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窝在卫修涯怀里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灵疏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严家的院门又是一大早的就被人敲响了,开门后就看见了刘聪。
“灵掌柜早啊, ”刘聪笑着作揖道, “今天有‘绿如意’吗?”
“自是有的,不过说好的,只能卖给你十箱子了,”灵疏也笑道,“再过十来天就会多了, 刘小哥也别急,豆子种下去总要有时间给它长嘛。”
刘聪表示很理解,也不多说啥了, 规规矩矩地买了十箱子绿色豆芽,装上车走了。
他走了之后,接二连三地又来了好些货郎、商家, 先到的几人把剩下的二十箱子分了, 后来再上门的,就没那个好运气了,凡是来的人全都让严大川给劝了回去。
严大川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真卖完了,没骗你们!要是有能不卖吗?有钱赚谁会傻到不赚?那些菜就是留着我家也吃不完啊!真的没有了!不都说了吗, 再等个十来天就行了,这几天都是谁先来谁先买,您们想买只能明儿赶早来!”
严大川心里是又喜又急的,喜的是自家种的这绿色的豆芽菜卖的这么好,这回自己和灵疏都没往集市上卖呢, 就有这么多人上赶着要买了,急的是菜长得慢,不够卖啊!
他都恨不得一天多给豆芽房里那些豆芽浇几次水了,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他自然知道那样是不行的,豆芽都会被淹死了。
门外围着的几个人满脸失望,都是大老远赶过来的,却啥也买不着,能不叫人失望么。
“唉,走了走了,明儿早点来。”
“我住的远,看这样子是赶不上第一第二了,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
严大川连连拱手:“真是对不住了,几位路上慢走。”
送走了这些人,严大川回院里去找灵疏,现在兄弟俩每天上午都要烫豆种,然后再把昨天浸泡好了的豆种种到木箱子里去。
灵疏这会儿正在自己房间里挑选黄豆呢,见大哥来了,忽地猛然一拍额头。
“咋了?”严大川被他唬了一跳。
灵疏站起来就往外走,一面说:“哎呀,我昨儿说好了要教德贵哥种豆芽的,给忘记了!这就去叫他去。”
严大川按着灵疏,“你别动,外面冷,我去就是了。”
他也不等灵疏说话,转身就走。
灵疏只好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挑豆子。
没过多会儿,严大川就把严德贵给带过来了,同来的竟还有陈大牛。
严大川搓了搓手,有点儿小忐忑,说:“小弟,我看大牛一个人也怪可怜的,这孩子又老实,我就让他也跟着来学学你看成吗?”
陈大牛整个人拘谨地站在门边,那么大的个头,缩着个脖子,看着有些好笑,灵疏都看不下去了,便笑道:“行啊,怎么不行,我也挺喜欢大牛哥的,都快进来吧,把门关上,外面冷呢。”
严大川这才松了口气,陈大牛也笑出一口白牙,跟着严德贵一块儿进了屋。
其实就算是严大川不说,灵疏也想要教陈大牛的,是以他完全没把严大川自作主张叫了陈大牛来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
“生豆芽的黄豆一定要是一年内的新豆子,”大家都找了椅子坐下之后,灵疏就开始讲了,“小的、扁的、破的、发霉的、烂了的虫蛀的全都不要。今天咱们得挑一百斤好豆种,豆子生豆芽的比率差不多是一斤豆子能生六斤豆芽。”
这是没有任何人工添加剂的豆芽,灵疏在光脑上查到的那些用机器,使用了增粗剂的,一斤豆子竟然能产出十斤豆芽。
四个人一起挑就是快,豆种选好之后,就抬到豆芽房里去分成几盆,用温水烫种了。
“这种在水里浮起来的也不能要,这些都是坏的,”灵疏说,“现在天儿冷,得多泡些时辰,热天少泡几个时辰,现在先搅拌搅拌,等水凉了就放着。”
这几个盆子搁在一边先不用管了,房里有昨天泡好了的豆种,灵疏就直接用这些来教陈大牛和严德贵。
“箱子里的是河沙,”灵疏把泡好的豆种均匀撒下去,“然后再在上头撒上沙子盖起来,一个指肚儿厚的沙就可以了,接着洒上水。”
“这一步最关键了,大牛哥德贵哥你们多练个几遍基本上就能有手感了,”灵疏说,“水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刚刚好把底下所有的沙子都打湿就行。”
“这一箱就种好了。”灵疏拍了拍手,继续种下一箱子,那边严大川也开始忙活了,陈大牛和严德贵俩人就跟着认真看。
所有的豆种都种下去之后,灵疏道:“咱们把箱子都放架子上,这样省地方,尽可能地利用空间,还有以后每天都得浇水,到时候大哥去叫大牛哥和德贵哥过来跟着看看。”
“哎,我晓得了。”严大川点头道。
忙活完灵疏歇了口气,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给卫修涯做了顿饭,沈九少和玉璋都走了,住到定春镇的卫府去了,灵疏只要做林大夫、卫修涯和自己三个人的饭菜,日子和从前一样。
午饭后,王家庄张家的小厮来接灵疏了。
在走之前,灵疏带了些家里特意留着的山楂酱,几罐子山楂果脯,又和严大川抬了两箱子的绿色豆芽上车。
那小厮见了,好奇道:“哟,这是什么?绿绿的看着真是喜人。”
“这个呀,是我家新种出来的‘绿如意’菜呢,又嫩又水灵,”灵疏笑着说,“承蒙张老爷看得起,今儿这两箱子就是送给张老爷的,等会儿小哥你也拿几把回去尝尝鲜吧。”
“灵掌柜这可真是太客气了,”小厮喜笑颜开地说,“我先替我家老爷谢谢你。”
灵疏和大哥大嫂坐上车,牛车晃晃悠悠地一路到了王家庄的张家大宅,从后门进去,几人下了牛车,又步行到厨房。
他们这种被张家请来干活的平头百姓,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走正门的,不过虽说是后门,进去之后也是豁然开朗,光一个侧院占地就比整个严家都大,随处种着花草树木,只不过因为是冬天,树叶子大部分都掉光了,不难想象盛夏的时候,这里的景致该有多漂亮。
严大川和陈兰芝活了小半辈子,这还是第一回进这样的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来呢,小夫妻俩都有点儿拘谨,又很是新奇,忍不住四处打量,好在侧院里都是些下人,领他们来的小厮又是见惯了头一回进来的农家人的表现的,倒也没有谁笑话他们。
灵疏一脸平静,还有闲心思给张家的院子挑毛病,嗯,这屋子有些年头了,该修了,那儿应该再摆块石头会好看些……他毕竟之前已经见识过了卫修涯府上的精致华丽,现在再看张家,就不那么惊奇了。
张家新出生的小少爷的满月酒席订在明天,这会儿张家的下人们就开始在忙了,丫鬟小厮们一个个形色匆匆,厨房里更是一片热闹。
来的路上灵疏已经把需要的东西跟那小厮说了,这会儿他便领着一行三个人,直接去了一间空置的厢房,差人搬了米粉和几只大桶进来,然后便等着厨房烧开水,等水的时间里,陈兰芝闲着无聊,便去院里帮着干了点儿活儿,和几个妇人聊了些家长里短的。
做米糕的第一步当然是要发米浆,只是灵疏严令要用烧开的水,其他的步骤便都很简单了,把糖的比例配好,盖上木桶的盖子,屋里放个炭盆儿加热,好让米浆快些发好,接着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只等着明天早上蒸米糕。
灵疏把带来的那两罐子山楂果脯给了接他们来的小厮,让他帮着去找一下张家的管家,小厮笑着收了果脯,找管家回话去了。
没一会儿,那小厮就引着张管家来了。
“灵掌柜,好久不见,”张管家拱手道,“明儿席上那山楂酱米糕,还得烦请灵掌柜多多费些心。我听这小子说灵掌柜带了些新鲜的小菜来,是叫什么‘绿如意’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灵疏也作揖笑道:“我既应了果酱糕的事儿,自当全力以赴。确实是带了些‘绿如意’来,本就打算送给张小少爷满月喜酒用的,正是想请您安排人搬到厨房去呢。”
装着绿色豆芽的箱子就放在一边,灵疏便从箱子里拿了一把递给张管家,“我自己捣鼓出来的小菜,不值什么钱,不过在冬天里能有这么一道绿色蔬菜摆上桌,也是件挺有脸面的事儿,这两箱子菜应该能供上五十桌的席面。”
张管家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拿着把绿色豆芽细细看了看,道:“灵掌柜真是太有心了!我听说这‘绿如意’菜,在县城里卖的可不便宜呢,我家老爷前几日去县里听人说起‘绿如意’,有心想买却是连长什么样儿都没见到,这下好了,真是刚打瞌睡您就送上枕头,容我禀了老爷,老爷定然欢喜!”
“张老爷高兴就好,”灵疏说,“那我便偷偷懒,借‘绿如意’的名头祝小少爷今后事事如意!”
“承您吉言。”张管家笑呵呵地叫人来把两箱子绿色豆芽菜抬走了。
翌日,张家大宅前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主院里摆了大几十张桌子,幸好今儿天气好,没有下雨,只拿几张屏风围了挡挡冷风,这里坐的都是身份普通的客人,张老爷家的近亲和张夫人娘家的人,以及与张家有大宗生意往来的客人,都安排在室内客房里、花厅里。
张成业为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儿子办满月酒,酒席上的菜自然是丰盛无比,鸡鸭鱼肉这些都不必说,还有南边海里来的干货,山上的山珍野味,二十年陈酿美酒,务必要让来的客人吃好喝好,不能让张家丢了脸面。
这儿的酒席一般是上十道菜,但若主人家看重些讲究些的,便会多上几道菜,取个双数图吉利就行,今儿张家的菜就一共上了十二道。
一众宾客正待等着这十二道菜之后上主食,却见丫鬟小厮们又人手端了个托盘过来,只见那托盘里的两只盘子乍一看去,一红一绿,好不惹眼,当下有人远远看见了,就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议论起那里头装的是什么菜来。
丫鬟小厮们笑盈盈地把两只盘子摆在桌上,介绍道:“这道糕点,名叫山楂酱米糕,这一道素炒小菜,叫‘绿如意’。”
宾客中有些人之前是吃过山楂酱米糕的,不过因为前段日子灵疏跟“盛香居”签了字契后,严家就再没来过集市卖米糕了,就是有人想吃都买不到,这会儿隔了这么多日子能再一次吃到已经买不到了的山楂酱米糕,自是让人觉得张家老爷能力非凡。
而那盘‘绿如意’菜,却是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的,既是样新奇的小菜,客人们当然都纷纷下筷子夹来吃。
之前的菜几乎都是肉类鱼类,一连十来个菜,就算是平时再怎么吃不到肉的人,吃了这么多,现在都已经开始腻味了。
恰恰好就来了一个素炒的蔬菜,口感那叫鲜嫩爽口,丫鬟小厮们又端来了米饭馒头,客人们正好能就着“绿如意”菜吃主食,几乎是转瞬间桌上那盘豆芽就见了底,众人都吃得满意极了。
张成业这会儿正在主厅里陪着自家老爹和大哥,桌上另有张家几位叔伯长辈及兄弟,而张夫人则是在旁边一桌上陪着一众女眷。
张成业的大哥张兴邦是阳宁县的县太爷,阳宁县就跟平良县挨着,两个县都不大,县城离得也近,两百多里的距离,马车一天就能到。
张兴邦吃了绿如意菜,便连连点头,赞不绝口:“你这菜倒是爽口,这是豆芽吧?不过绿色芽儿的豆芽,以前却是没见过,家里头庄子里新种出来的?还有多的么?走的时候给我捎上点。”
张成业笑道:“没了,也不是庄子里种的,今天这菜是上回那个小灵掌柜送的,上回不是送了你几罐子山楂酱吗,就是那个灵掌柜,你要是想要的话,一会我让人去问问他。”
“倒是个能人,”张兴邦道,“你再问问看他能教咱们庄子上的人种这个菜不?一到这大冬天的,成天不是肉就是鱼,吃得我是全身发燥,晚上又烧着炭盆子,那白菜萝卜翻来覆去的也翻不花样儿来,早就吃够了,我这口里都长了好几个燎泡呢,前几日去开了几幅败火的药吃了才好些。”
“成,吃完我就去问。”张成业应道。
一顿饭结束后,女眷们凑成桌打麻将的打麻将,玩牌九的玩牌九,男人们自寻了清净地方喝喝茶,谈天说地去了。
张成业安顿好自家兄弟宾客们,便有几个生意上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问起酒席上的“绿如意”菜来。
“成业兄,你家这‘绿如意’菜真是个稀罕物儿,我还是头一回见这种绿芽儿的豆芽呢,可有得卖?要是有的话就给我装上点儿。”
“这菜最近在咱们县里紧俏得很,”又有个人说,“有个姓刘的年轻掌柜,这些天都在卖这个,他那车一出来,菜就一下子被人抢光了,想买还得早早的排队,去晚了就赶不上了,他一天就只卖百多斤,卖完就没了。”
“咱们镇上也有卖的呢!”另一个人道,“是个货郎拉来的,那货郎就去过一回,也是卖的打抢,我还听人说,那天可热闹了,都差点儿打起来了呢,说是有个婆娘家的儿媳妇怀上了,鱼啊肉的都吃不下,就想吃点儿新鲜的小菜,那婆娘去的晚了,只买到一把菜,嫌不够,硬是想买别人手里的菜,人家哪里肯卖?”
“成业兄,我看这菜卖的也不算便宜,你家要是能种,也是一笔进项。”
张成业笑道:“这菜还真不是我家种的,大家若感兴趣,我这就去问问那灵掌柜。”
“替我问问他卖不卖方子,开多少价,也让我家庄子上的种种,若是种下去生的不多不够卖的也没事儿,这菜自己种来吃改善改善口味也挺不错的嘛。”
张成业又稍微作陪了会儿,便抽空出来了,打算去问问灵疏,刚出了门,一个小丫鬟正等在门边,见了张成业便朝他福了福,低眉道:“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个沉迷让主角赚钱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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