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宁宫门口,桂子便被拦下了——像上次筱如来慈宁宫找皇上时一样——原来,林月瑶早已暗中吩咐慈宁宫的值班太监们,若永乐宫的人有急事来找皇上和太后,定要将他们拦下。那些太监平时收了林月瑶许多好处,又碍于太后的情面,因此,便听从林月瑶的话,助纣为虐了。
桂子跪在慈宁宫门外苦苦哀求:“各位大哥行行好,让奴才进去见皇上一面吧。贵妃娘娘不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还不快走!皇上喜得皇子,如今正开心着呢!你竟拿这种小事来扫皇上的兴,万一皇上怪罪下来,看你有几个脑袋!”
“贵妃娘娘不见了,万一贵妃娘娘有什么不测,你们也难逃其咎啊。”桂子紧紧抱着一个太监的腿,哀求道。
那太监抬脚将桂子踢开,恶狠狠地说道:“滚开!”
“求求各位大哥……”
“出什么事了?”身后传来冰冷而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地问道。
那几个守门太监转过身去,看见“冰美人”欧阳萦正站在门边,一张绝世倾城的脸冷若冰霜。原来,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过来看林月瑶了,象征性地说几句吉言,喝了一盏茶,她便起身离开——她实在厌恶看到那些让她厌恶的人!
“萦昭容,求您让奴才进去见皇上一面吧!贵妃娘娘不见了!”桂子看到欧阳萦出来,忙磕着头哀求她。
然而,欧阳萦似乎却不为所动,她睥睨着眼,看桂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冷冷地说道:“笑话!皇上正忙着呢,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是啊,她刚刚才见过皇上呢,怎么会不知道他正忙着抱儿子?他无比温柔地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皇子粉嫩的小脸看,脸上溢满了笑容,一副天荒地老百看不厌的样子。这时候,他早已忘记了先前的失子之痛,怎么还会记得萧子灵那夭折的皇子?怎么还有闲暇关心萧子灵的死活?
听到欧阳萦这么无情的话语,守门的太监们心安理得起来,桂子又气又恨,他真想破口大骂,然而,他毕竟年纪还小,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得急得掉眼泪。
“你回去吧!我进去告诉皇上一声。”欧阳萦对桂子说,然后,她转过头去,将冰冷的眼神淬炼成利箭,恶狠狠地射向那几个守门太监,邪魅地说道:“我会顺带告诉皇上,你们这几个狗奴才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娘娘饶命啊……饶命啊……”听欧阳萦这么一说,那几个太监吓得接二连三跪到地上,不停地向欧阳萦磕头求饶。
“谢娘娘……谢娘娘……”桂子转悲为喜,忙起身擦去鼻涕和泪水,奔回永乐宫了。
欧阳萦看着那几个太监跪在地上直冒冷汗,凌厉的眼神扫过他们,转身进了慈宁宫。
见到欧阳萦又折了回来,孟宏煜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禀皇上,臣妾发现您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因此不得不回身禀报。”欧阳萦故弄玄虚地说。
孟宏煜低头看了看腰间,最重要的九龙玉佩并未丢失,随身携带的小物件也都在,他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朕并未丢失什么东西。”
“皇上,刚刚永乐宫的小太监来报说——”欧阳萦故意停顿了一瞬,然后才说道,“贵妃娘娘不见了!”
孟宏煜闻言,脸色大变,霍得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有派人去找了?”
“臣妾只是代那不得其门而入的小太监传达一声,其他的并不知晓。”看孟宏煜担心的神色,欧阳萦心里宽慰了不少——至少,他还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无情,还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费一点心思,知道担心。
“陆遥,你立马派人去找,一定要给朕找到!”孟宏煜赶紧吩咐陆遥道,“没有找到萧贵妃,你就别回来见朕了!”
“卑职遵旨。”陆遥知道自己的主子此刻的焦急,一刻都不敢怠慢地领命而去。
“皇上表哥您别担心,萧贵妃估计是去散心了,这皇宫就这么大,走不丢的。”林月瑶躺在床上悠悠地说道,貌似是在安慰孟宏煜,实则在心中笑得如春天般灿烂——怎么能不灿烂呢?自己刚刚生了个皇子,而萧子灵却是刚刚失去了个皇子,若萧子灵能被刺激得去自寻短见,那她林月瑶就少了个劲敌,离后位又近了一步了!
孟宏煜顾不上听林月瑶“善意”的劝慰,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李昭,摆驾永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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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黄昏时竟下起了潇潇雨,如泪的冷雨一点一滴地滴在庭院里的芭蕉上,凄凄切切。寒风也渐渐地紧了,吹得满地黄花堆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阴冷的气息。
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株被冷雨冲刷得干净翠绿的芭蕉,孟宏煜的心紧紧地揪着,仿佛被孩童揉捏的气球,只要再用一点点的力气,就会炸开。
想起这段时间来萧子灵对自己的疏远和冷漠,想起她无尽的泪水和无言的悲伤,他就益发担心。他担心她会悄然离去,或是做什么傻事——要知道,她的离去和死亡,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啊!
两个时辰过去了,仍未找到子灵,孟宏煜最初的担心一点一点地被黑暗上色,变成了浓烈的绝望,这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男人,比孟宏煜更加担忧和绝望——他就是展战!
展战发了疯一般四处寻找,甚至,御花园里大大小小的池子都被他翻过了都没有找到子灵,他又悲又喜。悲的是子灵至今芳踪难寻,喜的是只要还未寻得她,心中终归还有一丝希望。
冰冷的雨水重重地打在展战身上,将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淋湿,将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冻结。雨水淋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和温暖的泪水和在一起,掩饰了他的泪水,冲刷了他的恐惧。
忽然,展战在淤泥中摸到了一双小巧的鞋子,凭着直觉他知道那是女人的绣花鞋。展战的心“咯噔”一声,瞬间坠入万丈悬崖,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