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人
夜已经深了,银行里头已然是空荡荡的了,业务员小李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黑夜里空荡冷清的银行和白天里门庭若市的银行完全是两个模样。就在小李准备从柜台上出去的时候的时候,突然发现柜台前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职业套裙,身材窈窕玲珑,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发,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女性,但是由于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所以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几乎没有人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出现在银行里。小李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他礼貌地朝着年轻女子所在的方向喊道,“这位小姐,我们银行已经打烊了,您有什么事吗?”
“我要存钱。”年轻女人低声说道。
“对不起,小姐,我们晚间办理不了业务,您明天白天再来吧。”小李客气的解释。可那个人没有理会他依然把钱塞进了柜台。“我白天来不了,我必须晚上来。”
小李接着微弱的灯光扫了一眼柜台上的钱,突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发现那些钱竟然是死人用的冥币!
“快帮我存。”年轻女子的声音中颇有几丝不耐。
李茂看着她猩红的嘴唇,顿时只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潮水般地袭上心头,他勉强地笑了笑道,“对不起小姐,您的钱币存不了。”
“让你存你就赶紧存。”年轻女人的声音越发地冰冷了起来,随即便递给了小李一张身份证,小李清清楚楚地看到女人的身份证上写着“何潇潇“三个字。
“快给我存啊。”年轻女子说着又向前面移动了一些,然后将脸贴在了玻璃上。并递给了小李一张银行卡和一个存折。
小李抬起头来,猛地看到的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鲜血淋漓的皮肉之间还裸露着阴森森的白骨,五官似乎被搅成一团了,杂乱无章地贴在女子的脸上。
“我这就存,这就存。”小李吓得瑟瑟发抖,急急忙忙地把冥币存在了银行卡和存折上。随后又哆哆嗦嗦地把银行卡给了年轻女子。
“一共是二十万。”年轻女子看清楚了存折上的金额满意娇笑了几声,随手摘下脸上那血肉模糊的面具,又低下头来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小李道,“帅哥,把存折上的二十万给我取出来吧,我要人民币。我是人不是鬼。”
“不-----不-----我被你骗了!!”小李忽而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急忙转身报警。
“敬酒不吃吃罚酒!”何潇潇表情厌恶地蹙了蹙眉,猛地将手从窗口里伸了进去,小李见状急忙向后退,何潇潇那苍白纤瘦的双手却闪电般地抓住了小李的脖子,硬生生地一拧,“咔“地一声响,小李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活生生的拽了下来……鲜血四溅。
何潇潇将小李的头颅扔在地上,转而用手指蘸着溢出来的鲜血在地上写了“明媚”两个字。随机便朝着在黑暗中转来转去的摄像头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第二天清早,保洁阿姨在银行里发现了小李的尸体,他趴在桌子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已经染红了地面。头颅已经不知去向。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监控录像拍摄到的。保安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穿着红色职业套裙的女人了,那个女人长的很妩媚,瓜子脸,丹凤眼,身材高挑纤瘦。就是何潇潇。
这桩案子很快就上了新闻,顾朗和苏霍伊也很快就赶到了事发现场,何潇潇隐藏了这么久终于是现身了,一现身就高调地惹出了血案,最后还做了个那么挑衅的动作,很明显就是为了吸引明媚一行人的注意。
何潇潇敢主动现身,也必然是有了对付明媚一行人的方法。何潇潇果然走到哪里害人到哪里,穆夫人母子倒台以后,她没有了依靠,在银城里藏了一段时间,可能是苏瑾的回归让何潇潇感到害怕了,于是她就琢磨着要离开银城,手上又没有钞票,于是就跑来抢银行了。只是她抢完了钞票并没有逃跑,反而是来挑衅明媚一行人了,目测她是在酝酿大的阴谋。
可是这何潇潇究竟要去哪里找呢?尹温雪的目光落在了何潇潇递给李茂的冥币上。在那冥币的旁边,尹温雪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约莫是十厘米高的小纸扎人儿。就在何潇潇跟李茂交接冥币的时候,那纸扎的小人儿落在了李茂的办公桌上。
尹温雪于是急忙走进了窗口客服的工作间里在李茂的办公桌上上下下地找来找去,最后在桌脚与墙面的夹缝里找到了那个小纸扎人儿。
小纸扎人扎地很精致,约莫是十厘米高,做工优良,小纸扎人是一个男人的模样,穿着黑色西装和黑色西裤,年纪轻轻的,约莫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和那小李很有几个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李茂的头不见了,而这小纸扎人的头还在。
苏瑾看到监控录像里一脸挑衅的何潇潇,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我会杀了她的,背叛我的人就该死。”苏瑾的声音冷若冰霜。弥漫着黑色雾气的眸子里充满了杀气。
“何潇潇隐藏地很好,到目前为止一点儿踪影也没有,我在小李死亡的现场只找到了这个。”尹温雪说着把纸扎人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顾朗拿起纸扎人看了一会儿,眯起眼道,“银城总共有三个做纸扎人纸扎动物之类冥器的店铺。第一个在城南,第二个在城北,第三个在郊区。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地排查了。郊区的那个前不久被城管取缔了,城北的那个三天前发生了火灾,看来就只有去城南的那个了。”
城南万和寿衣店
这种店铺当然没什么人愿意光顾,生意不好不坏,店面里总是冷冷清清。这家寿衣店是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的,老板朱朱伟明看上去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中等身材,黝黑的皮肤以及满是老茧的双手。这个朱朱伟明却是那条街上出了名的妻管严。怕老婆。
老板娘王慕云却是个厉害的主,在家她说一、朱朱伟明不敢说二。这王慕云能干的很,干活干净利索,店铺里那些纸扎人、纸扎马、纸扎的房子、等等都是出自她的一双巧手。
一个星期前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们的店子里来了一个美丽妖娆的年轻女人,这女人约莫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色的套裙。瓜子脸,大眼睛,长得是十分妩媚动人,她放了一大沓钱在柜子上,微笑着看着朱明伟道,“我给你们十万人民币,我要你们给我扎九只纸白虎和一千零八个纸扎人。我这里先给五万元的定金。”
“这----这哪里行?十万人民币,太昂贵了的,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姑娘不过是要我们扎纸扎人而已,哪里要得这么贵。”朱明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客户给吓住了,支支吾吾的推辞,却没想到他的媳妇儿王慕云却是见钱眼开了,她一把见他拉在了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年轻女人道,“行,行的,您要多少个我们都给您扎。”
“因为我急着要这些纸扎人和纸白虎,为了给你们减少工作量,纸扎人我不要大的,只要小的,没个纸扎人大约十厘米高,你们最快能在什么时候给我扎好?”年轻女人的嘴唇涂抹的红红的,仿佛是要滴出血来。
“最快的话也要一个星期吧。不然不行啊。”王慕云颇有些为难的开口。
“那好,就一个星期,我也只给你们一个星期。”
“可是十万元,真的有点太多了呀-----我们小本生意,受不起。”朱明伟看着柜子上那厚厚的一沓钞票,心里依旧是很不安。
“呵---”年轻女子摆过头来看着朱明伟,微微一笑道,“十万元,买人命。已经很划算了。”年轻女子说完便离开了。嫣红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朱朱伟明和他的妻子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在第六天晚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将那年轻女子所需要的纸虎和纸扎人扎得差不多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王慕云于是打电话给他们那个出手阔绰的主顾,让她明天带着剩下的五万元来取那九只纸虎和一千零八个纸扎人。
“你们已经全部扎好了么?”女人的声音柔软而冰冷。
“嗯,是的,您只要明天来取就可以了。”王慕云的声音很兴奋。想着那白花花的钞票就要到手了,王慕云就心跳加速。
“好的。正好我手上现在也有钱支付给你们了。”女人说着轻轻笑了笑道,“我叫何潇潇,不要称呼我为您了,你们可以直接喊我何小姐。”
“好的,何小姐,这一次多谢您的光顾了。”
“嗯。明天是我给你们期限的最后一天,这样吧,你们再帮我扎最后一个纸扎人,我再付给你们六万元怎么样?”
“顾客就是上帝,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您出手正是太大方了!我们一定尽职尽责!”王慕云很是兴奋。刘明伟却越发地觉得不对劲,看那人女人那天穿一身红色套裙的模样也不像是家里遇到了丧事啊,再说了,不就是扎几个纸扎人吗,怎么就开价那么高?还有她最后那句人命的价钱又是什么意思?
朱朱伟明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安,想要阻止妻子接下这个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妻子王慕云表现出来极大的兴趣,很快就应允了下来。
“我还要你们给我扎一个女性的纸扎人,就照着我的样子扎,扎得和真人一般大小,我明天早上来取货。”
“好的,好的。”王慕云一个劲儿地点头,“我们一定会给您完成的。”
“嗯。有劳了。”何潇潇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王慕云十分地欣喜,嚷嚷着连夜要把最后的纸扎人扎完,朱朱伟明劝了她几句,她完全不听,反而责怪朱朱伟明胆子太小。
这年轻女子要求的一千零九个纸扎人中就只有这最后一个纸扎人是女性,其他的,全部都是男性。而且还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男性。着实是十分蹊跷的。
扎完最后一个纸扎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朱朱伟明和老婆王慕云也累得不行了,就索性直接躺在纸扎人堆里睡了过去。
清晨,阳光暖暖地照在朱伟明身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坐起来用手理了理缭乱的头发。发现妻子王慕云此时却不在身边,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找王慕云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是儿子朱明明,朱伟明随口问了一句,“儿子,干嘛呢?”
朱明明将朱伟明的手机递给他道,“爸爸你的电话响了很久,我又不会接,只好拿来给你……”
朱伟明按下了接听键。那里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说:“你是万和衣店的老板吗?你的妻子出事了,她现在在解放路口的桥底下的小房子里……”
听完这消息后,朱伟明腾地蹦下了地,急忙穿上衣服便往家跑,他急急忙忙的穿过街道,再走过一条窄窄的小路,便是警察所偶描述的小房子了。他一边走一边叫着妻子的名字,只见小房子的门外围着许多的人,警车的鸣叫声让他感觉异常紧张,他推开众人见妻子王慕云倒在血泊之中,他想扑过去,却被一位警察拦住。
朱伟明着急万分地推开警察说道:“她是我妻子,请让一让。”
警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拽着他在一边,严肃地审问他道,“朱伟明,你昨晚去哪了?
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说说:“昨晚我和我妻子在一起,我们一直在做纸扎人,知道凌晨三点,我们工作完了就睡觉了,然后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妻子就已经不见了。”
“嗯!你说的我们会调查的,现在希望你先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警察严肃地说,“你妻子的尸体,我们现在会运送到警局里做解剖。”
不久后妻子王慕云的尸体被拉走了,朱伟明悲伤万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铺子里。发现铺子里的柜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整整齐齐的白花花的人民币,朱伟明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头是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一双惨白的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朱伟明抬头一看,发现竟是他和妻子最后扎地那个纸扎人,那是唯一一个女性纸人,朱红色的唇,惨白的脸庞,在灯光下折射出青色的幽光,让人着实是瘆的慌,恍惚之中,朱伟明似乎看到这纸扎人的手脚突然动了动。
他吓得猛然后退一步,一阵风吹来,纸扎人倒在了地上,而它倒地的姿势竟然和死去的妻子一样,朱伟明顿时大吃一惊,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冷汗顺着脸滴落在了地上。
多年来他天天面对这些纸扎人,从来没感觉害怕过,今天这个纸扎人却让他心惊胆颤,他小心地把她拽起来,放在了门口,等着何潇潇来拿。一股冷风吹过,朱伟明打了一个冷战,扔完急忙跑回家,锁上了大门,拉上了所有的的窗帘,把阳光隔绝在了外面。
进了屋后心还是怦怦跳得厉害,朱伟明打开橱柜,拿出一瓶白酒一口气喝进大半瓶去,有了几分醉意,朱伟明躺在了床上眼睛一闭,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快要跳出来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回想起来也觉得毛骨悚然,昨晚上他和妻子在制作完纸人以后,妻子王慕云突然又骂起他来了,嚷嚷着要和他离婚,要带着所有的钱独自跑掉,朱伟明当时一时气愤,就拿起菜刀捅死了她。
而刚才那个纸扎人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妻子,莫不会是她的魂魄回来了?
朱伟明看了一眼柜子上的一沓红色的人民币,霎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冒,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和那个妖娆妩媚的年轻女人有关系,就在这恍恍惚惚之中,朱伟明被一阵怪异的嘶嘶声惊醒。
他睁开眼,室内突然漆黑一片,一个软绵绵的女人身体猛地钻进他的怀里,一双纤细而又柔软的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他,身上的纸屑味儿像极了他的妻子,朱伟明是被蛇咬了一样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猛地拉亮了电灯,惨白色的灯光照在纸扎人惊怖骇异的脸上,他猛地把她推了出去被窝。纸扎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时白炽灯也仿佛是出了问题一般地发出嘶嘶的声响,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纸扎人从地上缓缓坐起,她的脸上的纸被摔破了一块,她轻轻地抬手把那块纸贴回到脸上,向着朱伟明呲牙一笑,缓缓地向他走过来。
朱伟明心脏砰砰剧烈地跳动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纸扎人,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纸扎人一步步向朱伟明走过来,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朱伟明最终被逼地退去可退只能跌倒在了在了床上。
眼睁睁的看着纸扎人越来越近,朱伟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眼前的纸扎人纸扎人突然奋身一跳,眼看着就要扑在他的怀里。那神情,那动作,像极了他的妻子,一想到妻子王慕云的死状,朱伟明陡然从极度的惊恐中清醒过来,他迅速地冲到门前,拼命地推卧室的门,但那门却像是中了邪一般,怎么推也推不开。
朱伟明转头看见那纸扎人正在慢慢向他走来,吓得浑身发抖,腿也像是灌了铅一般,动也动不了。
纸扎人的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双手伸过来,抱住了他的身体,朱伟明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用尽全力去撞门一个踉跄,门终于被他撞开了。
他不顾一切冲了出去,身后传来纸扎人“咯咯咯”的笑声,慌张和恐惧最后都转化成了满腔的莫名的愤怒,他呼哧呼哧地跑到了厨房,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去找菜刀。
拿到菜刀以后,朱伟明他折回了屋里,猛地朝着纸扎人冲了过去,发疯似地刺向它,就像昨晚上刺死他自己的妻子一样,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转眼间那纸扎人就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朱伟明突然发疯似地哈哈大笑地说:“你死了,所有的钱就都归我一个人了!你死了,我就再也不用受管束了……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跑了出去,扑通一声跌在了门口,整个身体像是中了毒一般地抽搐了起来,没几下就口吐白沫地死在了门口。
而那个原本已经被他刺地稀巴烂的纸扎人忽然又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走到他的身边,拾起他手上的菜刀,对准了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刺,嫣红的鲜血溅射在了纸扎人身上。
何潇潇从屋子里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满意地看着仍然在用刀刺着朱伟明的纸扎人,嘴角扬起了一抹同样血腥的笑容。
纸扎人可以作为地下亡魂的载体,何潇潇筹谋着利用纸扎人组成一支庞大的亡灵战队,一次性杀掉明媚一行人。但是这些纸人必须先用鲜血祭奠,于是她利用这对夫妻的贪欲,引诱他们互相残杀,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媚他们自投罗网了,何潇潇得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苏瑾啊,苏瑾,这一次,就算是你,也要死在我的手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