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弘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索道:我若是弘时,一定会趁着你解开这盘棋之前,将棋子下得面目全非,让你无法可解。
弘历轻击着自己手掌道:正是这个道理,但棋子下得太多太快,就容易令自己那方空虚,甚至不堪一击,而这便是我要的。话音一顿,他再次道:如今他们还只是在暗中贩卖试题,但若发现我已经洞悉了他们的计划,就会有多大闹多闹,让我无法收场,譬如将试题弄得满京城都是,这样一来就算不能告我贩卖试题,也能告我一个泄露试题之罪,而留在我府中的初五,他们就会想办法除去,但若他不死,就会成为咱们的棋子。
弘昼虽然被说动了心,却还是有所不安,就怕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不肯乖乖钻进来。
弘历肯定地道:他们输不起,所以一定会有动作。
弘昼想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道:那好吧,我就依四哥的话去做。此刻离秋闱剩不了几天了,做什么都得抓紧一些。
弘历叮咛道:去吧,不过瑕月的事千万不要与他们提及,这个女人我另有所用。也不要提二哥,以免被他们听出古怪来。
弘昼犹豫片刻,终是没问弘历要利用瑕月做什么,这个女人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弘昼离开后不久,小郑子进来道:王爷,宫里的杨公公在外求见。
弘历猜测应是杨海无疑,只是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当下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杨海随小郑子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弘历抬一抬手道:免礼,是额娘让你过来的吗
杨海恭谨地道:回四阿哥的话,主子担心嫡福晋的身子,您上午在宫里时,说嫡福晋一夜未醒,主子越想越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让奴才过来问问嫡福晋醒了没有。
说到这个,弘历神色微黯,道:明玉早先就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静养,你告诉额娘,让她不要担心,待明玉身子好了,本王带她一道入宫给额娘请安。
杨海躬身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回去给主子覆命。
从宝亲王府出来,杨海并没有如他说的那样,立刻回宫覆命,而是转身去了酒楼茶馆那些士子云集之地,在那里一阵打听之后,方才回到宫中。
赶到承乾宫的时候,凌若正在与佟佳氏下棋,杨海没有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
自从回到宫中后,凌若无事时依然会与佟佳氏下棋,这个女子还是与以前一样,温雅无争,宫中岁月并未让她改变丝毫。而这,也是凌若最欣赏的一点。
过了半个时辰后,棋盘上的厮杀终于到了尾声,佟佳氏轻叹了口气,收回手道:始终还是娘娘技高一筹,臣妾甘拜下风。
彤贵人谦虚了,本宫也不过是险胜你半筹罢了,刚才本宫只要稍稍走错一步,赢得就不是本宫了。
佟佳氏一边将棋子归拢于棋盘中一边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可没有如果一说。
凌若轻笑着没有说话,杨海趁这个机会,上去道:奴才给主子请安,给彤贵人请安。
凌若瞥了他一眼,道:回来了,宝福晋那边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四阿哥说宝福晋除了身子虚一些,其他尚好,休养一段时间便不会有事了。四阿哥还说改日带福晋入宫给您请安。杨海如实说着。
宝福晋怎么了佟佳氏在旁边好奇地问了一句,待知道是小产后,蹙眉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难过也无用,还是要养好身子才是,孩子以后再怀就是了,老天爷一定不会薄待她的。
承彤贵人吉言。凌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不若彤贵人在本宫这里用过晚膳再走吧。
佟佳氏低头道:谢娘娘好意,不过臣妾最近胃不太舒服,只吃得了清粥小菜,怕是要倒了娘娘的胃口。
凌若关切地道:有传太医看过吗
看过了,不打紧,只要小病罢了,注意一些就没事了。听着佟佳氏的话,凌若点点头,那本宫也不留你,何时有空了,再来与本宫下棋。
佟佳氏露出一丝笑意,期望臣妾下次可以赢娘娘。
待其走了之后,凌着杨海道:本宫让你打听的事都打听清楚了吗
回主子的话,奴才打听过了,茶馆酒楼,有不少人在暗中贩卖试题,奴才买了几份回来,请主子过目。不过有一人要一千两一份,奴才身子银子不够,没有买来。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几张薄薄的纸来,上面各写着一道试题,却不知那道真的试题是否在其中。
凌若一一看过后,在椅中坐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直至天色泛黑,方才轻吸一口气道:水秀,扶本宫去养心殿。
是。水秀应了一声,命宫人准备肩舆,随即与凌若一道前往养心殿,进了里面,胤禛想是已经批完了折子,正摆弄着一个千里镜,看来她进来,招手过来,若儿,过来瞧瞧这个洋人刚呈上来的新奇玩艺。
凌若走过去好奇地道:不就是一只千里镜吗,怎得又成新奇玩艺了
这可不是千里镜,而是万花筒,虽说都是看的,用处却不一样,你自己瞧过就知道了。说着,胤禛将东西递给凌若手中,后者闭起一只眼睛往里看,说来也奇怪,她竟在里面看到了一朵朵盛开的花。
皇上,这里面怎么有花凌若惊奇地拿下万花筒。
胤禛笑道:这里面可没花,而是一些彩色的玻璃,经过三面玻璃镜子的折射,那些碎玻璃看起来就像花一样。
碎玻璃凌若怎么也没办法将碎玻璃与刚才看到的花联系起来,轻笑道:这洋人的心思还真精巧,要臣妾可想不出来。不过这东西对于咱们大清来说,可不像千里镜那么有用,顶多图个新鲜有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