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高氏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连忙跪下道:儿臣一时大意,还请皇额娘恕罪。
知道就好,回去自行思省,下去吧。随后凌若又打发了苏氏下去,只剩下瑕月一人尚在暖阁中。
凌若盯着神色平静的瑕月,许久,她颔首道:娴妃,这一次你刚才做得很好,没有让皇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继续责问慧妃。
瑕月低头屈膝道:这都是儿臣应做的。
凌着她低垂的脸颊,心中轻叹不已,明玉虽然比她年长两岁,却远不及她心思缜密周全。
慧妃与纯嫔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哀家听闻,你昨日曾先后去过景仁宫与翊坤宫。
瑕月心思疾转,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将她们有心谋害永琏的事说出来,但仔细想了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说,毕竟她没有证据,一个不好,反而会让凌若以为她是在蓄意陷害高氏二人。有时候,很简单的一句话一件事,放到这宫里头,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瑕月低头道:儿臣只知慧妃对纯嫔有所不满,但具体是什么事,并不清楚。
凌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既是不清楚就算了,你也下去吧。
儿臣告退。待得退出慈宁宫,瑕月轻舒一口气,刚才在里面,始终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在回延禧宫的途中,阿罗问道:主子,您刚才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太后,让她知道慧妃与纯嫔对二阿哥居心不良。
瑕月瞥了一眼天边弯如钩弦的明月,轻叹一口气道:本宫不敢赌太后对本宫的信任,因为根本赌不起。说罢,她不欲多言,道:不说这些了,快走吧。
待到了延禧宫,瑕月刚进殿,便看到弘历正坐在椅中饮茶,倏然看到弘历,瑕月惊讶的连行礼也忘记了,直至弘历搁下茶盏,轻笑道:怎么了,才一会儿不见,就不认得朕了吗
瑕月如梦初醒,连忙屈膝行礼,随后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今夜不是该在坤宁宫吗,怎么来这里了,皇后娘娘人呢
弘历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道:为了今夜的家宴,皇后劳累数日,一回宫就歇下了,朕没什么睡意,所以出来走走,结果一走就走到你这里来了,哪知你竟不在。
刚才皇额娘召臣妾去问了几句话,所以回来晚了。瑕月话音刚落,弘历便招手道:来,到朕身边来。
瑕月依言走到近前,任由弘历握住一双素手,弘历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瑕月被他看得一阵奇怪,忍不住抽手摸着脸颊道:皇上在看什么,是不是臣妾的脸脏了
没有,朕的娴妃一如初见时的美貌无瑕。说到此处,弘历又摇头道:不对,应该说是比初见时更加貌美,让朕忍不住看痴了。娴妃之貌,堪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瑕月掩嘴轻笑道: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突然如此称赞臣妾其实臣妾伴驾八年,皇上看了臣妾八年,就是再美的容颜皇上也看腻了。
弘历唇角微勾,道:你虽在朕身边八年,朕却还是头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你,再说,娴妃的美貌,朕永远都不会看腻。
听着弘历的话,瑕月心中欢喜,嘴上却道:皇上如今说得好听,可往后,每隔三年就有秀女入宫,一个个妍丽可人,而臣妾则容颜老去,色衰容减,皇上怕是连一眼都不愿看了。
弘历笑道:看来你对朕还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不过无所谓了,因为朕会证明给你看。八年后,朕会再次站在这里,与你说一样的话。
瑕月有些诧异地望着弘历,她看得出,弘历虽然在笑,目光却极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逐试探地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朕就是想与你说这些了。娴妃娴妃弘历喃喃念着瑕月的封号,忽地道:娴妃,做朕的贤妃可好
瑕月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蹙眉道:臣妾本来就是皇上的娴妃啊。
弘历哂然一笑,起身道:朕说的贤,是贤德淑慧之贤。
瑕月怔怔地看着弘历,虽然她不明白为何弘历会突然与自己说这些,但她能感觉到,弘历的话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也不带有任何目的性;甚至还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隔阂正在慢慢消去。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她喜欢这个感觉,很喜欢很喜欢。
弘历见她迟迟不说话,玩笑道:怎么了,不愿意吗
瑕月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臣妾愿意。她说得很急,仿佛怕晚一刻便会失去这个机会。
她的样子令弘历觉得颇为好笑,带着一丝宠溺之意,抚着瑕月的脸颊道:不必着急,因为朕给你的选择一直有效,不会收回。
瑕月低头一笑,随即一脸正色地道:臣妾不知道能否做好皇上的贤妃,但臣妾会竭尽所能,不让皇上失望。
好。说完这个字,弘历再次执起她的手道:走吧,朕陪你去外头赏月。
瑕月一愣,脱口道:皇上不回坤宁宫吗按理来说,弘历今晚应该在坤宁宫过夜才是。
弘历含笑道:皇后已经熟睡了,朕不想再去打扰她,不知朕的贤妃可肯收留朕在此过夜
瑕月被他话逗得一笑,边笑边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臣妾哪里敢拒绝。
弘历笑而未语,揽着她一起静赏天边弦月,不知过了多久,打更声从外面传来,梆梆梆三声,意味着三更已过,从这一刻起,便是乾隆元年了。
待得打更声过后,弘历忽地道:娴妃,可知朕会何要定年号为乾隆
瑕月知道当初礼部拟了好几个年号给弘历过目,弘历都不满意,最终还是他自己写了下乾隆二字,做为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