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上渐渐有了温热的感觉,梅逸落慢慢的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皮,一眼看到的,却是若雪那张双眼紧闭、苍白如雪的脸。
“若雪,若雪,你怎么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心底便是一阵的焦急,着急的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关切的问她几声,却是被封住了全身的穴位,连嘴巴也无法张开。
“若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待上下转动着眼珠,停留在了那只与他紧紧相握的手臂上,心底便更是一阵阵的焦急不安,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袭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为何他这么清晰的感觉的到,在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憔悴的同时,他的气息却越来越变得平和?身体越来越有了温度?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他的左手腕处,他能明显的感觉的到,随着她专注运用的内功操作,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正在缓缓的流进他的身体,流遍他的全身?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的回想了起来,他明明是中了那清崇天魔体的一招,便就自感已是内脏俱碎,浑然不省人事的啊,可是现在,他为何却又活了过来?并且自我感觉越来越好?越来越浑身充满了力量与温度?
难道,难道是,她在用他的血液,在用她的生命,来挽救他的性命?
是的,一定是的。对了,一定是老朋友告诉了她什么法子,所以她才会如此去做,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存活?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若雪,我的若雪啊,你可知你这样做,我的心里究竟会有多痛?如果没有了你,就算我活着,可是我却还能活的下去么?我一个人存活于这个世界,却又有什么意义?我的若雪啊,不要,千万不要,你能不能听得懂我此时的心声?我不要你救我,不要你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生命,若雪啊,快些睁开眼睛,快点帮我解开穴位,我不要你这样做,快点啊、、、、、、
一旦明白过来了些什么,心里面巨大的痛处便是立刻席卷了全身,梅逸落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若雪,他多么想制止了她,多么想立刻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她,一生一世都不要分离。
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心急如焚的看着面前的她,就与他面对面,距离不过一尺,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她的面色越来越变得苍白,越来越没有了丁点的血色,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变得微弱,越来越变得缓慢,似乎只待到了下一刻,便就要彻底的停了下来,完完全全的停滞了下来,永远的停止在这一刻。
“若雪啊,我的若雪,求你,求求你,快一点,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你看一看我,你能读懂我心里所有的话,你就真的忍心这么丢下我?这么残忍的离开我么?我的若雪啊,不要,不要再对我这么绝情,不要这么残酷,快点,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都好,你就能感觉到我此时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脆弱,有多么的离不开你,我真的离不开你,不要离开你、、、、、、”
片刻之后,梅逸落那心急如焚的期望,已经彻底演变为了心底无声的哭泣,那哭泣让他肝肠寸断、让他的心碎成满腔,让他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已不再存在,都正在随着她的痕迹,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随她而去,一点点的消失在冰天雪地里,无法找寻。
泪水早已经汹涌而出,湿了面颊,湿了胸前,湿了一地,可是,这些却又有什么意义?这些又怎么能制止的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能换回来他亲爱的女孩,那生动惹人的面容,那朝气蓬勃的生命?
什么都不可能,不可能了,无力挽回。一切都似乎已成定局,他无可奈何、无力挽回。
什么都不可能了。
直到最后的一刹那间,许是他心脏碎裂的声音,终于让她有了感应,他在心灰意冷之中,终于算是等到了女孩努力的睁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却也已是她全身的血液尽数流完,尽数流进了他的身体,她的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
随着她那双美丽单纯的眼睛轻轻睁开,那个漫长而又艰辛的过程也终于算是完全完成,她此时已经实在无有力气再掌控什么,所以,随着她运气撤回,他身上被封的穴位顷刻间尽数打开。
几乎是同时,他终于探上身去,伸出双手,一把将就要倾斜跌落过去的她抱在了怀里。
“你,你这个傻丫头,你不能、、、、、、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呢?”
嘴唇抖动了许久,张开了又闭合上,再重新张开,他努力的想要自己的声调语气震静、平和一些,嗓子里发出来的,却依旧是那种泣不成声的语调:“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能、、、、、、不能啊、、、、、、、”
眼泪无可控制的滴落下去,滴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之上,滴落在她微微紧闭的眼皮上,滴落在她的鼻尖,滴落在她的嘴唇,流进了她的嘴角。
她终于重新努力的睁开了眼皮,嘴角努力的拼出了一个微笑:“梅,梅大哥,你,你终于,醒了。真,真好。快点,去,杀了那,鬼母。否则,否则这,武林之中、、、、、、”
“好,好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不会。可是,可是你得等我,好吗?你答应我,你要等我,我才去。你要答应我。”
他心疼的将她那双已经开始逐渐冰凉的小手握在手里,按在自己的面颊上暖着,想要拼力保留住它的温度。
“嗯,我答应,我等你。我等着你,你、、、、、、”
她又是努力的看了他一眼,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连贯、轻松些,却似乎已是实在无能为力。
“嘿嘿嘿,我鬼母又重新回来了,嘿嘿嘿嘿,该死的小鬼们,还不快些出来受死?倒是要等着我将这华山、将这天下都一并的化为灰烬、化为乌有,才会感觉到心满意足吗?嘿嘿嘿嘿、、、、、、”
正在此时,便又听得一阵阵凄厉尖刺的阴笑声从身后传来,已是那鬼母修复好了元气,重新卷土而来。
“快,梅,大哥,你快些去,我,我等你,就在,就在这里、、、、、、”
若雪再一次费力的讲出了这几个字,手臂用力的回抽了一下,似是想要催促他离开。
他终于下定举行,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你一定等我,一定等我。一定要记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是,是的,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了、、、、、、”
若雪努力的用眼神还给他一个肯定,他才终于腾然间回过神身去,一跃而起冲向了空中,同时用力的嘶吼一声:“鬼母,我来了,我梅逸落来了,拿你的命来!若雪,等我,等我、、、、、、、”
那声音带着一股子怨恨、一股子恼怒、一股子凄凉、一股子奋力。
那声音震破天地的响亮,在山谷间久久回音缠绕,似是一种宣告、也是一种拼命。
她目送着他的背影转瞬即逝,听着那声音的萦绕,终于感觉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宁静,越来越单调、越来越没有了颜色。
“是的,梅大哥,我在这里等你。会一直等你回来。但是,对不起,现在我实在有些累了,所以,我想先小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你不要怪我,好吗?”
所以,她终于闭上了眼皮。
一切的一切,就在这一刻变得远了,越来越远了,世界越来越静了,越来越静了。
记忆越来越模糊了,越来越模糊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唯有那双忧伤、温情的眼睛,最后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留在了她的心底、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已是预料之中,不再重要,也不用再详述。
重要的却是,当梅逸落身上流着若雪的血液、带着若雪的期望,只在几招之内便将那鬼母击落、制服,重新回到若雪身边时,就已经发现,若雪已经永远闭上了她美丽的眼睛。
美丽的雪花将她的身形温柔、轻盈的掩埋了起来,梅逸落用嘴轻轻吹开她脸上的积雪,便看到她一脸的平静、安宁,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若雪,若雪,你睡了吗?这里这么凉,怎么就,睡着了呢?”
梅逸落看着她那美丽宁静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吹开她身上各处的雪花,动作极其温柔,似是怕吵醒了她。
他微笑着,心底里说她顽皮,不懂得照顾自己,脸上却流着眼泪。
“她已经走了。她用她的生命成全了这武林中的太平,所以,你不要太难过,要为了他,好好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