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打湿白衫,薄雾朦胧视线。城郊的大树下,离之喝完最后一坛酒,回望一眼风雨中安静的听月城。
陆寒夜的脾性离之是知道的,那天他没有一剑把自己和赫连澈杀了,已经是给了自己最大的宽恕了。
所以,他不能回去。
至于陆寒夜和赫连澈都想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拼死保护赫连澈”,离之扔下坛子摇摇头,嘴角渗出一丝苦笑:终于有一天,他会明白;而她……希望那个时候她也能够明白。
现在韩冥的实力虽然已经不可忽视,但在离之看来,陆寒夜在与韩冥的较量中暂时还是吃不了亏的。当务之极,倒是西楚的一番暗势力,据说,那是当年一个女杀手组织的遗留,她们目前虽然保持中立,却对“黑白双玉”的消息追踪得紧。
黑白双玉……他必须要亲自去弄明白,那个组织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决不会让你孤身奋战!”
想完这些,离之拂一拂白衣,走向了西楚的茫茫山峦……
赫连澈郁闷地看着藤萝在她面前飞来飞去,说实话,她有些眼晕。
“这就‘微若蝶颤’,蝴蝶门绝顶轻功。看明白了么?蓝澈!”藤萝闪电般停在赫连澈面前,严厉无比。如今,赫连澈已经是七绝坊“蓝”字辈的弟子,在藤萝“英明”的命令下,赫连澈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那个遥远的姓名——“蓝澈”。
赫连澈茫然地摇摇头:“不明白。倒是看出来那晚杨如意用的就是这种轻功,竟然逃出了我的敏锐感官,的确了不得。”
藤萝“霍!”地一声拿出一截藤蔓,很是技巧地抽在赫连澈身上,痛,但是不会抽出伤痕:“专心!你以为一个出色的弟子,是那样好培养的!”
赫连澈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愤怒不已:“靠!怪不得你叫‘藤萝’!”
“……”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中,在云若初心疼却无奈的目光中,赫连澈被藤萝整理得不成样子。
陆寒夜正站得挺立,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凌王府。
不知为什么,凌王府只是少了两个人,陆寒夜却觉得像是少了半壁府园。胸中的某一个地方,更是缺了一大半。
花雨楼悄悄地出现在陆寒夜身后,小心翼翼:“夜师兄?”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花雨楼知道跟赫连澈一起去西楚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经过一个月前赫连澈和离之突变之后,陆寒夜显然更为冷酷了。对于他曾经最为宠溺的师弟们,也不再轻易坦露笑意。
“讲。”一个字,冷漠得令花雨楼感到发颤。
花雨楼知道,是王妃姐姐和离之伤害到他的夜哥哥了。他揉揉鼻子,准备坦白从宽:“我应该知道王妃姐姐在哪里。之前云夫人说过,她要去西楚走一趟……我猜王妃姐姐可能是在西楚。”
西楚?不是北辰,是西楚?
陆寒夜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转身,朝花雨楼吩咐:“以后,你没有王妃姐姐了。以后在凌王府里,只有一个莫侧妃。”
七月初的某一天,赫连澈照常又是腰酸背痛地醒来,再一次在园子里腾空而起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能够驾驭体内的那一股气息了。
“哎呀呀!我可是炼成了‘蝶颤’轻功了?”赫连澈激动得不成样子。
这时候,一个俏丽黄衣女子焦急地跑了进来,看到赫连澈便问:“蓝澈姑娘,藤萝姑姑呢?”
“藤萝姑姑和云姑姑都有事出去了,这一段时间都不在呢!师姐有什么事?”赫连澈看着那女子焦急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负责联系的一位蝶门师姐在西楚京都遭到威胁了,她请求藤萝姑姑的支援!”黄衣女子看赫连澈不解,犹豫一下,解释道:“那位红雪师姐,现在是西楚大将军的夫人,是我们蝶门的一位重要成员。”
原来是这样!
“我这就联系藤萝姑姑!”赫连澈说着就急忙往屋子里走去。
“蓝澈!来不及了!”黄衣女子焦虑着:“门内够资格的成员,很多都被派遣去寻找并解救其他流落四国的姐妹们了,现在蝴蝶门根本就没有闲人!”
赫连澈有些愕然,她指着自己试探着问:“你是在建议,让我上?”
黄衣女子一怔,却也郑重地点点头:“情势危急,只能这样了!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不然明一早,我怕……”
赫连澈紧握了握小小的拳头,银牙一咬:“那我们立即就走!”
傍晚时分,在一片血染的霞光中,赫连澈和那位叫做“黄婷”的黄衣女子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西楚京都盛阳城。
她们是一路展示轻功飞奔而来的。路上,在黄婷“极其委婉”的相告中,赫连澈终于知道自己的轻功练到了何种层次——“蓝澈,你的‘蝶颤’,只能算作‘蝶抖’,比我还差上两层。”
晕死,“抖”,幸好没说是“抽”!果然够委婉!
盛阳城虽然比不上南辰京都听月城那般繁华,却是一派苍茫大气。赫连澈环视一周,感叹一番,这才戳戳黄婷:“我们应该怎么做?”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要在戌时之后会见了来人再做决断。”黄婷四处张望之后,回头告诉赫连澈。
赫连澈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想了一想,也就拉住黄婷:“走!我们先去找个店吃饭休息一下,晚上也好有精神应对突发状况!”
盛阳城繁华处一个消息灵通的客栈里,一位白衣男子正安静地喝着酒,听着周围人江湖朝堂人生天下地乱八卦。
“咱们西楚大将军可是要叛变了!”
“怎么可能?皇帝一直都是最为器重大将军的,大将军的忠心,更是天下皆知啊!”
“吓!你不知道!要怪就怪那‘红颜祸水’啊!我听私密消息说,大将军的夫人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昨日入皇宫面圣谢恩,至今未归……八成是已经被皇帝给那啥了!”
“啊?绿云压顶啊?!那怪不得要造反……”
“可不是嘛!唉!看来这太平日子没几天儿了哟!”
……
听到这里,白衣男子微微皱眉,起身走了出去:西楚将军和皇帝之间有了嫌隙,那么来蹚这趟浑水的,肯定不止西楚国内的势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