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甄十娘抬头看向沈钟磬。
她这段日子一直牛奶燕窝雪莲茯苓地养着,连心都操的少,感觉精神好多了,偶尔熬一夜算不了什么。
请鬼谷子可是要快。
她的日子不多了,这些事情一定要往前赶!
见甄十娘白了脸,沈钟磬也发觉自己语气过硬了,立即软了下来,“……年关都是各衙门最忙的时候,尤其翰林院,忙着给各处滕撰对联,条幅,贺词,二弟身为笔贴更不能说走就走。”
甄十娘暴汗。
她竟想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了,却没想到的这样一来,沈忠信的工作很可能就给闹丢了。
这个大嫂当的,她歉然地看了沈忠信一眼。
翰林院那个差事可有可无,早丢了早好,他正巴不得早点丢了回来专心一意地跟师父学机关设计呢。
“大哥……”沈忠信叫了一声。
“你就老老实实地在上京给我呆着!”沈钟磬瞪了他一眼,转向甄十娘时目光又柔和下来,“让二弟去接,一来一回更耽误功夫。”他声音低沉柔和,“……我在百泉那面也有旧部,待你画好了我用飞鸽传过去,让他们从那面直接去请,兴许腊月初就到了!”
这样更省时间!
甄十娘嘴角弯弯,眼底都带了笑意,“谢谢将军。”
看着他们夫妻眉来眼去的,大哥独独对自己凶,沈忠信很不是滋味,“……就这样吧,大哥大嫂忙,我先走了。”他挑了几张简单的图纸站起来,“这些我先拿回去,看看能不能先帮大嫂打造出来。”看到这些图纸他就心痒难耐。
甄十娘刚要点头,沈钟磬一把按住沈忠信,“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坐下,我还有话要说。”
沈忠信心腾地悬了起来,“什么事儿?”
他提心吊胆地看着沈钟磬,不会是这些日子在翰林院偷偷画机关图的事儿被大哥知道了吧?
到底对仕途不感兴趣,沈忠信身在翰林院,心却在百泉,刚开始还能约束自己,时间久了,他干脆大白天就在翰林院画起那些图纸和九宫图之类的了,前天才因为画的太专注耽误了差事被李大学士训斥了一顿。
“……前些日子我跟你说的亲事还记得吧?”见他不坐,沈钟磬也不勉强,开口说道。
“大哥……”沈忠信脸腾地一红,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甄十娘。
“你不用看,她是你大嫂!”沈钟磬语气毫不客气,“这事儿原就该她给你张罗。”
听沈钟磬竟谈起了沈忠信的婚事,想到自己在这儿沈忠信会尴尬,甄十娘正要起身回避,听了这话,又硬着头皮坐在了那儿,心里叹息一声。
这煞星,不仅对自己霸道,对谁都一样!
瞪眼看着沈钟磬,沈忠信脸色紫红。
“郑阁老给介绍了邬姑娘……”沈钟磬说道,“邬家已经合了八字,你们也相配。”他话题一转,“只邬家还想见见你本人。”郑阁老早在一个月前就跟他说过,因开马市的事儿和郑阁老越闹越凶,沈钟磬心里便一直犹豫不决,是骤然发现甄十娘身体越来越差,而且,她对楚欣怡主持中馈始终耿耿于怀,才毅然决定抛弃政见,加速解决沈忠信的婚事,待弟妹接了中馈,甄十娘就不会觉的脸面不好看了,“冬月二十八郑老夫人过寿辰,到时我会带了你去……”眼睛一立,“这次你若再敢耍花样,就别怪我霸道,直接给你抬回来了!”
沈忠信使劲擦着汗,嘴里连连应声,“……我听大哥吩咐就是。”当着甄十娘的面被大哥揭穿这些,他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沈钟磬脸色微霁,“……你若不放心,让你大嫂也给你把把关。”转向甄十娘娘,“郑老夫人寿辰邬家也会带了邬姑娘去,到时你们女眷在一起,你多留心些,也免得娶进门来后悔。”
她哪做过这事儿?
养心院那个老太婆本就对自己深恶痛绝,再让她知道唯一最喜欢的小儿子媳妇是自己给挑的,还不得气吐了血?
张口要回绝,对上沈钟磬一脸正色,想到他霸道的封建大家长性子,却不好当着沈忠信的面驳了,就点点,“妾知道了。”
沈钟磬欣慰地舒了口气。
他打心里希望甄十娘能把二弟看成一家人,真心帮他找个好媳妇,和母亲闹到这种田地,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若二弟娶了媳妇,成了家,能妻贤子孝地守在老夫人身边让她安度晚年,他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父亲了。
沈忠信看向甄十娘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活跃。
甄十娘则把头扭到了一边。
……
“……公主是气浮体虚,只需静养几日便是。”李太医写了方子,毕恭毕敬地递给长宁公主的贴身侍女彩云。
“李太医辛苦了……”彩云接过方子,正要转身,又听李太医问道,“听说公主的旧府邸要低价处置给沈夫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了,那个位置至少也值二三十万两,外面都风传长宁公主被沈夫人骗了。”叹了口气,“彩云姑娘长年在内府不知道,沈夫人在梧桐镇的回春医馆短短几个月就赚了十几万,将来在上京城开了业,还指不定能挣几个金山银山呢。”
彩云淡淡地看了李太医一眼,没言语。
瞄了眼珠帘内的绰约人影,李太医向前倾了倾身子,神秘地问道,“听说太后宠沈夫人胜过亲生女儿,长宁公主是故意巴结沈夫人的?” 故意压倒了的声音却异常的尖锐,震的翠玉的珠帘都隐隐约约晃动起来。
“李太医不得胡说!” 彩云眉头一立,“我家公主是太后的嫡亲女儿,还用巴结谁了?”
“是,是……”李太医连连点头,“是我听别人瞎说的。”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望着李太医的背影,彩云若有所思。
而帘笼内憔悴苍白的盛装丽人眉头却立了起来,一瞬间便流泄出一股乖戾之气。
那面甄十娘眉头也锁了起来,“长宁公主怎么突然变卦了?”
一早就谈妥的事,银子准备好了,她就让窦璋拿了去找长宁公主府的总管王成友签契约,谁知等了近一个时辰王成友才姗姗赶来,见面一开口就说长宁公主不想卖了,眉头都没动一下就走了。
“……一定是觉得价钱低,后悔了。” 洗漱回来的沈钟磬上了床,“我们就等几天,早晚他还会开口和我们谈的。” 自然而然地伸了手捋着甄十娘紧锁的眉头,“你别想了,大不了我们再多花几万两银子罢了,那个地方一定能拿下来。”传说长宁公主夫妻失和全因那个宅子,她不可能不卖,而且,因传说风水不好他特意找钦天监看了,那个位置,也只有他沈钟磬能买,也买的起!
多花几万两银子?
说的真轻松。
他以为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几万两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儿?
甄十娘横了沈钟磬一眼,“……十一万两妾都嫌贵呢。”她是给老百姓瞧病,不但没皇亲贵戚那样的阔绰打赏,而且连诊费和药费都是极低的,有的甚至都给免了,果真一下子投入几十万两,她几辈子也睁不回来!
黑白分明的眼神斜斜地飞过来,烛光下妩媚动人,沈钟磬心砰砰一阵乱跳,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涌到了下半身,喉间蠕动,他静静地看着甄十娘。
见沈钟磬不说话了,甄十娘就回头摆正了枕头,“不早了,将军也睡吧。”翻了个身躺下来。
“嗯……”沈钟磬声音闷闷的。
一抬手熄了灯,巨大的身影朝甄十娘压了过去。
黑暗中传来惊呼一声。
大汗淋漓的沈钟磬趴在床边呼呼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压下身体里那股突窜而出的洪水般汹涌直让他感觉都要疼爆了的情欲。
“……你到底怎么就不行?”略带气喘的声音有股极力压抑的冲动。
抬起头望着黑暗中一动不动僵直的身体,沈钟磬眼中闪过一抹极度的失望难过,他一转身背了过去。
他也是人,不是圣人!
两个人这样天天搂在一起却不能做,他不信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忍住!
他自认是个克制力极强的人,可是,和甄十娘在一起,他却越来越难克制自己,有时甄十娘一个眼神就能勾的他浑身热血沸腾,可偏偏地,他以前负了这个女人太多,尤其每天对着她耗尽了心血和生命养大的一双可爱的宝贝儿子,他越发的内疚,现在全心全意地弥补都不够,却不想在这一点上再负了她,让她对他失望伤心,所以,他一直忍着……一直忍着……一直忍、忍、忍!
可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接受他啊,他真的,真的,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不是心里,是生理上的极度渴望!
背对着甄十娘躺着,大睁着空洞洞眼睛望着清冷月色下鬼魅般伫立在地上的一应家具的模糊影子,沈钟磬眼底有抹极致的颓废,心被钝刀生生地割着一般。
强烈地感觉到背后的那股暴躁气息,甄十娘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们又失败了!
这是第几次了,第五次,还是六次……她已经记不清了。
不是她不想伺候他、取悦他,她是着了心魔啊。
他不知道,看到他这样难过沮丧,她的心比被人挖掉了还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