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嫔在旁边听了半晌,总算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她一直都恨舒穆禄氏得宠,还害得她被胤禛训斥罚抄宫规,如今听得如柳的话,忍不住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禀告。
成嫔突然开口,令胤禛有些奇怪,道:你说。
皇上可还记得,曾在这里处置过一个对慧贵人不敬的宫女,那个宫女就是绘秋,其实绘秋要来跟臣妾那会儿,慧贵人并非像如柳说的那样宽容有加,恰恰相反,慧贵人多番阻挠,一直想要处置绘秋,以报绘秋对她的不好。当日绘秋之所以会冒犯慧贵人,也是被慧贵人言语所激怒,才会一时失言。臣妾当时本想禀明圣听,无奈慧贵人太过演戏,令皇上对她深信不疑。
这一记猛药顿时让本就处境不妙的舒穆禄氏更加危险,相较于急欲反驳成嫔话语的如柳,舒穆禄氏显得沉静许多,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盯着成嫔,今日她若是死了便罢,否则,今日之仇,一定会讨要回来
成嫔被她盯得有些心虚,色厉内茬地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本宫,本宫可不曾冤枉了你
舒穆禄氏没有理会她,缓缓将目光转到胤禛身上,未语泪先落,皇上心里,是否已经认定臣妾是杀害七阿哥的凶手
不是吗胤禛有些悲哀地说着,在这件事当中,不论凶手是谁,都不是他愿见的,只可惜,必然有一个是凶手。
看着胤禛的神色,舒穆禄氏一阵心凉,事到如今,她已经回天无力了啊,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希望胤禛留她一条性命。
那厢,刘氏同样泪流不止,跪在地上哀哀道:皇上,如今真相已明了,请皇上赐死舒穆禄氏,为还弘旬一个公道,让他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真的要处死舒穆禄氏吗望着那双与湄儿相似的眼睛,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陪伴在身边的日子,胤禛心里一阵阵难过,痛惜不忍失望,许许多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不知该如何决择。
但他毕竟是皇帝,哪怕心底里对舒穆禄氏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但弘旬的尸体就在眼前,他不可以让弘旬枉死,而且这事必然要有一个了结。
他攥紧双手,艰涩地道:舒穆禄氏心性残忍,将七阿哥虐待并掐死,罪无可恕,着
正当他要说出,着其自尽,即刻行刑这几个字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悲泣的声音,皇上皇上,不关主子的事,是奴婢,一切都是奴婢所为
当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声音上时,舒穆禄氏讶然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跪在最后面的雨姗,只见她一边哭一边爬上前,哀泣道:皇上,当真不关主子的事,一切皆是奴婢所为,七阿哥也是奴婢害死的,与主子没有任何关系。
刘氏骇然大惊,没想到在事情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雨姗来,将所有罪名都扛到身上,若是真让雨姗扛下这个罪名,那舒穆禄氏便可以死里逃生,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不行,她绝不可以坐视这种事发生,雨姗不是她的目标,舒穆禄氏才是。
想到这里,她拦在雨姗跟前怒斥道:胡言乱语,你一个小宫女与本宫有什么化不了的过节,以致要害七阿哥来泄愤,依本宫看,你根本就是想替你家主子顶罪
雨姗整个人都在颤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出她很害怕,但是她却强撑着道:奴婢没有,真的是奴婢所为。
还在胡言见她一直将事情揽在身上,刘氏越发愤怒,忍着一掌掴过去的冲动道:皇上岂是你可以随意糊弄的。
奴婢没有雨姗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只是一味说着皆是自己所为,与舒穆禄氏无关的事。
瓜尔佳氏微微摇头,轻声道:今日这事,真可算是一波三折,也不晓得最后到底会是什么样。
舒穆禄氏已经清楚雨姗想要做什么,她不忍心,但不忍心又能如何,去劝雨姗不要这样吗那她就会死,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向这些害自己的人报仇,所以对不起,雨姗。
在她旁边的如柳已然满脸是泪,她刚才想过,若皇上真的赐死主子,她就替主子担下这死罪,没想到最后却是雨姗先一步站了出来。
她不想雨姗死,可是这时候,她已经不能再代雨姗认下这罪了,否则所有人都会看出她们是故意担下这罪。一旦连皇上都这样认为了,那么就算她们两人都死了也救不了主子,只会白白牺牲。
许久,胤禛终于开口道:润玉你先退开,听她怎么说。
面对胤禛的话,刘氏不敢违背,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一旁,不过双眼仍死死盯着雨姗,随时准备反驳她的话。
见刘氏退开,不等胤禛再次发问,雨姗已经颤声道:启禀皇上,主子一直让奴婢与奶娘管着七阿哥,奴婢心中不满,说过好几次,但主子始终不肯改主意,奴婢心里所愤,就把气撒在七阿哥身上,趁着奶娘不注意偷偷掐七阿哥。刚才谦嫔娘娘责骂了奴婢几句,奴婢一时气不过,就在她走后趁奶娘不注意偷偷掐七阿哥的脖子。奴婢本来只是想让七阿哥吃点苦头,没想到太过用劲,掐死了七阿哥。
要说出这些话,对雨姗来说无比艰难,因为一旦说出口,她就难逃死罪,可是她不说,不止主子会死,她与如柳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要救主子与如柳,便只有这个法子,再说这件事皆是因她而起,若她能再仔细谨慎一点,就不会让刘氏有可乘之机。
刘氏迭声冷笑道:这谎撒得可真动听,跟真的一样说到此处,声音骤然一尖,指着雨姗的鼻子道:你区区一个宫女,哪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若真是这样,为何刚才不说,非得等要定罪了,突然冒出来,分明不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