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尽头也许是个蓄水池!”艾德里安和凯艮两人顺着那旋转石梯已经绕行了大概有十多圈,他们注意到了下面似乎有明晃晃的液体,也听到了潮湿的墙壁上不断往下滴水的声音。
“说不定那是一池麦酒!”凯艮有点忘乎所以起来。
“呆子,如果真是麦酒的话,为什么现在还没闻到味道呢?”艾德里安反驳道。
矮子一想也有道理,他悻悻然地准备做最后一番挣扎:“管他娘的,到时候就知道了,有憧憬总比毫无希望要好得多!”
艾德里安笑了笑,凯艮的话虽糙,理却不糙,经常能够说出一些哲学意味很浓的东西。
两人经过数十圈的折腾之后终于来到了水池边,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蓄水设备。
凯艮抓耳挠腮道:“哪个鸟人这么有闲情逸致,花费这么多功夫就为了造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蓄水池?害得老子还以为有酒喝!”
艾德里安借着魔法火柴的光辉,细细查看四周的情况,只见池水微微泛着一股红色,他不禁有些诧异,照理来说发黑发绿都属于正常现象,但这发红就明显有些违背常理了。
在空气之中虽然没有麦酒的气息,却出人意料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粉的味道,矮子凯艮对这些东西基本是一窍不通,他咕咕哝哝道:“什么脂粉香气?难道这下面还住着个老妖婆不成?”
矮子的话音刚落,从那湖底之中就忽然悠悠荡荡地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只听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就是你们的音乐天使,你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接受我的馈赠!”
“什么音乐天使,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有天使?”凯艮破口大骂道。
“我就是你们的音乐天使,我就是音乐天使,你们能够来到这里,本事也算不小了,来吧!见识一下我潜心多年编排而成的音乐魔咒!”
“你躲在哪里?这么羞羞答答地不愿见人,还谈什么其他的东西!”凯艮仍然不依不饶。
“哈,五短身材的莽汉果然是孺子不可教也。你呢?你怎么样?”那个声音显然是在询问一旁的艾德里安。
“既然大师想要把自己那精湛的技艺展示给我们看,那我们当然乐意欣赏,但请您不必这么装神弄鬼,因为这样一来,只会增加你我之间的隔膜,丝毫不会有助于和平而畅快的交流。”
那个从湖底传出来的声音突然之间没了响动,凯艮嘲弄着骂道:“果然还是见不得人啊!这种晦气的地方呆久了,善人也能变成恶人!”
“我不是恶人!”那个声音又出人意料地反驳道,“你们上来吧!”
“怎么回事,这鸟人怎么又跑到我们头上去了!故弄玄虚的戏法痞子!”凯艮一肚子的不高兴,本来转了这么多圈下楼,自己已经是累得够呛了,现在又要原路折返,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
艾德里安倒是没有任何怨言,他这次走在了凯艮之前,抬头仰望上去,隐隐约约可以发现刚才启发机关的钢琴之处有一个黑影坐在那里。
那人时断时续地弹奏着一串极为不和谐的音符,要是懂得乐理的人前来倾听的话,估计会被弄得头晕目眩,而矮子和艾德里安算是傻人有傻福,他们是根本就听不明白,也就谈不上会被这东西给蛊惑了。
黑衣人见两人气喘吁吁地走了上来,从喉咙里微微发出一声感慨道:“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到了可以自由行走、自由思想的大活人。”
“什么?”艾德里安和凯艮全都吓了一跳,矮子连忙准备从腰间掏出那两柄明晃晃的板斧。
黑衣人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笑声,他用那两只鹰爪似的没有修剪过指甲的手把整个钢琴上的琴键都触碰了一遍,随后又用胳膊肘猛地砸了下去,屋子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特别渗人、特别尴尬的气氛。
在一片沉寂之中,他终于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艾德里安借着这名黑衣神秘人放在钢琴架上照明的摇曳不停的蜡烛光仔仔细细将其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或许是昏暗灯光的关系,那人的鼻头看上去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他的眼窝轮廓也极为深沉,让人不禁怀疑这里面究竟有没有眼珠。他讲话的时候露出一排十分闪亮的牙齿,而在沉默不语时,那牙齿也仍然清晰可见,好似根本就没有嘴唇皮加以包裹一般。
这是一个奇人和怪人的事实几乎已经是确凿无疑了,艾德里安想要弄明白的就是,他究竟是善还是恶,究竟是在这里做什么呢?
黑衣人的情绪和思维极不稳定,凯艮及艾德里安两人虽然在之前引起了他的注意,但现在这个神秘人似乎又陷入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之中,他一边弹奏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符,一边自言自语地哀告道:“安娜!安娜啊!你就忍心把我抛弃在这里十几年吗?我是你的导师,我是你的音乐天使!你竟然不顾这些恩情把我囚禁在此处。你我之间不但有师生情谊,更曾经存续着一番柔情蜜意。啊!恶毒的小妇人!尘世间的名与利把你轻而易举地勾去了,只留下我这个形如枯槁的死人在这里为你祈祷。是的,我恨你,但我也仍然爱着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心转意的话,我立刻就会原谅你。安娜!安娜……”
神秘男子如泣如诉的自我宣泄让边上两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艾德里安为了避免凯艮说错话,一个劲地用一只大手堵住他的嘴巴。等到黑衣人的心情又渐渐平复下来之后,他主动上前顺着那人的思路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呢?阁下刚才所提到的那位安娜又是谁?难道是她把您囚禁在这里的?”
“问题,永远都是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给我满意的答案吗?哪怕是否决的也行啊!你们是不是她派来的人?她是不是回心转意了?你们甘愿这么为她卖命,是不是得了许多特别的恩惠?说啊!”黑衣人重又显出焦躁的模样,但他并没有离开座位,仍然只是在琴键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这个疯子根本就说不通啊,反正这儿也没啥可以留恋的东西,既没麦酒也没马尿,只有乱七八糟的脂粉香味,真是太晦气了。我们还是趁早走人吧!”凯艮满满的不耐烦,他已经尽量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说出更加火爆的东西。
神秘男子先是冷笑了一声,接着又开始纵情狂笑,那架势实在是过于骇人,要不是另外两个初来乍到的家伙艺高人胆大的话估计早就要瘫坐在地上了。这恐怖的笑声像在做自由落体一般,由高到低,由激烈转为深沉,渐渐地又回到了悲鸣的地步:“你们既然进来了,也就别想着再出去!这个地方是一个诅咒之地,被施放了几乎不可能解除的魔法枷锁,不论是光线还是声音,不论是年岁还是记忆,在这里都是凝固不前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凯艮的的怒火几乎都冲到了嗓子眼,他那红胡子像是被外力拉扯一般,每一根都直直地挺立着。他抄起腰间板斧对着晦暗潮湿长满苔藓的墙壁狠狠地砸了下去,一边大声吼道,“可以开门啦,我们已经探索完毕了,里面啥都没有,只住着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因为外面的死灵法师等人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除了黑衣人在钢琴上拨弄出的那些个不和谐音符以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回应。凯艮不信这个邪,他把那两柄板斧耍得像砍瓜切菜一般,在墙壁上拼命想要开凿出人工的通路。
黑衣人边弹奏自己的音乐,边淡淡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十几年来陪我虚度光阴的只有这架钢琴以及那几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玫瑰。除非你们有通天的法力,不然还是省省力气吧!”
“娘的!”凯艮听闻此言之后,立马调转斧头,直接就朝着黑衣人的背后砍去,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家伙似乎只是个幻影,斧头没有接触到任何躯体,径直将那把椅子给剁成了两截。
艾德里安及矮子全都吃了一惊,神秘人物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正当他们把那架钢琴前前后后、仔仔细细都给摸索一番之时,黑衣人的声音突然又从下面的蓄水池中冒了上来:“这次的无礼之举,我原谅你们,但如果再发生的话,我就会让你们的头颅成为我床头的装饰品!”
“耍戏法的龟儿子!”凯艮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有意识到险恶的处境,一心以为是那个家伙在捉弄他们两人。
艾德里安则相对比较冷静,他觉得这个黑衣人的来头一定不小,如果真的像他所言那样,在这里独处了十几年的话,其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虽然现在最应该干的事情就是找到出口及时与阿尔伯特公爵会和,但若是没有神秘人帮助的话,估计也是无法如愿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对手是一个疯子呢?
欲知后事究竟如何发展,且待下回接着继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