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攀,石梯越陡峭险峻,一眼望去没有尽头,蜿蜒直入天际云里。
我早已力竭,四肢酸软气喘如牛,全凭着雪之伤的拖拉才得寸寸移动。深吸一口气,口鼻间满是纯净清新的空气。如此高峰,却没感到空气稀薄,只觉每口呼吸都是一种享受。
“师父,休息一下再走吧。”我第n次要求休息。
“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雪之伤无奈摇头,“不过你这速度,真是……”
我哀怨控诉,“谁让你不给我准备吃的?我都快要饿死了,那还有力气爬山。”
雪之伤抿唇,他失算于认为我与他同速,中午即可抵达峰神庙进食。可我这体格,怎可能与他大神官相比,若不是他连拉带拽,我再爬一天一夜也到不了峰。
终于被他拖死狗般拉上最后一节石阶,眼前豁然开朗。
正是日落时分,太阳的光芒从金黄变幻成绯红、玫红、橘红……光影闪烁,流转披泄在一座通体雪白晶莹的庙宇上。那庙宇恢宏雄伟,层叠错落,宛如琼楼仙宫般耸立于天地间。
神庙建筑群全部由级的汉白玉建成,立柱围廊、高塔尖,繁复的花纹,精美的雕塑,大气磅礴和谐完美,既有古希腊神庙的典雅崇高,又有中国庙宇的庄严肃穆。
高大的圆柱端渐变为各种形状的男女神像,林立的石灯雕刻成千奇百态的珍禽异兽。
“好……好美……”我嗟乎惊叹,目眩神迷,犹如走入了神话世界的殿堂。
雪之伤衣袂飘飞,翩然前行,与这仙境美景相映成画,淡然道:“走吧,美的在后面。”
“天……天呀,大……大神官……回来啦……”守门修者的一声结巴而狂喜呼喝,如集结号般的召出庙中徒众。
走进庙门,一路向里。不断有人狂奔而出,泪流满面的跪伏于地,亲吻雪之伤走过的道路,酬告大神官终于平安归来。
我若不是与雪之伤太过熟悉,突然见此情景,一定会误认为他便是亲临凡尘的雪神,才会得到这样的崇拜爱戴。
雪之伤神色虽平静如恒,但冰眸中亦微现激动之色,放缓脚步,摆手示意。
“大神官……”几声娇呼如黄鹂婉转,十来名身着白衣,蹁跹如蝶的少女从里面奔出。
跑在最前面的是名白族少女,肌肤如雪,两鬓青鸦,明眸皓齿,清丽脱俗得恍如月中嫦娥,银装**。纯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盖住其身后所有女子的艳光。
那少女直奔至雪之伤身前跪伏于地,抬起有如梨花带雨的娇颜,哽咽道:“您……终于……回来了……”虽是断续哭音,但其中包含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雪之伤垂眸看向那少女,微微一笑,轻轻头。
那少女激动得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呻吟,明眸陡然大亮,带泪绽笑,俯下头去亲吻雪之伤的鞋尖。
我正大发花痴瞪圆了眼睛看美女,只觉得那少女美如莲花,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突看见她竟然去亲吻雪之伤的鞋尖,顿时浊气上涌郁结于心,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什么要吻男人的臭脚?既便那男人是圣洁出尘宛若天人的雪之伤,也不值得这样作践自己!
我潜意识里的大女子主义发作,想也未想便出手拉住她,阻止她的嘴唇碰触雪之伤的靴面。
所有的动作都凝结,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众人皆目瞪口呆的望住我。
雪之伤最先反应过来,轻喝道:“泊儿你在做什么,快放手!”
我望了望那少女美如樱花的嘴唇,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扬眉道:“不放!没看到她要吻你鞋子么,那么脏凭什么……”
我还没把下面的“让人家吻你臭脚”完。那少女面上已血色尽褪,怒视我,颤声道:“你……你……我脏?”
得罪了人我却浑然不觉,一愣之下,摇头解释道:“不是你脏,我是他靴子脏。”
当众辱骂大神官?那是火焚重罪。
“嘶……”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惊慌失措的望向雪之伤,以为他会雷霆震怒。
雪之伤却只是扬袖拂开我的手,无奈的道:“泊儿,这是一种神门礼节,与靴子脏或干净没有关系。”
安抚的伸手轻触那少女的发:“玉痕神女不要生气,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微一迟疑,未提及我的全名,道:“……泊。愚顽惫懒,不通世事,以后还要请你多加关照。”神庙中,圣女候选人,一律都称为神女。
玉痕神女惊讶的脱口道:“大神官您收了女徒?”
雪之伤微微头,“是,不过还没正式拜师入门。”
玉痕神女面色稍缓,雪之伤却又道:“我打算选个好日子,再让她正式祭祖拜师。”
玉痕神女眸光一闪,飞快的瞄了我一眼,展颜强笑道:“玉痕恭喜大神官得收高徒。”
余下众人忙一起应和道:“恭喜大神官得收高徒。”
于是我这“高徒”身份就在这种尴尬情形下被众所周知。
雪之伤好不容易遣退众人,带着我走进后院。两个白衣少年迎面奔来,离着老远就噗通跪下膝行向前,哽咽道:“师父……您可算……回来了……”
话那少年年纪略长,大约二十岁左右,白发浅灰色眼眸,挺拔俊逸,轮廓形貌与雪之伤有四五分相似。后来我才知道,他本是白王为雪之伤挑选的影从,却被慈悲的雪之伤收为首徒,立时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
第二个少年黑发黑眸,是纯种白族人,年纪还,身量未开,肤黄肌瘦隐有病态,看上去多十五六岁。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呜咽着叫道:“师父师父……去找您的长老们虽然您恐怕凶多吉少……但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有事……”
“既然知道我不会有事,还哭什么,都起来吧。”雪之伤微微笑,年轻俊逸的容颜上泛着跟年龄不符的慈祥和蔼。
两个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胡乱抹去眼泪,挺腰爬起。
雪之伤一笑回眸,对我道:“泊儿,过来见过两位师兄。”一指那与他相像的年长少年,介绍道:“这是你大师兄勃豀。”再指向那年幼少年道:“这是你三师兄九方·浔。”
又对那两个少年道:“勃豀、浔儿,这是你们的师妹泊儿,她才来不懂神庙里的规矩,你们二人多照看些她。”
两个少年一起头。
九方·浔右拳胸,肌肤枯黄,牙齿却雪白,欢喜笑道:“师妹好,我终于不是最了。”
勃豀却静立不动,眸如寒星,凝视我不语。
我看着一冷一热的两个少年,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侧头望向雪之伤。
雪之伤神色和蔼,轻声提示道:“还不给你两位师兄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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