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后半夜,白承泽就发起了高烧,白柯一晚上没睡,守在白承泽的床榻边。迷糊之间,白承泽看着白柯像极了安锦绣的眉眼,突然就伸手抚上了白柯的双眼,低低地喊了一声:锦绣。
白柯没能听清白承泽的这声喊,再附下身去听,白承泽却闭紧了嘴,什么声音也没有再发出来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白承泽醒过来,就看见白柯扒在床边睡着了,身上盖了一床厚被。
站在一旁的白登看到白承泽睁眼,忙就走上前来,小声道:爷。
怎么让他睡在这里了白承泽看着白柯问道。
小王爷不肯走,白登道:在这里守了爷一夜。
唉,白承泽叹了一口气,说:把他抱到我床上来。
白登抱起白柯的时候,白柯哼了一声。
乖,白承泽忙哄道:父王在这里,柯儿接着睡。
白柯贴着白承泽睡下了,不一会儿就又睡熟了过去。
白登跑出去拿了药来,送到了白承泽的跟前。
白承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会儿他身子发软,还是在发着热。
白登看着白承泽喝了药后,跟白承泽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做下的事。
上官勇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还要杀我,白承泽道:一定是我的哪个兄弟。
白登张着嘴,道:是四四殿下这三个字,白登没敢全说出口。
白承泽看看自己的左臂,道:一定是他了,用药也不用见血封喉的药,这个人就是太心软,所以这个人成不了大事。
这是爷您当时下得了狠手啊,白登道:伤口这么深。
如果是我,白承允就算砍了这只手臂,他也活不了,白承泽小声道:你出去准备,我们即刻回京。
可是爷你的伤
这点小伤不碍事。
白登拿着空了的药碗,退了出去。
白承泽替白柯拉了拉被子,看着白柯的小脸出神。
白柯在这天中午的时候醒来,白承泽已经离开了东阳城。
小王爷,沈老太爷还替白承泽跟白柯解释,道:殿下走时,你正睡着,所以他就没有叫醒你。
没事,白柯看着神情正常,跟沈老太爷道:我也要回我师父那里去了。
小王爷不多留几天
这里,白柯看看沈家的这个堂屋,道:又没有人陪我玩,我留下来做什么太公公,柯儿这就告辞了。
沈家也不是没有小孩子,只是沈老太爷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怎么会听不出没有人陪着玩,只是白柯的一个借口,只能带着家人送白柯离开。
小主人,我们下面要去哪里护卫在他们离了东阳城后,问白柯道。
回师父那里去吧,白柯道。
白承泽一行人往北去,白柯一行五人往南而去。
半个月之后,白承泽尚在回京的路上,就得到了沈家长公子与长媳二人在上京的路上,被人杀了,尸首分家,当场毙命的消息。
白承泽的眼前就是一黑。
白登忙扶住了白承泽,慌道:爷
白承泽冲白登摇了摇手,道:都出去。
白登带着在屋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白承泽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知道沈家完了。沈家长公子夫妇这一死,杀人的罪名一定会落在沈家的头上,如果是他白承泽站在对手的位置上,他也会这么做,只是这种手段不是白承允的手段,白承允从来就不是这样毒辣的人,要不然,夺嫡之时,这个人不会还对他手下留情。
这个人是谁白承泽头疼不已地想着,到底是谁在对付他白承舟这个大哥没有这样的本事。帮着白承允的人白承泽把能帮白承允做下这事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发现这些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证据能证明,他们与此事无关。
白登在入夜之后又给白承泽送了汤药来,看着白承泽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说,白承泽端着药碗说道。
那个婢女的三哥已经到了京城,白登看都不看白承泽一眼,小声说道:王府刚刚送来消息,圣上已经命大理寺卿韦希圣接手这个案子了。
那个人真是那个婢女的家人
是,他还告沈家杀他全家,白登说道:由韦大人核过的身份,应该假不了。
药碗被白承泽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白登吓得忙跪在了白承泽的跟前。
白承泽看着面前碎成了七八片的药碗,呼吸急促,这下子沈家就真的完了,暗中的这个人,把他最后的一点指望也掐灭了。
爷,白登在地上跪了半天,看白承泽一直不说话,壮着胆子劝白承泽道:您身上还有伤,您不能动气啊。这个官司现在还在审着,等爷回京之后,再帮帮沈老太爷他们就是了。
你懂什么白承泽怒喝了白登一声。
奴才该死,白登忙给白承泽跪头道。
沈家完了,白承泽单手掩面道: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们了。
白登说:沈妃娘娘会看着不管这事吗
白登的一句话又提醒了白承泽,你马上快马回京去,他急声跟白登道:进宫去见我母妃,告诉她沈家之事与她无关,让她不要问,更不要管
白登看着白承泽发呆,沈家出了事,沈妃娘娘能看着不管不问吗
去啊白承泽踢了白登一脚。
爷,娘娘她,她能听吗白登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一阵心烦,他的这个母妃,就算他当面跟她说的话,这个人若是心里打定了主意,跟他也是玩说一套做一套的。
爷,白登冲着白承泽膝行了几步后,道:您是不是给娘娘写一封信
你是怕别人抓不到我的把柄是不是白承泽怒极反笑了。
是奴才犯蠢了,白登给白承泽磕了一个头后,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白承泽道:你就跟娘娘说,她这次若不听我的,我们一家人就跟着沈家一起死,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白登心想,自己要是这么说了,还不被沈妃活活打死
你就这么说,白承泽道:这是我的话,她不高兴也得听着。
是,白登答应着就往外走。
但愿能来得及吧,白承泽在白登的身后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白登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沈妃跪在御书房的高台下,完全不管身边人的苦劝,声音哭至沙哑,却还是喊着要见世宗。
世宗此刻在御书房中,冲着韦希圣大发脾气,好好的人押解上京,竟然被人把头砍了你们刑部的人都是废物吗
韦希圣心里委屈,这是东阳当地官衙的衙役押解的人犯上京,这事与他们刑部的人到底有什么干系但在世宗的盛怒之下,韦希圣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要他开口为自己分辩几句了。
白承允在一旁听着世宗骂了半天,好容易逮到世宗换气的工夫,跟世宗道:父皇,此时应该去查凶手是谁。
世宗压了压心里的怒火,道:你说凶手会是谁
白承允道:儿臣觉得不会是为那个婢女打抱不平的人。
世宗看向了韦希圣道:韦希圣你说
韦希圣就不想趟这趟浑水,听了世宗问了,只能开口道:圣上,此事臣不敢妄加猜测,还请圣上给臣一些时日,让臣去详查。
苏养直,你说,世宗又问到了苏养直的身上。
苏养直低着头道:那个婢女的全家几乎被人屠尽,在这家人逃了一人之后,沈氏长公子与长媳又在路上被杀,臣以为这事是同一人所为。
世宗道:目的呢
苏养直一咬牙,道:臣认为是有人想掩盖罪行。
白承允嘴角歪了歪,这个苏养直到底还是被他父皇治住了,这话一出,白承泽还能再容他
世宗又看向了韦希圣,道:你除了要查的话外,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朕说的了
韦希圣这时道:圣上,只是死了一个婢女,臣就是觉得东阳沈氏在这事上反应太大。这个婢女真的只是勾引了沈氏的长公子,那个沈氏的长媳,出于妇人的嫉妒将她杀了
世宗道:那你觉得还会是因为什么
是不是这个婢女得知了沈氏的什么,让她不得不死
白承允听了这话,几乎要相信韦希圣跟他的五弟也是有仇的了,经韦希圣这么一说,沈氏的这个会是什么就他父皇一向会犯的疑心病而言,只能是与夺嫡,皇位这些事有关了。
老四,你说呢。世宗又问到白承允的头上。
白承允道:父皇,世族大家谁家没有一点之事若是内宅里的事,儿臣倒是觉得,还不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吧
世宗坐在御书案后面,半天没有说话。
吉和这时从外面蹭了进来,说:圣上,沈妃娘娘在外面
让她给朕滚世宗拍了桌案。
吉和吓得又往御书房外面退。
白承允道:父皇,就让沈妃娘娘这样跪在外面不好吧现在还有不少大臣们在,您看
世宗阴沉着脸看看玉阶下站着的几个人,最后跟吉和道:她再不走,就让人把她押回去
吉和说:奴才遵旨圣上,是要将沈妃娘娘送回永宁殿去吗
她不配再回那里,世宗道:押她回海棠殿去
吉和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脸惶恐地领了旨。
她若是闹得厉害,就让安妃去海棠殿看看,世宗在吉和的身后又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