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说过,每个人都有演戏的天分,萧然也不例外,至少把哮喘病发作演的惟妙惟肖。舒欤珧畱
其实不必演,适才猛子吸烟,虽然被普森喝止,及时把烟熄灭了,但是空间内还有烟草味逆袭侵扰。萧然一向对花粉和烟草味很敏感,如今闻到多少诱发哮喘病发作,但苏安知道没那么严重,至少没有萧然此刻表现的那么痛苦和严重。
苏安知道,普森和猛子却未必知道,萧然的异常最先引起了猛子的注意,他皱眉,连忙跟驾驶座的普森说道:“二少爷好像又犯病了。”
普森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靠着椅背神情痛苦的萧然,不紧不慢的移回视线,平静的对猛子说:“还愣着干什么?帮帮他,看喷雾剂是不是在他口袋里装着。”
“好。”猛子从副驾驶座椅背那里越过来,机身颠簸了一下,站稳身体,待飞机平稳飞行,这才继续朝萧然走去嫔。
猛子俯身在萧然口袋里找喷雾剂的时候,苏安看向萧然的脸,他脸色昏暗,窗外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宛如刀刻一般,瞬间将他原本就冷峻无比的面庞刀割的越发深刻和明晰。
他再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苏安离他很近,终于察觉到了异常,萧然袖子里赫然藏着一把匕首,适才她所看到的诡异亮光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眉头紧蹙卢。
猛子找喷雾剂,翻了萧然好几个口袋都没有找到,“二少,喷雾剂你放在了哪里?”
普森在前座听到,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忍着谩骂猛子没用的冲动,拿起一旁的水杯,眼睛扫了一眼飞机仪表盘,正欲喝水,忽然又把目光凝定在仪表盘上面,他不敢置信的凑上前去又看了看,这一看险些魂飞魄散。
飞机没油!
飞机怎么可能会没油了?飞行前专门蓄满了油……
可就在这个时候,引擎忽然爆炸,飞机在空中失控,剧烈的颠簸摇晃中,苏安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萧然握着匕首的手倏然用力,手指骨节衬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亮的刺目。
手起刀落,伴随着猛子一声惨叫,萧然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的插进了猛子的颈侧。
那是夺人命最好的位置,普森正在紧急迫降,听到猛子惨叫,回头望去就见萧然把匕首从猛子的颈部拔出,带动一缕常常的血液出来,紧接着没有给猛子反扑抽搐的机会,当着普森的面,萧然将匕首再一次狠狠的插进了猛子的后颈,血液飚了萧然一脸,宛如嗜血修罗。
普森彻底的愣在了那里,但由不得他多想,因为飞机一个引擎熄火,只剩下另一个引擎还在兀自强撑着,飞机沉甸甸的往下坠,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平衡,飞机偏离原定轨道,在空中宛如剪掉一只翅膀的大鸟,下坠间,机翼掠过一座高耸的山峰,眼看就要撞到山尖……
“啊——撑住——”普森拼尽所有力气,使劲拉起飞机,“快起来,快点,使劲——”
普森只差没有骂飞机是狗娘养的,苏安的手铐被萧然打开,那是猛子之前一直带在身上的手铐钥匙。
“拿着。”紧跟着苏安怀里被塞了一只降落伞包。
她蓦然抬头看他,他目光幽深,推开身上已经断气的猛子,颠簸中使劲去拉舱门,怎能拉的开,舱门被普森控制着,只有普森能开。
普森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一边咬牙切齿的拉动飞机引擎,一边恨声道:“萧然,是不是你在油箱里动了手脚?”
萧然没回答他,森冷的眼睛深处,有着野兽被逼入绝境的不寒而栗,他厉声道:“把舱门打开。”
普森目光瞬间阴冷下去,凛冽如风,“好,你够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要死一起死,原本我就没打算让苏安活着离开……”普森摆明了打开舱门不可能。
萧然慌忙又去找器械使劲砸舱门,机身在空中颠簸的更厉害了,普森大骂:“萧然,你这个疯子……”
普森的话蓦然终止,因为苏安瞬间起身,从驾驶座后背位置紧紧的箍着普森的脖子,力道很重,普森几乎无法呼吸了,难受的闷哼出声。
苏安加大动作,普森扭曲着笑,也无暇顾及飞机了,任由飞机在高空失控,在苏安的窒息紧勒中转过身体,机身颠簸异常,剧烈的晃动中,苏安和普森分别被力道冲击在飞机内壁上,苏安甚至能够感觉头上涌出来的鲜血,普森也狼狈到了极点,同样撞着头,漆黑的眼神中,闪现出森冷的光芒。
萧然见普森离开主驾驶座,连忙爬向那里,试图打开舱门。
普森爬起来想要制止,苏安又岂肯让普森得逞,狭小的空间内飞身扑在普森身上,普森挥拳,那一拳来的又快又狠,苏安躲闪不及,身体因为他的力道跌倒在地,只觉得胸口被重重砸伤,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心脏急速的跳动着,冲击着她所有的感官神经,满嘴都是血腥味。
普森想在机身晃动中起身,还没站起就因为机身倾斜跌倒在地,苏安也因为倾斜惯性滑到了普森身边,这一次快速翻身而上,再一次狠狠的掐着普森的脖子。
“松手。”普森沉闷艰涩开口,苏安下了狠心,死命的掐着普森,如果注定要死,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普森伸出手狠狠的砸向苏安的背,苏安闷哼一声,但却不肯松手,又是一拳砸在同一个位置,苏安紧紧的抿着唇,只是这一次有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滑落。
她执拗如此,普森亦是,普森因为苏安失控的力道几乎快要窒息了,整张脸呈现青紫色,表情十分痛苦,出手重击苏安的力道越发杂乱无章。
苏安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皮肉钝响声传来,苏安到最后竟是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萧然爬到了驾驶座上,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苏安嘴边都是鲜血,手微微颤抖,一个人喃喃自语:“舱门是哪个按钮,哪个按钮……”
萧然慌了,但是越慌越是双手忙乱,到最后竟是绝望的吼道:“哪一个,哪一个……”
萧然的声音破碎不堪,声嘶力竭。
苏安掐着普森,看着他在她手中一点点的停止呼吸,看着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她,感受到重击她后背的拳头越来越无力,终于颓然垂下,她还维持着那个动作,耳边响起萧然暴躁焦怒的声音,当另一个引擎熄火的时候,苏安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混乱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过往的记忆在一瞬间宛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将她淹没在时光洪流中。
那些凌乱破碎的画面,好比电影镜头纷沓而至。
云天明说:“ann,原来爱也可以让人这么冷。”
叶知秋说:“我欠你太多太多,就算用尽我一生去偿还,可能也只是还其冰山一角。ann,下辈子,还做我的女儿,妈妈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会离开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苏启文说:“安安,你是我的女儿,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苏秦说:“亲人相爱也是一种变相的相守,当你……哥哥很好。”
木尘说:“ann,我并非那么十恶不赦,我有爱,我爱你和木槿,你们是我永远的家人。”
木槿说:“姐姐,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萧何说:“ann,我们五个人,一条命。”
萧何又说:“我选择你为我的妻子,从今天开始,我要爱你,我要报答你,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来临。”
……
那么多的回忆挤满她的大脑,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
光晕中,恍惚想起萧何的话:“我们儿子叫云萧,女儿叫vivian,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有人在抓她的手,试图抠开她掐着普森的手指,声音又急又快:“快松手,舱门打开了。”
是萧然,苏安意识渐渐回潮,她看着断气的普森,竟然下意识笑了笑,原来她真的很阴毒,如果手中有手术刀,时间来的及的话,她一定要看看普森的心脏是什么颜色。
但没时间了,飞机沉沉坠落,下面景象清晰,北极正值冬季,冰原辽阔空寂,一片冰雪凛冽,杳无人烟的天地间有着万古不变的苍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