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要乱走动,我会叫佐儿好好看着……
佐儿佐儿,还叫得真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他才是卫相的亲生儿子。
卫嫤眼巴巴地看着卫梦言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登车而去,心里郁闷得紧。
她一脸不快地回到品琴苑,却正碰王佐出来。
他还是穿着件紫衣,好像千万年不用换洗似的,漂亮的大辫子挽在颈侧,乌发垂缕,倒也好看。可是卫小霸王憎恨那张臭臭的冷脸,看见他出连头也没点,翻了个白眼就进了屋子。
云筝正在屋里乱转,手忙脚忙地收拾昨夜差点被窃的东西。
卫嫤想起那四个黑衣人,眼睛一亮,还没坐热屁股又要出去,却不料迎头又碰上了王佐。
“啧,你怎么还阴魂不散了?”这便宜爹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个外人进了品琴苑,还跟她住隔壁了。
“你要去哪里?”王佐不悦。
“要你管!马屁精!”卫嫤哼了一声,脚下换了个方向,不理他。
“老师让你没事不要乱走动,你为何不听?”王佐一个箭步赶上她,伸臂将她拦住。
“哈,我可不像某人,我爹说什么都是金科玉律,我爹放个屁都是香的,对了,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却喜欢男人啊,还是喜欢这种年过不惑的,啧啧啧,口味奇特呐。”卫嫤满脑子想的是那宗命案,说出来的话愈发恶毒。王佐沉黑着脸听她胡诌。
“回去!”他又挪了一步,把卫嫤的视线挡了个结实。
“我偏不回,这里风光独好,本小姐就喜欢伫在这儿,你奈我何?这左相府是我的地方,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还用得着你来管?”
“老师这也是为了你好,世间险恶,你涉世未深……”王佐十分头疼。但他想起卫梦言私下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就更头疼了。这姑娘是个野的,完全不听教化啊。
“嘿嘿,马屁精就是马屁精,说起话来都是一套套的,你看看身后那是什么?”卫嫤咧嘴笑着,猝然抬手,指向了他身后。
“别闹。”王佐板着面孔,岿然不动,显然并不上这个当。
“你真的不看?那边有一大群苏子墨,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又排成一字形,都是活生生的呢。”卫嫤抱起双臂,好以整暇地望着他。
“是么?”王佐扬了扬眉。
不得不说,这娃扬眉的时候,脸上除却了平时挂着的冷傲,倒多得许多不羁,不过可惜,卫嫤没兴趣欣赏。她只顾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静静地盯着他的身后看,煞有介事。
王佐还想训她两句,却被她那毛骨悚然的眼色盯得说不出话来,这丫头一身的毛病,几乎处处都可数落,可真正纠合起来,他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跟她原就不相熟。
因为轻视,他根本没能留意到卫嫤狡狯的光芒从眼底一闪而过。
当王佐听到风声掠耳时,已经太迟了。
“砰!”碗大的石头照着他的后颈砸下,他连吭也没吭一声就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的地方站着一个全身发抖的丫鬟,正自抱着石头喘粗气,居然是云筝。
“行了,搞定!”卫嫤拍了拍手,吹吹掌心根本不存在的灰,好像刚刚动手的那个是她本人。
“小、小姐,王公子他不会有事的吧?他、他这是晕过去,还、还是死了?”云筝抱着石头抖啊抖,半天不敢松手。
“嘻,管他是晕过去还是死过去,都少不了你的大功一件,我一定会在爹爹面前美言几句,把你调去落英居侍候。”卫嫤亲热地拍拍云筝有些发木的脸,用力搓搓手,转身便往外跑,跑了一小段,突然想起前院一定有侯白派人把手着,便一折身又往莆园里去。
“小姐,这人该怎么办?小姐!”云筝看看横躺在面前的王佐,这才突然想起善后事宜,但小姐出了这品琴苑便像野狼一头,眨眼间就奔得没影了。
卫梦言升堂审案,左手边坐着个曹满,右手边坐着个冯喜才。
他被死死地夹在中间,惊堂木就放在眼前尺许的位置,实在是有些逼仄。
皇帝没用,把烂摊子丢给了他不说,居然还把这两个大球给踢来了。
因为此案是为曹三公子翻案,曹满的态度真可谓是非同寻常地热络,两人贴在一起就像是多年未见的亲戚似的,而冯喜才心中还积着气,便离这二人远了些,卫梦言只好把卷宗往冯喜才这边挪。
“左相大人,犯人已经带上了,可以开始。”大理寺卿沈茂亲自将曹游引了上来,曹远便也急急地将老贺推上了公堂。另外还有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小丫鬟,也是在别院照看庞文绢的。
“哈,爹,卫大人,冯公公。”
曹游穿着狱袍,却还是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此时看起来面色红润,说话声音也还宏亮,可见在牢里倒没吃什么苦头。他瞧见卫梦言与曹满坐在一处,便释然地勾唇一笑,索性不跪了。
卫梦言一拧眉,厉声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曹游一怔。
曹满立即道:“卫大人也不是外人,就跪吧,跪吧!”
曹游忿忿地瞪了卫梦言一眼,才得咬牙跪下,而身后的老贺早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
冯喜才从鼻子里哼声出来,道:“卫相,这人命关天,可得要好好审清楚,莫让我儿惨死哪。”他阴恻恻地看向曹游,撇了撇嘴又道,“听说这几年南方水患成灾,多少黎民百姓连饭都没得吃,国舅爷可好,在牢里待着还养得白白胖胖,精神得很,公公我竟不知道这大牢里的饭菜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你!”曹游听冯公公发难,心中恼怒难当,刚想出言反驳,却被惊堂一声拍醒。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姓名。”卫梦言绷着脸,顺手翻开了卷宗,佯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老贺吓了一跳,连忙颤声应道:“小人贺常九,本是右相府中的奴仆,年初由三公子遣来别院照顾庞姨娘。”
曹游只得懒洋洋地拱一拱手,道:“在下曹游,乃是当今左相的三公子。”
卫梦言循例问道:“确认无误?”
二人均各答道:“无误。”
沈茂亦肃然答道:“无误。”
卫梦言这才点了点头,道:“今年五月初一子时到寅时,也就是案发当日,你二人身在何处?”
曹游不耐烦地看向冯喜才,道:“五月初一那天,我一直跟‘嫣人笑’的春花姑娘在一起玩乐,整夜都没睡,一直到晌午才得离去。如若不信,可以请春花姑娘上堂作证。”
卫梦言又问道:“春花姑娘何在?”
曹游才想有何不妥,顺着堂上诸人的眼光溜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该来的证人。
冯喜才耸了耸肩膀,道:“曹三公子,你撒谎也得有个谱,春花这丫头是我‘嫣人笑’里的人没错,可是案发当夜却没跟你在一起哪,那天她用多了迷香,催情过度,当晚就亏耗而亡,香消玉殒。据我所知,那天点名要她的公子爷里,可没有国舅爷你。”
“什么?春花姑娘她死了?”曹游蓦地站起来,尚未站稳,又听头顶惊堂一拍。
“通”地一下,他又跪回去。
卫梦言向冯喜才询道:“冯公公,春花姑娘已殒,为何不及早报备?”
冯喜才冷笑道:“她只不过是我花二两银子买来的娼藉女子,生或死,命都是我的,忘了报备也很寻常。”
曹满怒容盈面,隔着卫梦言便指向冯喜才骂开了:“忘了报备?我看你这阉人根本是存心而为之,将那姑娘杀了想坑我儿入罪!”
冯喜才拍案而起,怒声道:“曹满,你这分明是含血喷人!”
卫梦言头痛欲裂,指着堂下道:“曹游,除了春花姑娘还有没有别的证人?贺常九,你自称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可否再当面述诉一遍?沈大人,劳烦当堂辑录。”
贺常九立即伏地道:“小、小人斗胆,小人素知,三公子爱好搜集狎物,常令王孙公子前来玩乐,而冯状冯公子便是其中之一,曾闻两人感情甚笃,趣味相投,时常走街串巷,饮酒寻欢,五月初一那天初晨,天还没亮,冯公子喝了几杯酒,便又携了春册前来约三公子去逛花楼,适逢三公子新纳的姨娘……也就是前钦天监庞主簿的千金,庞文绢出浴,冯公子便动了色心,一定要与三公子共同入、入尻,三公子不允,两人便争吵了几句,随后,小人就看见三公子持刀,将冯公子当场刺死……”
“他说谎!本公子当夜根本没见过冯状,我一直在嫣人笑,未曾离开!”曹游霍然起身,又被身旁的公人压跪下去,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老贺大声道,“你个老不羞,自己想入尻就直说,何故来冤枉我?谁不知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找顶绿帽子给我戴也就便了,还想来坑害我说我杀人!我也可以说人是你杀的,你有没有证人,有没有?啊?”
卫梦言命人按住曹游,亦转向老贺,问道:“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为何不出面阻止?你既是曹府的家仆,理应识得大体。”
老贺垂眸道:“一切发生得太快,老奴年迈,反应迟钝。”
曹满面色铁青。
曹游吼道:“说谎,他说谎!杀害冯状的人,分明就是这老不羞、吃里扒外的王八羔子!”
冯喜才哼了一声。
曹满已然急得不可开交,他盯着曹远道:“老二,不是还有证物?还不速速呈堂?”
曹远立即呈上了那天在别院后园子里挖出来的匕首:“卫相请过目。”
接着又将那日与卫嫤一同发现凶物的过程说了一遍。
冯喜才突然嗤然发笑:“卫相,尝听人说,左相千金非一般女流可以比拟,如今观之果不其然啊,小小女子却有查案刑审之能事,可还真是了不得。既然这凶物是令千金偶得之物,理应由她呈堂,未知她现在何处哪……”
卫梦言淡声道:“小女顽劣,不堪重用,本相已经教训过她,让她闭门思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堂外急匆匆跑来一个艳丽的身影,一个箭步蹿过门槛就冲过来。
她走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堂前,一脚就将曹游踢了个跟斗。众人眼前一花,面前已然多了一个俏生生的人儿,正自闪动着一双凤眼,一脸兴奋地立在公堂上。
冯喜才半眯着眼睛,嘲弄道:“说曹操,曹操便到哪。”
卫梦言听得此言,眉心立即起了层疙瘩。
“爹,爹,我来迟了,不好意思啊,这个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她说着,一把抢过卫梦言手里的匕首,又比划了两下,对准了曹游。
“卫嫤!”卫梦言手里的惊堂木都快被拍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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