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傅用刀割开鱼的肚子,把肚里的一摊内脏捧了出来。“咦,怎么一个圆圆的东西?”大师傅自语,望着案板上那堆鱼内脏中一个球状物说。他用刀把那包着圆圆东西鱼的鱼内脏切开,一个拳头般大的球滚了出来,有鼻子有眼,还长着黑色的头发。
“妈呀!是个人脑袋!”鲜可欣吓得大叫一声。
“可这人脑袋咋这老小呢,刚生的小孩脑袋也比它大多了。”王大力说。
“是个死娃子!”丁开山说。
“甚是死娃子?”鲜可欣问。
“就是怀不足月的孩子,不要了,生生打下来,扔河里喂鱼吃了。”刘黑虎解释说。
“这吃了死娃子鱼,咱能吃吗?”鲜可欣不禁有些反胃。
“那有甚的,更香吧!”刘炳坤挺了挺胸说。
“你们见了不吃,就做给工人吃吧!”丁开山吩咐大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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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喝一杯吧,大哥喝一杯吧!”刘炳坤三人已经喝的有些醉意了,两个厂里的女工仍然端着酒杯劝酒。
“不喝了,不喝了,我们喝的不少了。”鲜可欣半醒半醉地推开递到面前的酒杯。
在厂招待室,丁开山和刘黑虎从厂里工人中挑选出来陪酒的这两个年轻女工,十分会来事,会说,会笑,会陪人喝酒。三个大男人都半醉了,她们仍然笑容满面,继续劝酒。
“大哥,你再喝一杯吧!”其中一位女工把酒端到王大力嘴边,王大力傻愣愣地看着她,眼珠子转不动了。这女子十**岁,细眉大眼,脸有些黑,但一笑起来自有股俏人劲,而且长的好似徐风霞刚去下李村插队时的模样,年轻,水灵,像花苞挂着露水一般含苞待放。
只是徐风霞脸上总是挂着正经,而这姑娘一皱眉,一眨眼,总能透出一股媚劲。她不是徐风霞,王大力心里对自己说,可是那眉,那眼,那嘴,那鼻,不都像徐风霞么。不是她,又是谁呢?
“大哥,喝吧!”那女子把酒杯再一次举到王大力嘴边。“我喝了,你有什么奖赏?”王大力大发奇想,问。
“大哥,你把这杯酒喝了,我给你唱支歌!”那女子一笑,脸上又现出一股媚态。
“行,我喝!”王大力攥着女子的手腕,把酒喝了下去。
“酒喝了,该你唱歌了吧?”刘炳坤凑过头说。
“好好,我唱歌。”
“你唱什么?”刘炳坤问。
“唱五哥放羊!”那女子说。
“那是二人台吗,唱,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刘炳坤坏笑道。
“对,女人。。。。。。怎么了?”鲜可欣也大声笑道。
“女人咋了,女人挖野菜,咋你们几个北京知青,也要想这般般坏呀!”那女子突然正色大声说道。
“妈呀,好厉害啊!”刘炳坤一吐舌头。王大力在这女子一发怒时,突然感觉这女子正颜厉色的样子,恰好想徐风霞几年刚插队时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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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刚来时,王大力只草草看了一下热风炉,今日吃过早饭,上岗了,他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热风炉,高原钢铁厂的热风炉是拷贝蓄热式的,三个热风炉烧两个,停一个已烧热送风,使风机房送来的冷风经过热热风炉加温,变作热风送进高炉,温度可按高炉要求控制冷风进热风炉流量来控制温度,丁开山和刘黑虎他们小铁厂的热风炉,不知在哪淘换来的,竟然是个老式直燃式热风炉,就是一个双层大铁管,煤气在外层铁管燃烧,把里面铁管壁加热,风机房的冷风从里面铁管通过,变成热风送进高炉,温度烧不了太高,送出的热风**百度就是最高了,温度也不好调节,只能靠燃烧煤气的大小来调节。
“你们哪淘换来这个古董?”王大力问。
“原来这县有个铁厂,六二年下马了,我们就用废铁价钱把它买过来了。”丁开山说。
“这能使吗?”王大力又问。
“这就看你技术了,要不把你请过来呢。”刘黑虎笑着点头说。
王大力便把这老热风炉仔细观察几遍,试了试各种阀门,除烧火不一样外,其余各种阀门仪表原理都是一样的。他试着操作了几遍,又把几个热风工集合一起也试着操作几遍,只待开炉那天。
又过了两天,正式开炉点火,炉顶冒烟,风机启动,热风燃烧,高炉流出铁水竟也顺顺利利。王大力说:“这老设备竟也顺顺利利流出铁水,不容易啊!”
刘炳坤说:“人家矿石好,焦炭好,咱哥三个技术也好,能不流出铁水吗。”
又呆了几天,高炉正常生产了,刘炳坤三人准备回忻县。丁开山,刘黑虎又大摆一桌,宴请哥仨,并给每人手里塞了二百块钱,说:“兄弟,我们哥俩真舍不得你三人走啊,有你哥仨在,我们生产心里就踏实,你们一走,我们心里就发虚,要不你们哥几个留下来在我们这儿干,每月给你们开二百块。。。。。。”
“钱是不少啊,一月顶高原钢厂三四个月,可是我们不能在你们这儿干啊,高原钢厂是国营工厂,我们的身份是国营工厂工人身份,是全民制企业工人身份,来你这,就变成集体所有制都不是了,是个私人企业制工人,工资劳保都没保证。”刘炳坤说。
“我保证你们每人每月二百块钱工资!”丁开山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
“丁哥,你也别拍桌子保证了,你现在是刚投产,看不出是挣钱还是赔钱,挣钱了,什么都好说,如果赔钱了,你连债都还不上了,还能顾得上你的工人,还能给我们开二百块工资。。。。。。”王大力接上说。
“可不是么,国营厂子别瞧我们现在每月才挣五六十元钱,可是不管肠子赔了赚了,甚至厂子倒闭了,我们照样每月拿五六十块工资。病了公费医疗,退休了有退休费,死了有丧葬费,国营厂子是一包到底,我还是喜欢国营厂子。”鲜可欣说。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这么胆小,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一辈子也别想发财!”
刘黑虎说。
“看看再说吧!”刘炳坤说。刘黑虎和丁开山用小铁厂唯一的一辆卡车,把他们哥仨送回忻县,并随车送给他们每人一百斤一袋的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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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家当地人就那么敢干,舍了工作舍了工龄,自己开小铁厂!”王大力问刘炳坤。
“我爸要是也种二十年树,攒下几十万,我也敢舍了工作,自己开个小铁厂!”刘炳坤说。
“其实不在乎钱多少,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胆量,有没有那个决心。”鲜可欣说。
“当地人敢干,咱知青就不行。”王大力又说。
“知青里苟石柱也开煤矿了,他可好,只跟厂里说了声家里有事请几天假,便一溜地弄他的煤矿,不上班了,胆子也够大的,魄力也够大的!”王大力又说。
“哪是他胆大啊,他是个子大,胆子小。他老婆二妞个子不太大,胆子可大了,别瞧是个女的,要是古代肯定是个穆桂英式的人物。苟石柱不想弄煤矿,二妞坚持要弄,苟石柱不想舍了工作,舍了工龄,还想上班,二妞不让,非把他逼到煤矿去管挖煤的事。两口子苟石柱又拧不过二妞,只好请了假到煤矿干,可是这一请假,俩月了,按规定五天无理由上班就开除了,他倒好,也不管这些,就是不上班,厂里爱开除不开除。”
“他挣钱了吧?”鲜可欣问。
“不知道,他说卖煤的事实媳妇二妞管,他只管工人挖煤。”
“他那个煤矿大吗,雇了几个人啊?”王大力问。
“一共雇了五个人,加他才六个。哪是煤矿,就是个小煤窑。”刘炳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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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几个,再往出弄个四五车,咱吃饭去!”苟石柱边说,边和两个雇来的工人推着斗车进了煤窑。这个煤窑以前是大队开采的,由于煤层太浅,只有一米多不到两米,往下钻地下又挺深,所以大队在附近又开了两眼煤层厚的煤窑后,便想把这煤窑舍弃,后来一想,舍掉了还不如给承包出来,一年交四五万块承包钱,那不就是大队干部日常开支的活钱吗,于是便贴出告示招标。
队里有几个想承包,但苦于没钱,承包不了,二妞刚好这时她爸的树归了自己,卖了些活树兑得一些钱,便和大队签了合同,每年交五万承包费,把这个烂煤矿包了下来。
煤窑里原来就铺了个小铁轨,有一辆小斗车,苟石柱便招了五个挖煤的工人,接上手,到煤窑里干起来。他们挖煤,还是老式办法,打个炮眼,放两管炸药,把煤从洞两壁和前壁崩下来,然后装斗车里推出洞。
可是煤窑的向下斜坡走进洞空车时下坡好走,出洞上坡重车难行,煤窑就是为了挖煤,出洞上坡难走也得走,几个采煤工便两三个合力把装煤斗车推出坑外,倒到洞口外二十米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