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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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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痴痴的望着他,心跳得又响又快,令我觉得若不用手按住,一定会从口中跳出来。

雪之伤眸现诧异之色,伸指搭向我的脉搏。冰凉的触感令我霍然惊醒,只见缠着我手腕的粗皮绳,从他两指搭上的那一开始,冻结冰凝,然后龟裂粉碎。一切都被我两几乎相接的身体挡住,除了我骤然瞪大的双眼,他连发丝都没有颤动一下。

我面红脑涨的呆立半晌,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突省起他刚才对我的话,结结巴巴的回道:“啊,那个……不是我贪玩不想回家,而是被他们抓来……要洗洗吃掉……”

“哦?”雪之伤轻轻颦眉,我虽词不达意,他却已完全听懂。向来无论我怎么颠倒乱,他都能立时明白;不管我如何顽劣胡闹,他都付之一笑。怪不得被称为尘凡仙家,这样豁达洞明、心有百窍的男子,真的只应天上才有吧。

他安抚的轻轻一拍我的头,转首重新面向那毛人老者。那老者正与那矮毛女在叽里呱啦的交谈,那毛女又是咬牙又是顿足的神色激动,但眼睛却似粘在了雪之伤身上一样,如牵如绕,须臾不离。我看在眼里,不由暗想“坏了!”忙一拉雪之伤的袍袖,声道:“师父不好了,那毛女好像是要连你也一起吃掉……”

雪之伤微微侧头,淡然道“哦,那怎么办?”

我不由愣住。向来都是我问他,他忽然问我如此“生死大事”,我自然只有瞠目的份。

他冰眸轻横,正看见我的呆样,莹亮薄唇难以自禁的微微一弯。那矮毛女看在眼中,忽的历叫一声,从毛绒绒的靴子中抽出一把锋利骨刀,横在颈上。与矮毛女吵架的那粗壮男子此时却陡然发出一声冷笑,伸手雪之伤,然后又指着我发出一阵咕噜怪音。矮毛女听后,眼中凶光涌动,狠狠的盯了我几眼,才神色不愉的了头。

粗壮毛人欢呼一声,忽然咧开大嘴对我一笑,与那矮毛女齐齐跪到毛人老者身前,连连叩首。(16K网电脑站www.16K.cN)

我越看越糊涂,完全不明其意,不由低声问道:“师父,他们在什么?是在商量要如何吃掉我们吗?”

雪之伤微微摇头,耐心的道:“我只听得懂那老人家的古七色语,他们民族语言我也听不懂。不过好像不是在商量怎么吃我们,而是……”到此忽然顿住。

我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下文,不由追问道:“而是什么?快呀……”

“等会儿我若示意,你就跟着我走。中途若被冲散,你自己先进那个来时的洞口。”雪之伤答非所问,神色祥和宁静,听不懂我们语言的那些毛人,一定不会想到他正在吩咐我如何逃跑。

我没有得到答案,不由嘟了嘟唇,但还是乖乖头。经过150多天(地球计年5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对于雪之伤,我已由怀疑变为信任、由敌视转成敬仰、由防备化作依赖,还有隐藏于深心中的感激。这些天来,他一直在用行动感化我。没有一颗真正慈悲博爱的心,不会百十天如一日的耐心对我这个无亲无故,甚至可以称为是杀身仇人的痴傻女。

那毛人老者长叹一声,探手扶起跪在他身前的那两个毛人男女。缓慢转身面向雪之伤,用古七色语了一长串话。

一大串语句中,我只听懂了“嫁、娶”两字。雪之伤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好似都在意料之中。等那老人完,雪之伤向他头,然后回首对我道:“这位老人家,他的儿子,也就是方才跪在他身前的那位壮士想娶你为第三个妻子,问你可愿意。”

“娶?”我有些不明白的反问,这字我倒是知道的,但表示是什么意思,我就得想想了。

雪之伤明了我的困惑,耐心的解释道:“就是从此以后,你要跟他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儿育女……”

“啊?”我用力摇头:“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和师父一起吃饭睡觉生儿育女……”

“泊儿,别浑!”雪之伤轻声喝止,眸中七色交迭幻变,少有的情绪波动。如雪冰颜霍然飞红,如雨后彩虹乍出,海市蜃楼突显,恍如一场转瞬间的视觉盛宴。所有的目光都凝结于雪之伤的面上,唯独我在盯着那粗壮毛人,胡思乱想“他浑身都是毛哎,抱着睡觉应该也会很暖和,就是味道很臭,不如师父新雪初阳般的气味好闻。生儿育女是什么,我好像知道……”

我正拧眉竖目的胡想,突觉腰间皮囊霍霍震动起来。我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一手按住皮囊,一手去推雪之伤,又欢喜又慌乱的结巴道:“师……师父……蛋……蛋蛋……蛋动了……”

我的手才沾及雪之伤的衣袖,即被他反手握住,拖着我旋身向后道:“走!”因他早有吩咐,所以我立时跟着他开步走。

那毛人老者顿拐低吼,在场的所有毛人都呼喝着扑向我们。他们俱都四肢着地,迅若野兽猿猴,虽没什么招式路数,但声势端的惊人。

雪之伤平静淡泊如恒,无论那些毛人怎样扑抓阻截,他的步速一直不变,双袖飞扬间挡者披靡,但都留有余地,只伤不亡。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紧张的忘记了皮囊中传来的震动。突觉脑后有风声,霍然回首,就见一个毛女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我条件反射般的弹起飞踢,动作流畅漂亮利落狠劲,那毛女“嗷”的一声惨叫,应脚直摔出去三五米远。(16K网电脑站www.16K.cN)

我不由愣住,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踢得这么高这么劲,是突然爆发还是原来的我很厉害?这一瞬间的失神,已被雪之伤落下了好几步。紧跟着他时没感觉,这一远看却发现原来他走的不是直线,而是时左时右飘忽不定,难怪这么多人都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泊儿,快些。”雪之伤回首轻唤,停住脚步等我。本来祥和平静的冰眸忽的如针芒般收缩,急喝道:“心!向左闪。”

我应声闪避,锋利骨刀堪堪从我身侧划过。矮毛女一击未成,历吼一声挥刀再次斩向我的脖颈。眼前白芒闪动,雪之伤飞身而至。阔袖飞扬间,露出修长双手,有如幻变般寸寸冰凝,转瞬间已晶莹剔透冷气流转如寒玉玄冰。

“玄冰碎玉手!”那毛人老者嘶声大叫。大概因是专有名词,这几个字的发音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我完全能听懂。

“铮……”手指轻弹在刀锋上,骨刀立时从相接处冰凝冻结,然后龟裂四散。整个刀身化为冰渣霜粉,矮毛女手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皮质刀把。“啊……”她难以置信的呆立半晌,才尖叫出声,如避蛇蝎的甩手扔掉那刀把。

“叮咚”如碎玉声响。众人狐疑望去,皮质刀把怎会发出玉石声响?却见那刀把已在一撞之下化为齑粉。

山腹中有风流动,倏忽间连那粉末都飞扬四散,如春梦过后了无痕迹。

众毛人呆若木鸡的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任由雪之伤拖着我的手慢慢走向那地道口。

越是原始部族,越崇尚强者就是律例,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自古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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