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找到了。”锋利的刀刃停在了绽开的血肉之中,一只蜷缩着身子安静沉睡着的小白蚕出现在了明媚雪白的锁骨之上。何潇潇用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将白白挑了出来,放在了手心里。
明媚疼得要命,她弯下腰来捂住了不断涌着血的伤口,冷冰冰地对着何潇潇伸出了手,“把光敏器给我。”
“唔……好。”何潇潇满意地将沉睡中的白白握在了自个儿的手心里,将光敏器扔给了明媚,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丫头,其实,我在你母亲呼吸器里安装的迷你炸弹是不管有没有这个光敏器它都会在五分钟以后爆炸的。”
“该死。”明媚痛恨地瞪着何潇潇,疼得站不起身来,没有了白白,她身体对痛觉的承受能力一下子就回归到了常人的水平。她想伸手去抓住何潇潇,却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白白安静地蜷缩在何潇潇的手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正在遭遇着什么样的痛苦。
“哟,你还和这小东西签下了血契啊。”何潇潇轻轻地抚摸着白白头顶上的殷红色的血滴印记,嘲讽似地俯视着脸色惨白的明媚,“看来你倒不蠢。”何潇潇顿了顿,妩媚的脸上浮起了一丝阴霾的笑意,她蹲下身来狠狠地掐住明媚的脖子道,“只要你死了,血契就不复存在了。在我掐死你的时间里,你母亲的呼吸机也会爆炸,如此,你在阴间也有个伴儿。”
明媚一手捂着伤口,一手用力地掰着何潇潇掐住她脖子的手。明媚流了太多太多的血,严重性失血过多。身上的力气一丝一丝地被抽干了,脸色惨白如纸,她的反抗对何潇潇来说几乎是一丁点儿意义也没有。
呼吸越来越短促,胸口越来越闷,身体越来越软,脑袋里的意识也越来越迷离,楼上病房里的母亲此时是否也一样无助?一双血红色的巨手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明媚陡然回忆起了昨天在矿井里的事情,绝望的心又瞬间高频率地跳动了起来,她忽然开始迫切地希望那一双巨手再次出现,将何潇潇毫不留情地撕裂。
“怎么回事?”何潇潇惊讶地看着明媚周身燃起的血红色光芒,急忙将她的脖子掐得更紧了。
“走开!!”明媚的力气霎时大得惊人,茶色的双眸挤满了鲜红的血丝,她恶狠狠地咬在何潇潇的胳膊上,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闪电般地倒退了几步,她垂着头,双脚无声无息地漂浮了起来。一双血红色的大手自她背后伸出,凶狠地袭向一脸惊异的何潇潇。
何潇潇拔腿就跑,巨大血手紧紧地追在她身后,“嚯”地一下抓住她的脖子,像拧小鸡一般将她给拧了起来。一手捏住她的脖子,一手捏住了她饱满的胸部,十只手指猛地一收紧,明媚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何潇潇惨叫着悬浮在空中,双腿不断的挣扎着,拼命地想要从血手之中逃开,却是无济于事。
五脏六腑被抓伤了,何潇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衣裳,就在此时,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窗子里飞了进来,斩断了血手的手腕,巨大的血手如雾气般散开,顷刻后又重新汇聚在了明媚身后。
“快走。”顾朗挡在了何潇潇身前,眼神复杂地看着鬼魅般的明媚。
何潇潇从地上摔下来,不断地咳嗽着,猩红的血液滴在了洁白的地板上。她怨恨地瞪了明媚一眼,吃力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外头跑。
“想跑么?”光线明暗的交汇处站着身形修长的苏瑾,他微笑着看着一个劲儿向外跑的何潇潇,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潇潇顿时大惊失色,咬咬牙,退回了顾朗的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将军救我。”
顾朗转过身来将何潇潇护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苏瑾。
“顾将军隐藏地可真好。”苏瑾轻薄的嘴角浮上了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将手按在斑驳的墙面上,火红色的光芒自他的指尖迸射出来笼罩在青灰色的墙壁上,耀眼的光芒之中,一只青紫色的三头地狱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面目狰狞的地狱犬轻轻地蹭了蹭苏瑾的裤腿,大吼一声,铜铃般的眼睛喷火似地瞪着顾朗和何潇潇。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动手。”顾朗淡漠地注视着苏瑾,看了眼身后的明媚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更多。”
“那就让何潇潇把纯阴蚕送回明媚的身体里去。”苏瑾微微皱眉,抚摸着地狱犬的头。
“不行。”顾朗斩钉截铁地拒绝。
苏瑾点墨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朗道,“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说不行。”
话音刚落,庞大的地狱犬嘶吼了两声,摇着尾巴,一步一步地朝着顾朗和何潇潇走了过去。它锐利的牙齿上还挂着鲜红色的肉丝,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绿森森的光芒。
“如果不将纯阴蚕放回到明媚身体里,我的地狱犬将会踏平整个新乡,说到做到。”苏瑾冷冰冰地看着顾朗,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腾起了迷雾般的杀气。地狱犬纵身一跳,越过了顾朗咄咄逼人地落在了何潇潇的前面,龇牙咧嘴地看着她,阴森森的牙齿“咯咯”作响。
地狱犬,喜食人肉,性格暴戾,疯狂嗜血。何潇潇吓得浑身直哆嗦,就算有顾朗的保护,苏瑾和他的地狱犬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她干脆将手里的纯阴蚕扔向了明媚。
血红的巨手凝聚成形,接住了白白。娇小的白白仿佛一片轻盈的尘埃般落在了巨手的掌心里,它蠕动蠕动身子,苏醒了过来。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睛,心疼地看着负了伤的明媚,急忙钻进了她的伤口里,淡蓝色的柔和光芒轻柔地包裹住了明媚的伤口,狰狞的伤口慢慢地愈合,白白扭动着身子,温柔地蹭着明媚的伤口。嘴里发出了“呜咽”“呜咽”的声音。
明媚身后血红色的巨手逐渐消失,顾朗急忙上前扶住了她,何潇潇趁机溜走,苏瑾带着地狱犬追了上去。
明媚躺在顾朗温暖踏实的怀抱里,虚弱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我妈……还好吗?”
“你放心,伯母没事。”顾朗心疼地将她横抱起来。带着她上楼去。
“顾朗。”明媚看这顾朗棱角分明的侧脸,将头靠在了她宽厚的胸膛里,微微皱了皱眉道,“顾朗,我刚才看到苏瑾带着一头长着三个头的狗,还看到你将何潇潇护在身后,这些都是幻觉么?还是你们有事瞒着我?”
“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顾朗淡淡地回了一句,低下头来温柔地注视着她,柔声道,“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嗯?”明媚轻轻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方才她在太平间里,被何潇潇掐住了脖子,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双会杀人的巨手又冲了出来,接着她便像是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一般。看到了苏瑾,顾朗和一直诡异的三头巨狗。相信谁,或者不相信谁,明媚心里是乱成了一锅粥的。
苏瑾追着惊恐的何潇潇跑离了医院,何潇潇钻入了山林里,苏瑾便不再追赶。故意将她放走,纯阴蚕已经回到明媚的身体里了,计划可以继续进行,而何潇潇似乎也还有几丝利用价值。
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女人而已,苏瑾收起了地狱犬,淡漠地注视着仓皇地逃跑着何潇潇,浓眉微挑,鬼魅般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微笑着看着花容失色的她。
“苏瑾,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也该放过我了。”何潇潇靠在一棵大树上,害怕地盯着苏瑾。
“作为一枚棋子,你现在却想着如何背叛主人,那么,你觉得主人又该如何处置你呢?”苏瑾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挑起了何潇潇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何潇潇顿时冷汗直冒。
八年前,喜爱猎奇的何潇潇听闻了学校里的闹鬼事件,晚上独自一人蹲守在厕所旁,却不幸遭遇到了猛鬼,被吓得小便失禁,浑身颤抖,女鬼骑在她身上,一点一点的啃噬她的灵魂。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看到了苏瑾,彼时的他表情冷峻地站在地狱犬旁,不带一丝感情地俯视着即将死去的何潇潇。
灾死亡线上挣扎的何潇潇绝望地瞪着眼睛,拼命地向他求助。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声音充满了诱惑,“我们做个交易吧。”
此后,何潇潇从绝境中脱险,她便老老实实遵从苏瑾的要求,零零散散地将一些稀奇古怪的“天机”慢慢地透露给了明媚,从此,也将她自己拽入了一个死亡的漩涡之中。何潇潇逐渐发现,但凡是得知了那些所谓“天机”的人纷纷离奇地死于非命,如果要活下去,只能为自己寻找死亡替身,将那致命的“天机”传给其他的人。
“我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想活下去。”何潇潇笃定地注视着苏瑾。
“呵。”苏瑾冷笑一声松开了手,放开了何潇潇,冷冷道,“从此以后,不要再打纯阴蚕的注意,否则,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何潇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苏瑾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树林。
何潇潇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
白白从休眠中醒来,愧疚地趴在明媚的肩膀上,温柔地嗅着她的伤口。
明媚感觉到了它心里翻滚不惜的愧疚,摸了摸它冰凉洁白的身子,让顾朗给它买了几盘卤牛肉。经过白白的努力治疗,伤口几乎快要痊愈了,明媚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一点。
白白立刻欢欢喜喜地跳入了盘子里,在牛肉里滚来滚去,明媚发现经过这一次的休眠以后白白的洁白的脊背上似乎出现在了一条淡紫色的细线。她不知道白白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进入休眠之中,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白白的休眠和她身体里面的那双杀人巨手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明媚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让她把丢在家里的软软给她寄了过来。
有了软软,明媚就能够和白白沟通了。顾朗在给白白买牛肉的同时也给明媚买了一碗香气浓郁的鸡汤,让她好好补补身子。明媚的母亲清醒了不少,尹温雪也从警局里赶到了医院,对明媚的母亲陈玉梅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审讯,她虽然有帮凶的行为,但是因为本身也是受害者,且也没有直观的对其他受害者的生命造成威胁,也就不会受到很大程度上的刑事惩罚。
傍晚,顾朗将明媚送回了家,明媚的父亲见了顾朗欢喜地不得了,忙招呼他进门。晚饭后,明媚的父亲有了让顾朗留宿的意思,顾朗也不拒绝,一口答应,于是乎顾朗和明媚就被安排进了同一间房里。
明媚不满了,卷着铺盖问一脸笑容的父亲,“爸爸,家里不是有客房,为什么不给顾朗安排一间客房?反而要他和我挤一间房?”
“家里的客房漏雨,年久失修了。”明媚的父亲对着女儿使了个眼色。
“可是现在没有下雨。”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
“那就让他睡客厅。”
“客厅里面没铺盖啊,晚上天气冷,会感冒的。”
“那我睡客厅好了。”明媚这几日心情不大稳定,晚上正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不料父亲却偏要在这时候做月老。
“客厅有老鼠,还有蟑螂。”
“.。”明媚无奈地叹了口气,回了房间,关上门,没好气地问顾朗道,“你为什么不去住酒店呢?酒店比我家豪华多了。”
“你要赶我走吗?”顾朗一脸无辜地看着明媚,“可是咱爸舍不得我去住酒店的。”
“咱爸?!”明媚一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