
峰上峰虽矮,但的确是神雪峰的最高处,由此极目望去,真是“荡胸生层云,一览众山”。(非背错诗,是只这两句应景)
风拨动一弦一弦的云浪,涌动翻滚无限延展。白云与雪峰一色,满眼纯净,不染纤尘。我惊叹震撼,秀发衣袂飞扬间,觉得自己直欲乘风而去,荡尽尘世忧患。
痴痴而立目眩神迷,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师兄叫了又叫,我才恋恋不舍的下了峰上峰,随他回神庙。从此之后,这里成了我的最爱,心情不好时,便来坐坐,宠辱皆忘。
九方·浔直把我送至天池宫门外,才挥手离去。
我快乐的转身走进宫门,天池粼粼雪莲婷婷,玉麒麟瑞祖惫懒的趴在池边眯眼假憩,星月低低的悬在上面,好似一伸手便能摘下,直若走入瑶台仙境。
看着这无限美好悦目的景色,我不自禁的露出甜美笑靥。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雪之伤的房门,跨进屋内。
室内灯火通明,雪玉雕成的蔓枝灯台上,燃满了蜡烛。
“师父……”我好奇走近伏在案边忙碌的雪之伤道:“你在做什么?”
一案的药草,雪之伤正在挑拣研磨,“明天该给宝儿娘送药了,我在给她配药。”
“又到时间了么,这么快……啊,莲子粥,又是玉痕神女送给师父的吗?嘿嘿……”我双眼发亮,捧起案上的莲子粥,舀一勺先喂雪之伤。
他目不斜视的继续挑药草,习以为常的张口吞下莲子粥,咽下后又习惯性的微张薄唇等我送来第二勺。
我喂完他第二勺,顺势抬起长腿倚坐在案边,眯起大眼睛享受余下的莲子粥。
雪之伤从我臀下抽出一支深紫色药草,微抬冰眸轻责道:“去旁边凳上坐,别在这碍事……”
神色语气都没有什么杀伤力,我自然当是耳边风,眉开眼笑继续吃粥。
“师父,明天我跟你去……”吞咽间,我口齿不清的道。
“不行,你要做功课。”
“还做什么,你不是让我先停了吗?这个借口都用了四次了,这回不好用了吧。”我得意的笑。前几次去村复诊送药,他都用这个借口把我留下自己去,我已郁闷了好久。
“哦……”他一愣,抬起冰眸在我笑得像花一样的脸上扫了眼,唇角欲勾又抿,“那也不行,你走得太慢,带你去一天回不来……”
“行吧行吧,带我去吧,回不来可以在申嫂家住一夜呀……”我耍赖哀求,挖起一大勺粥塞进他嘴里,成功拦下他的拒绝。
事出突然,他被噎得咳嗽一声,努力咽下,似怒非怒的瞪我,“泊儿……”
可惜祥和有余威严不足,根本就吓不住我,我不在意的吐吐舌头,“带我去带我去……”
他摇头,薄唇轻张,“你那速度……”口中被我又塞进一勺粥,不下去话。
“师父最好了,带我去吧带我去吧……”我死缠烂打,威胁的舀起第三勺粥。
他瞪瞪我再瞄瞄粥,无奈叹气,“好了好了,想去就去吧,不过明天可得早起,不许赖床……”他素来少食,极有节制,玉痕送来的爱心宵夜都进了我的肚子里。
“呕耶……嗯嗯嗯……”我欢呼,“师父最好了……”
他虽绷紧冰颜,佯装生气,但七色流转的双眸却和煦若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