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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是弟弟也是儿子!【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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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一前一后,行走在雨幕中,两把黑伞在细雨中漂移。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想开口说话,徐药儿心情沉淀如石,元清更是心思烦躁。

这样一条街道似乎勾起了他残碎的朦胧过去,许多年前,他依稀好像愤恨无助的走过这样的街道,只是记忆太空茫,他竟没有丝毫印象。

他下意识排斥这条街,多年来也很少开车经过这里,只因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仓惶和绝望禾。

只是后来的记忆却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他自诩记忆超群,却不曾想过记忆终究有它的盲点存在。

如今,徐药儿在前面走,步伐轻快,宛如一只会飞的鸟,她的长风衣衣摆飞扬,发丝在雨雾中显得如梦似幻。

他在后面一步一循的跟着,看着徐药儿背影,忽然觉得其实他从未了解过她,也许不是他未曾了解,而是未曾花费心血认真的去了解前方的女子,哪怕他们是多年挚友,哪怕他们彼此看起来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在这一刻,元清惊觉出他其实是不了解她的。

那是k国著名的国民医院,徐家产业,院长是徐药儿的母亲,元清不会不知道这些。只是徐药儿如今把他带到国民医院干什么妲?

徐药儿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转身对他说道:“我弟弟徐朗,你听说过吗?”

“嗯。”当初既然邀请徐药儿到总统府工作,她的背景自然都查的很清楚,她有弟弟徐朗在k国又不是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

“他生病了。”声音虽然平静,但是话语间的黯然却是情真意切。

元清微愣,沉默了片刻,出口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怎么了?”他想,如果是小病小痛的话,徐药儿不会特意开口告诉他的,如今她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徐朗病的很重。

徐药儿垂眸,没有回答他,反而笑道:“你要不要见见朗朗?他应该会很……喜欢你。”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院门口,纵使元清再忙,基于礼貌,基于和徐药儿相识多年,他是不可能掉头就走的,更何况徐药儿家人生病,他应该去看看的。但徐药儿带他去的地方不是医院大厅,而是径直去了地下车库。

“去车库干什么?”元清心中的烦躁越发明显了。

“我给朗朗买的花还放在车里。”她淡淡的解释。

“我在这里等你。”

徐药儿静静的看着他:“我有黑暗恐惧症,车库灯暗,你陪我走一趟。”

徐药儿有黑暗恐惧症,元清是知道的。有一次她和他乘坐电梯被困,当黑暗笼罩电梯的那一瞬间,徐药儿脸色苍白,沿着电梯壁一点点的滑下了身体,她蜷缩一团,浑身都在发抖,他轻轻唤她的名字,过去试图安抚她,但手刚碰到她,她就失控的尖叫出声……

那次的黑暗只有三分钟,但三分钟过后再去看徐药儿,她眼神散乱,很明显受了什么惊吓,她倔强的不用别人搀扶,一个人走出电梯的时候,脚步踉跄,那次她说:“我有黑暗恐惧症。”

车库密密麻麻停了许多车辆,徐药儿在这里走的很慢,她脚步虚浮,但似乎心中有目标,所以走的格外坚定。

“车呢?”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有一种心慌攥住了他的感官知觉,他太不喜欢这个地方了。或许,今天他原本可以不用出来的,天气阴沉,徐药儿冰冷,就连他也变得格外心神不宁。

徐药儿终于在一辆车前停了下来,静静转身看着他:“我已经有将近十一年没有来过这个地下车库了。”灯光打在她的脸庞上,带来阴影,越发衬得神情晦暗:“我父母曾经一度想把这个车库给填平了。”

为什么?

这是元清的问题,但话到嘴边,竟觉得很无力。

“元清,如果今天不是你陪我一起来车库,我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勇气来这里。”也不敢来这里,如今这样多好!

元清呼吸忽然屏住了,他是一个心思八面玲珑的人,善于推敲,徐药儿说十一年前,十一年前是……

徐药儿指着此刻停放车辆的地方,那里离墙角很近,而她指着那个地方,食指修长,带着尖锐的冷硬,话语却很轻柔:“十一年前,我在这个地方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强~暴了。”

元清如遭雷击,震惊的看着徐药儿,徐药儿兀自说道:“那年我十八岁,母亲医院接收了一位车祸高危病人,局部骨头粉碎,父亲赶来和母亲一起会诊,那天我来医院找他们,我把车停在了这里,下车刚走几步,就被人紧紧抱住,他把我拖到了那里……”她忽然停住了话锋,看着元清笑的迷人:“那天我流了多少眼泪,我很害怕,很绝望,我很无助,可是没人能够帮我的,没人能帮……”

车库气氛阴沉,一片死寂,元清站在那里,隆冬冷空气让他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徐药儿自嘲一笑:“元清,像我这样的人眼泪该有很多,但是我却不敢轻易哭,因为徐药儿的人生里不需要同情,我只敢在下雨天哭,不打伞,眼

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没有人会知道我在哭,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我害怕黑暗,拒绝男人示好,十八岁断绝了爱的梦想,想爱不敢爱,我的人生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元清心开始尖锐的疼了起来,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格外清晰和深刻,就连痛和不安都表现的那么猖狂和嚣张。

良久之后,他不知道是怎样找回自己声音的,“……那天的日期是……”

“5月13日。”

简洁话语宛如锋利的刀片直接划开他的心脏,鲜血瞬间喷薄而出,伤口就那么暴露在眼前,于是一切痛苦和仓惶都变得无所遁形……

5月13日,他对身边的人说过:“带我去医院,快——”然后呢?意识混乱,再然后一片空白。

他从不知道,在他缺失的空白里,竟然会伴随着这样的丑陋和伤害,而他伤害的人竟还是她。

他看着面前眼神沉寂的女人,心里在那一刻涌现出来的是什么?羞愧?内疚?痛苦……

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么一个曾经被他无意识伤害的女人,她是他的挚友,是他的多年共事伙伴啊!

天啊!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徐药儿神情淡漠:“没有一点儿印象吗?”

“抱歉。”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一切词藻都显得太过虚假,而道歉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她笑,一句抱歉,就能恩怨尽消吗?也许吧!她无心恨了,她在乎的只有儿子,只有儿子而已。

“我肩膀上的齿痕是你咬的?”那日醒来,他已经在元家了,好似是一场梦,除了被咬的皮开肉绽的齿痕之外……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那天他脱掉上衣让她上药的时候,她会失控落泪,那么多的泪,仿佛要把她的绝望都宣泄而出。

“你是因为齿痕,所以认定我就是……”

不,一个齿痕,不会让她妄下评断,就算有人跑到她面前对她说那个人是元清,她也会彻查清楚才肯定罪。她之所以认定,是因为元清和朗朗的dna鉴定显示,两人是亲生父子关系,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具有说服力吗?

“元清,我怀孕了。”顿了顿,看着呼吸急促的元清,她勉强笑了笑:“十八岁怀孕,十九岁温哥华产子,同一时刻徐家有子徐朗,他今年……十岁。”

元清身体向后踉跄几步,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一贯冷静的神情出现裂缝,看得人心生不忍,但如今她又哪里来的不忍和心痛,她的灵魂早已苍老麻木,冷清的不复一点生机。

徐药儿说:“我不想抓着过去不放,我如果没放下,就不会放过你,放过我,离开总统府,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卸职,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因为伤痛,因为好友亲缘,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才会变得难以接受。”

徐药儿说:“我有一个儿子,却不敢把他放到阳光下,他每次开口叫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是痛的,但我没勇气告诉他,我是他母亲,一个生了他,却没勇气唤他一声儿子的母亲。”

徐药儿说:“没有孩子之前,觉得爱情是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情感,后来有了孩子,伴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我才明白唯有家人最重要。我和你的恩怨,悉数放在一边吧!因为那样的痛因为时间累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疼痛。”

徐药儿最后说:“朗朗生病了,很严重,我是真的没办法,无路可走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找你。骨髓配对不成功,我只能把希望放到你身上了。”

那天,当元清站在无菌室外面,透过玻璃看徐朗的时候,一直隐忍的泪水嚣张滑落,他想真好,能哭,代表心灵就没有彻底的干涸,至少他还知道疼痛……

他没有进去看望徐朗,没脸看,没办法面对自己的罪孽。

那天,徐父在办公室里对元清大打出手,一拳挥过去,元清不闪不避,嘴角鲜血渗出,他蓦然朝徐父跪了下来,喉结颤动,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的,如今,此时此刻,口才雄辩的他唯一能说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连他自己都在唾弃他的卑鄙行径,更何况是徐父、徐母和徐药儿了。

他伤害他们女儿,纵使被他们打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可徐朗怎么办?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徐药儿的,徐朗的,短短一瞬,他恶行昭彰,他晋升人父的同时,却被无情告知他的儿子患有白血病,急需骨髓配对……

徐父的拳头并不留情,徐母呢?最初见到元清就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扯着徐朗的衣服,打他,锤他:“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是我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是我们徐家的小公主,她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见到老人会让座,见到孩子会逗他们玩,她见到流浪狗会抱回来喂养……那么好一个孩子,你怎么舍得伤她?你不是在伤她啊!你是在伤害她的父母。你好本事,你不费一

刀一枪,险些毁了她,也连带毁了我们徐家,你更毁了她一生。她今年二十九岁,寻常女孩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有谁没有几段感情经历,可她没有,她排斥,她害怕,她痛苦,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你听过那样的哭声吗?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从不关灯,她不敢在黑暗里独处,那是怎样一种伤痕累累和痛彻心扉。不管你如何狡辩,我都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把我们女儿给毁了,如果不是因为朗朗,我真想拿着刀子杀了你……”

元清不狡辩,他从未想过要狡辩,他习惯了承担,习惯了接受,那些在他人生里不管是好,还是坏的东西,他都悉数接受,只因那是他应该承受的生命之重。

但徐药儿和徐朗,他担负的太过沉重,身体负重的同时,心灵饱受侵蚀折磨,他想徐父的拳头其实还能再狠点,要不然不足以减轻他的罪孽……

可是徐父的拳头被徐药儿握住了,元清看她,她眸色沉静,无波无澜,轻叹道:“爸爸,我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一切以郎朗为重。”

这句话无疑最能击中人心,徐药儿就像历经沧桑,看破诸事一般,甚至还扶元清起身,但她说的话却漠然冰冷:“那么,有劳了。”

有劳了……

元清苦笑,他是徐朗父亲,为儿子匹配骨髓,如今却被儿子母亲说“有劳”了,多么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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