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贺兰敏之、裴行俭、刘仁轨等人并没出宫而去,他们随武则天来到了金銮殿,在侧殿相商事儿。
“娘娘,据臣手下的探报,倭国使团成员这些天活动很频繁,一些使团成员经常到我军器监的作坊附近游荡,他们试图打探军器监最新武器和火器的研制情况,倭国使团这次来大唐,实是居心不良!”陈易当着贺兰敏之、裴行俭、刘仁轨等人的面,将他所掌握的一部分情况告知了武则天。
他是故意将我大唐在研制新式武器、火器的情况散布出去,让倭人使团知道的。没想到倭人真的对此感兴趣了,派人打探,甚至还想以金钱收买相关人员,探听到军器监的最新情况,陈易原本想下手抓获他们,但想想应该再吊吊倭人胃口,准备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续行动再决定,因此就没动手。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正好可以将此事告诉武则天,还有裴行俭、刘仁轨这样的朝中大佬,让倭人的恶劣行径越加被人知道。
陈易显得很兴奋,说起倭人打探军器监研制最新武器及火器情报时候还添油加醋般地说了一大通其他方面倭人的恶劣行径,包括他们的残暴、粗鲁、不知礼,甚至喜欢乱伦的事也说了出来,直把武则天和贺兰敏之等人说的惊讶不已,却也让他们越加对倭人厌恶了。
今天在紫宸殿上发生的事确实是陈易没料到的,他有点兴奋。今日之前,陈易并没打探到此次倭人递交国书的内容,也不知道他们出使大唐会有这样的目的,敢在武则天面前要求大唐认可他们改国号“日本”,并认大唐承认他们的倭王为“天皇”,这是意外事件,这并不让他感觉恼怒,反而让他满心的兴奋,蛊惑武则天和其他朝中大臣对倭国采取强硬姿态不是没有可能了。原本他以为,要挑起大唐君臣对倭人的仇恨需要费很大力气和手段,如今看来,很简单就可以挑起来。
这当然让他兴奋,想着有一天马踏倭国,将所有倭人都踩在脚下,甚至将倭国从历史长河中抹去,倭人这个民族也不再存在,他就掩饰不住的兴奋。
只是陈易还是有点恼怒,除了为倭人狂妄自大恼怒外,还对自己手下人员办事不力而愤愤不平!派出这么多人,却没打探到倭国使团此行来大唐的全部目的。布置出去的人虽然多,倭国使团所有成员的行踪也完全掌握,但倭国使团此行来的几个目的却没有打探到,手下人能力有欠缺啊!
待回到要把张虔勖、杜孝升、刘敬同等人全部叫来,狠狠地臭骂一通,让他们全力做事,不能再有倭人有这样让人吃惊的举动做出来了而没办法事先探知的情况发生了。
陈易心里的想法是随着说话而起的,因为有点愤愤,还有兴奋,将事儿说完了,他还是一副喜忧参杂的神态,这让武则天及其他人都怪怪,幸好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将神色收住,等待其他几人的反应。其他几人当然有反应,听了陈易这般说后,都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倭人图谋强国,对我大唐所有的东西都感兴趣,听闻我大唐军器监在研制新式武器,他们想打探情况啊!”裴行俭看了看在场的几人,感慨了一句,又徐徐地吐了口气,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们已经从我大唐学去了太多有用的东西,以后万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陈易马上附和了一句,又笑呵呵地看着刘仁轨道:“刘相公白江村一战,让倭人自信心崩溃,什么都想从我大唐学了,想借学我大唐技术、制度的机会,让倭国强大起来,我们不应该让他们的目的得逞!可惜上次遣唐使团的到来,还是让倭人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们典藏的很多古籍都被他们拿到倭国去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如愿了!而且,决不能答应倭王以‘天皇’自居,那置我大唐皇帝与皇后于何地!”
“正是如此!”贺兰敏之跟着附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倭王自称‘天皇’,此举无视我大唐上国的威严,要是答应了其请,那将置陛下和皇后娘娘以何地?不仅不能答应,而且要强势批驳,还要声讨倭王此举,不然群起而交仿,那如何是好?”
“娘娘,倭人对我安东之地觊觎之心是不会死的,”陈易瞄了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的武则天,轻轻地说道:“此前倭人支持百济相抗我大军,就是想插手辽东事务,想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到辽东半岛,甚至将辽东划为自己的势力,他们现在还收留了百济王室多位后人,高丽的一些叛逃者也流落到倭国,被倭人供奉着,新罗王室的一些人物也到了倭国,他们想借这些人的影响力,图谋辽东!只是白江村一战后,倭人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如我大唐,军队战力,特别是水师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因此发奋图强,想借学习我大唐先进之术机会富国强兵,再和我大唐争夺辽东!”
“陈大监所说非常有理,倭人对辽东觊觎之心是不会死的,他们的国土太狭小,土地贫瘠,早就图谋富饶的辽东了,我们断不能让他们得逞,只可惜当年百济之战后,我大唐并没继续征战倭国!”刘仁轨微微地叹了口气。当年他曾上表向朝廷请奏,趁倭人大败之际,再派水师痛殴一顿倭人,只是当时的李治、武则天,还有其他大臣,包括领军的苏定方都没对倭人予以重视,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没理会刘仁轨所请了。
刘仁轨这样说,陈易也不好接话,他怕武则天脸面难看。
其他人了不说了,只是把眼睛看着武则天。
见诸人都停了话,武则天扫了所有人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后,不急不慢地问道:“那本宫想问问诸位爱卿,要如何对待倭国?”
“娘娘,臣以为,一劳永逸解决倭人以后可能的威胁,最好的手段就是趁倭人实力不济时候,将他们消灭了!遣水师大军渡海登陆倭岛,灭其国!”
“啊?!”陈易的建议让包括武则天在内的诸人都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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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朝会日!
二月初一的大朝会,所在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还有外藩使节都列朝。
按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大朝会日,只是这大朝会与元日大朝会规模有所区别,只是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参加,人数少了很多,也不放在含元殿进行,而是普通朝会举行的地方---宣政殿。
朝会刚开始,代皇帝李治坐朝的武则天刚走到殿内,接受众臣的大礼后坐定。今天的朝会日有一项商量好的议题,那就是让倭国使者当殿上交国书。
“宣倭国使者上殿!”司礼宦官那尖细悠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并且一级级向殿外传去,“宣倭国使者上殿……宣倭国使者上殿……”随着这声音,许多朝臣和外藩使者不约而同地侧过脸,眼睛朝殿外方向看去,他们弄不明白为何会在今日宣倭国使者列朝。
一般来说,外访的使团上呈国书都是在抵达长安后短时间内进行,几乎所有的外藩使者都认为倭国使团的国书已经上呈过,谁也猜测不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会上演,连那些不知情的大唐高官,也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呈交国书,或者对倭国使者表示什么特殊恩宠的例会。
随着宦官的宣声,候在殿外的倭国使成正使河内鲸,副使坂合部石积由宦官带领,走到殿内。走到殿内后,领路的宦官就停步了,让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自己进殿。心情复杂的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整整衣襟,在殿内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往殿前走去。
倭人身材矮小,遣唐使团的成员大部如此,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也是一样,以陈易的估计最多只有一米六出头,比一般的汉人矮了近一个头,朝堂上的大臣鲜有身材矮短者,其他那些外藩使者大部生的很高大,穿行在在群高个子中间,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倍感压力,而那些身材高大的外藩使者,很多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为倭人如此矮小而看轻他们。
“日本国正使河内鲸(副使坂合部石积)叩见大唐皇后陛下,”河内鲸和副使坂合部石积恭敬地在殿前行礼致意,并将国书高高呈在头顶。
不待殿上的武则天出声,河内鲸趁势说道:“奉我日本国天皇的令,本使向大唐皇帝、皇后娘娘上呈国书,恩请……”
“放肆!”“大胆!”河内鲸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殿上数个相似的声音喝断了。
什么日本国天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从倭国使臣的嘴里说出来,让列班于殿前那些权位最重的大臣马上忍不住,先后跳出来喝斥倭国使者。想不到一下子触了众怒的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被吓了一跳,连举在头顶的国书都被吓的掉了下来,赶紧伏下身子,手忙脚乱地捡。
这狼狈的举动惹的那些眼红于倭国得大唐另眼相看,可以委派这么多留学生员在大唐读书学习的其他外藩使者笑出了声,差不多所有的外藩使者都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们已经有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今日倭国使者明显就是来自找虐,敢在如此大规模的朝会上将自己的国王称作“天皇”,这不是赤*裸裸打了坐在殿上的大唐皇后武则天的脸吗?作为天朝上国,无数仆从国宗主的大唐,怎么会允许一个外藩小国的王自称“天皇”。倭王自称“天皇”,把“天”都占了,那大唐皇帝是什么呢?难道还要屈居于倭王这个“天皇”下面吗?谁都知道接下来有好戏看了,倭国使者要倒霉了。
不只外藩使者这么想,连许多原本不知情的大臣都是这么觉得,今天倭国使者敢在递交国书时候这般狂言,一定要给他们以好看,不修改国书中的称呼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要是今天朝会上不给倭国使者以威吓,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说不定有不少的外藩国会效仿倭国的行为,到处都有各国的王自称皇帝,那天下不是乱套了?大唐宗主国的地位还怎么保证?以天下大乱来形容也不过分。
脸色冷的像结了冰一样的武则天,冷眼看着殿下诸臣群起对倭国使者训斥,并没出声制止。
原来的历史上,李治曾自称“天皇”,武则天以“天后”自居,朝中并列“二圣”,只不过因为陈易这个原本不属于这段历史的外来者干扰,李治过早地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天皇”这个称号虽然有过酝酿,李治与武则天之间有过私下的商量,但最张没出台,但武则天已经和李治商量过“天皇”、“天后”称呼的事,如今一个小小的倭王在向她递交国书以“天皇”自居,其使者当殿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当面打了她的脸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容忍的。
群臣们的反应很出乎武则天的意外,她料不到朝臣们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不过这很让她欢喜,不需要她先斥责一顿,群臣就自发对倭人使团斥责了,并且站出来斥责的人越来越多,将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都挤到一边去了,这两个倭国使团的正副使,连开口说话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被喷了一脸的唾沫,非常的狼狈不堪。他们连“自保”都有难度,更不要说再递交国书什么的,而且,他们的国书在刚才被惊吓时候扔到地上,捡起后没招架住群臣的逼骂,慌乱之下又掉到地上,没自己踩了几脚,又被逼近的群臣踩了几脚,虽然拼死捡起,但国书上已经被踩了不少脚印,一些地方也被踩破了。
大唐朝臣们劈头盖脸的怒斥让河内鲸和坂合部石积有点招架不住,连脸上的唾沫都来不及抹去,只是护着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国书往后退,面无人色。
今天的情景他们更是没想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