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莑安静地听着,待她情绪缓和下来后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可曾见过送信的小兵?”
“没有。”芷兰老实回答。当时那小兵跑得快,她甚至连正面都没看清楚。
廉莑越发沉下面色,沉吟了一会才说道:“看来有奸细混了进来。这封信真实性如何,还有待查证。”
“什么?”芷兰听到奸细这个词语大吃一惊。整个下午她都在慌张之中,并没有细心留意当时的细节问题。这给廉莑一提醒,她静下心来也发觉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得那般简单。
廉莑分析道:“千辛万苦地潜入了这头,却只是把信件交给了你,到底是何种目的还待查证。至于惠夫人之事。我也曾听闻秦王颇为爱好美色,宫中亦有几位乃是朝臣或者俘虏的女子。但不顾朝臣议论,把刚回国的功臣给办了来抢夺他人的妻子,也的确有些过分。你也先别着急,或许这信件亦是伪造的,还是等咱们找到秦宫的人问个清楚最为实在。”
“我知道,只是心里头还是放不下去。何倩倩在秦国过世的事情却是真实的,无论是什么缘由,肯定不是她主动要来的死亡之约。”芷兰冷静下来,但心中的一根刺扔是很痛很痛。
廉莑安慰道:“这场战役过后,我寻人查一下事情,再给你个准信儿。别慌张,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惠夫人,我替你出这口气。”
芷兰心中感动,把头埋首在他的胸膛中。听着心爱的男人平稳的心跳声,烦躁的心情渐渐消散。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很好。
她见廉莑有些疲惫仍陪着着急说话,心中不忍,于是劝说道:“夜深了,明日还要忙呢,我侍候你歇息。”
“嗯。”廉莑应了一声,伴着芷兰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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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潜伏在秦军中的探子就已回报,秦军食用了投入毒药的河水以后,好几队人马都已躺倒,连带着侍养的马匹都死掉了一大批,可谓伤亡惨重。也亏得秦军的领军人反应迅速,立马查出了中毒的源头在于河水,随即就找人封掉了源头,并让大队人马后撤,在两里后头的和丰山上安营扎寨。
秦军后退,虽未至于撤军,却也给与赵军喘息的机会。千里迢迢跑来长平作战的军士们,终于可以安心一段日子休养生息做好部署。
廉莑和将士们商议,分析情况后决定后续战略。老将们主张守城,待适合的时机再行出击。一些激进派别的年轻将士不同意,一人就已忍不住冲出来说话:“秦军撤退乃是大好时机,咱们应该全力进攻,一举把秦军破灭。大伙们想想,要是这个时候都不出击,秦军会小瞧了咱们,王上又会作何感想。”
“秦军人马众多,又是有备而来。这次虽然伤了不少军士,大部队人马却是无恙的。再加上和丰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军贸然前行风险很大,还不如坚守城不出,采取疲惫敌军相机攻敌的方法更为妥当。”另一名老将则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两方观点僵持不下,吵得不可开交。廉莑沉吟了好一会,才终于下了定论。
的确,眼前的形势看似赵军占据优势,但实际上秦军势力仍是强大,赵军获胜的几率并不高。如此一来,守比攻更为妥当。
于是,廉莑下令,赵军筑凭借山险垒固守, 严束部众坚壁不出。激进派的将士们含着一口气,低声应着“是”也就退了下来。
后来,秦军果然迅速整顿好军务,数次出兵挑战。但赵军就是不出。拖延好一段日子以后,秦军的士气也渐渐消弱,上阵挑衅的将士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来应付式地说了两句即退下。
这样又过了两个多月,芷兰在洪伯的药方调理下,身子渐渐好起来。面色红润了是当然的事情,而女子自身也能感觉得到下体越发的充盈,并无刚流产时的虚弱。甚至连廉莑都看出了她身子渐好,日日嘱咐她好好遵照洪伯的意思调养。
芷兰抚摸着自己的下腹,心中幻想着某一日再次怀上孩子的情景。到时候,廉莑是呆着一副面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会激动万分地抱着自己呢?想想也觉得好笑。平时沉稳少言的廉莑也会有被吓呆的时刻。又不是第一次当爸,丽姬早些年生下的小宝都快六岁了,他还是这般的激动。这该是自己的缘故吧。因为他爱着自己,所以更关注肚子里头的小孩。说起来,若是日后小宝吃醋,自己可要公正处事才行。
想着想着,连日后小兄弟俩相处的事情都做了一番打算,芷兰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
经过一处营帐,见阿志又在一边发呆一边煮药,芷兰忍不住上前偷吓他,惹得阿志一跺脚,唠叨了好一阵子。芷兰哈哈大笑,笑着就跑开了。
如同往常一般,走回到将军营帐以后,芷兰正想笑着冲上去“打扰”廉莑,却见他沉着一张面,很是烦恼的样子。
“怎么了?”芷兰上前关切地问道。
廉莑见是她这才叹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无奈地怨道;“王上又疑心我来着,反反复复这般,真让我伤心。”
“又是他?”芷兰对此已经是早有预想。
当年先王生性多疑,到死那刻才终于明了廉莑的忠心。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现在的赵王不仅样貌跟先王很是相像,连性子也百分百遗传了下来。刚登基的时候还会顾及廉莑的地位而掩饰自己的性子,待朝政稳定以后真性情就冒出来了。
不用看都知道书案上的书信又是催促廉莑领军进攻的旨意,或许还带些责怪的话语。
“解释也解释过了,怎么还来。”芷兰可没有廉莑的忠贞,在没又旁人的时候,她对赵王也就是个“小子”的评价。
廉莑苦笑,无奈地说道:“也并非全是王上的错,朝上众所纷纭,王上也难做。特别是那些不懂军士的文官,就会讨好王上说好话,却完全不理会前线的情况。唉……祸国殃民啊。”
“一个手掌拍不响。”芷兰认为最大问题仍是出在赵王的身上,要不是他意志不坚定,又如何会反反复复地来旨意,一时要求守,一时要求攻。比之先王还不及的是,赵王年纪尚轻急于立功,性子比他老爸更为倔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