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转过身,便看到安蓝已经在自己面前屈膝跪在了地上。安蓝身上有着和东方瑾夜相同的慑人气势,虽然双膝着地,头颅仍旧高傲的仰起,“你就算不信他,认定他是杀你父亲的凶手,可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对他一点情义都没有吗?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求你救他!”
许愿面无表情的看着安蓝,好半天才勾了勾唇,嘲讽道:“知道吗?你是个自私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你不惜伤害无辜的人。看,上天多公平,现在又让你因为你儿子跪下来求我。你能有今天,都是因果报应!你儿子,就算被判处死刑,也是因果报应,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害死过多少无辜的性命?”
“不要跪我,我还怕折寿,”许愿说完,留在还跪在客厅的安蓝,转身进了卧室。
安蓝苦涩的一勾唇,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没错,她说的对,她就是个自私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她不惜编造谎言,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给别人伤害。可哪个母亲不自私?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那么做。为了最爱的儿子,她可以付出一切,也可以伤害全世界的人。
安蓝转过身,缓缓走出了门,正迎面碰上司徒本堂。安蓝一直想着心事,没有正视司徒本堂,直接从他身边越过。司徒本堂看到安蓝一惊,总警司大人来这干什么?该不会对小愿做什么吧?担心着许愿,司徒本堂也没有多问,慌忙进了门。
司徒本堂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许愿的身影,便直接往卧室走。手放在门把手上拧了一下,发现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了。司徒本堂知道许愿最近精神状态一直不佳,怕她在里面出什么意外,便以掌拍门,冲着里面大喊:“小愿!你把门打开!小愿!”
喊了半天里面也没反应,司徒本堂急了,侧过身子将门一下撞开冲了进去。目光所及的视线里,柔软宽大的床上背对着他躺着一抹小小的身影,因为无助的蜷缩着,让人更觉心酸可怜。司徒本堂心中涌上一股酸楚,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小愿,”他叫她,仍旧得不到她任何反应。
司徒本堂绕过大床来到许愿面前,看清眼前的许愿,他的心立刻揪起来。记忆中那个小女孩,一直是活泼调皮的,还有些蛮横霸道。他何曾见过这样的许愿?因为过度悲伤,一张小脸短短几日迅速消瘦了下去,原本漂亮的大眼睛也被连日的眼泪浸泡的又红又肿。此刻的她憔悴不堪,睁着两只失神的眼睛,眼泪不断从她眼睛里流出来,枕巾已经被眼泪打湿了一大片。
“小愿,”司徒本堂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他在床边蹲下身子,伸手用指腹拭去许愿小脸上的眼泪,“你怎么了?那个女人来干什么?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小愿?”
许愿缓缓仰起了头,用两只蓄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司徒本堂,像是喃喃呓语,又像是在问他:“他,不会死的对吧?”
司徒本堂被许愿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声问她:“小愿,你说什么呢?谁会不会死啊?”
“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许愿垂下眼睛,用双臂将自己抱紧,开始陷入自言自语状态,“那个女人不是总警司大人吗?她一定有办法救出他的,他不会死的,不会……”
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恨他入骨,原本以为不会再爱,直到从安蓝那里听说了他的消息,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原来就算再恨,爱也是不能被一笔抹杀的,不然那天在灵堂上,她本该一枪杀了他,为何关键时刻却将枪口偏移了位置?
她那天心软放他一马,已经对不起惨死的爸爸了,她说过不再见他,他们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她又怎么可能再去救他?只是,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除非你死!”
那天两人的对话又在耳边响起,许愿讽刺的笑了,眼泪却越流越多。东方瑾夜啊东方瑾夜,我爸爸不是你杀的吗?你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吗?你还要我相信你干什么?是想再次骗我这个傻女人,将玄武会乖乖交给你吗?
没用的,别再白费心机了,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相信你!所以,别死,求你,别死……
魏雄昨天和几个手下在墓园找到东方瑾夜的车,可东方瑾夜的人却早已经不在了。而在墓园的一处发现那里已经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几位警员正在忙碌的取证。魏雄起初以为是东方瑾夜终于还是想不开走上了不归路,冲上去正想大哭一场,这才发现死者是王佑铭,他重重松下一口气。
不过几位警员的谈话又让魏雄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啥?他大哥居然主动打电话投案自首,声称自己杀了王佑铭?这怎么可能呢?莫说人不是他杀的,就算人是他杀的,以他大哥的能力和身家背景,怎么也不可能招惹上警察啊!他干嘛还投案自首?
看来他想的不错,他大哥确实是想不开才会这样吧?唉,他可真是笨,这两天他早就看出他大哥有多不正常,应该一直在他身边守着的,不然也不会出这种事,魏雄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魏雄第二天便去看守所看望东方瑾夜。一般的杀人要犯都看守严格,没有上级领导的指示一般是不让会见外面的人的。偏偏东方瑾夜是个例外,安蓝一再交代下面的人要好好照顾东方瑾夜,东方瑾夜虽然人在看守所,可享受的却是皇帝级别的待遇,一群小领导整天在他屁股后面跟着,献媚的嘘寒问暖。
所以见不见魏雄全在东方瑾夜,只是东方瑾夜却断然回绝了。他现在是个杀人要犯,接受法律的制裁是他唯一的出路,不想再见兄弟、朋友,甚至爱人——当然,他的爱人也不会再见他。他不想让自己再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丝眷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