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华夏精工有人踢场,鸣湖郡司空家的人哦!”
“啊……你是说号称云泽国最古老,更承最强大的铸剑世家么?”
“就是啊,可能是华夏精工这段时日名气太盛,竟然惹起这样的对手。”
“上次没有见到少年大师出手,这次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这样的对话,在洪山郡西街迅速传开,越来越多的路人挤到了华夏精工外,将本就炙热的环境包了个层层叠叠,让气温更是闷热。
有许多人看过打铁,都认为太过枯燥,可是真正认真看打铁的人,用心去看,有一定慧眼的人,就会发现其中的魅力所在。
在那大小铸造锤上下翻飞间,匠师的力量和技巧在这一刻完全融入了火与水之中,而一块原本是顽石的金属,在这种锻打下一点点地改变,成型。
就如同生命一样,在庸人眼中,生命数十年,不过是辛苦劳累一生,生老病死平凡无奇。可是在独具匠心的人眼中,不论贫穷与富贵,不论逆境还是顺流,生命却无处不是精彩。
司空念,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可是这需要数百斤力气的大风箱,他拉起来却显得很是轻松,只不过靠近烘炉,这气温却是将他蒸腾得满头大汗,早已失去了他的公子风度。
承志站在旁边,却奇异的发现,这个司空念汗流浃背,可却散发着一股子奇特的幽香,而不像他,一出汗就是一股子酸味。
陆不弃一开始锻造,就能迅速进入那种专心致志,毫不受外物干扰的境界。
这种能力的形成,一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心思通透,心志坚定的人,能为了一个目标而不分心他处。二则是因为五禽仿生拳,无论是熊、虎、鹤、猿还是鹿,都对人的注意力有很好的培养作用。
而陆不弃每次锻造铁器,总是很自然地以熊式桩站立,每次敲打无疑都如同跟人战斗一般。
这一点,或许其他人也能做得到,比如司空韦典,他一握铸造锤,即便是不太熟悉的,他也能迅速找到状态,并摒弃杂念,一心锻造。
可是真要相比,司空韦典依然做得没有陆不弃好。当然,锻造的比拼可不仅仅是比拼一个状态,真正比拼的是技术。
可是在两人那几乎相差无几的跌打速度,那巨大的锤子在他们手中,举重若轻地一上一下,炽烈的火花四溅中,里三层的围观者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很显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离开。
当然,究其原因,是因为大部分人慢慢被两人的技艺所吸引,而有少部分人,实在觉得无聊要走,可却有恐怕被旁人耻笑他看不懂,再者他也出不去,所以只能继续蹲着看着。
两百斤的玄铁,虽然体积比精铁要小一些,可也是偌大的一坨,司空韦典第一想法那就是将之打造成为一把双手阔剑,这种阔剑也有不少武者会喜欢,除了杀伤力不弱外,还有个优势就是,防御力也不错,毕竟剑身宽阔,宛若半面盾牌。
而陆不弃要打造的呢,却并非完全是双手剑,他要打造的是一把单手双手都能用的剑,那么剑身注定不能太宽,毕竟那样的话,会影响到剑的使用。
可以,同样重量的玄铁,体积该是一样的,如果不造宽来的话,那最后岂不会成为一根圆柱?
会问这个问题的,无疑就是外行了,叠打是能够将改变分子密度的。从理论上说,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甚至能将一立方米的玄铁压缩成为巴掌大,当然,这种恐怖的力量恐怕只有仙神有。
陆不弃没有,可是陆不弃相信,他有足够的实力将密度仅次于钢玉的玄铁,完成百次叠打,那样应该就能达成他心中所需了。
“快看,有没发现,那司空韦典这次回炉明显比不弃大师要快,这是不是表示,他更厉害?”一个旁观者渐渐发现一个问题。
“你这是什么理论?不同的打法,驱散热量的速度也不一样。”略通锻造技艺的人应道:“哪能从回炉的时间来判断技艺高下?”
另外一个似乎颇懂锻造的群众轻抚下巴三寸须:“依我看,这不弃大师跟司空韦典恐怕是棋逢敌手,就算是武器打造出来,恐怕也很难分个高下!”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一般人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司空念心头有些诧异了:“已经六十一次回炉了,韦典大叔的体力有下降的迹象,可是这小子,竟然没有丝毫的疲态?”
当时间过了半个时辰时,司空韦典手中的玄铁开始铸形了,可是陆不弃却依然还在锻打玄铁。
转眼,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司空韦典手中的玄铁剑彻底成型。可陆不弃这个时候依然还在锻打。
复杂地看了眼陆不弃,司空韦典将手中的重剑投入淬火池,然后以极其娴熟的手段又取出回火,七十九炼,勉强可称为八十炼的玄铁阔剑,这样的水平在整个云泽国都绝对算得上是高水平了。
可是再看陆不弃,直到司空韦典成功把剑柄长一尺,剑身长四尺,宽约九寸的玄铁阔剑的坯子完工,他才开始铸型。
而且从司空念的口型中,司空韦典一种看明白了,一百零三次叠打,在这方面他就明显输了一筹。不过没有到最后结果,司空韦典依然不相信他们之间差距会这么大,在他看来,陆不弃很有可能是为了胜利而透支体力,如果陆不弃因为体力不支而铸型不成功,那么陆不弃这就是一次失败的锻造。
或许有人会说,什么体力不支,这次没打造完,休息会下次再打。其实这种观点是错误的……
在这个世界上,主流的武器之所以会以叠打次数多少来大概评定优良,就是因为大部分金属都可以通过叠打来加强密度和强度。
可是这种加强是通过外力短时间内强加上去的,如果不能在连续的时间段里锻造铸型淬火成功,也就白忙活了。因为淬火的时机对武器的强度影响非常大,而且一旦停顿的时间过多,那么许多叠打的效果就会迅速消失。
更关键的是,这种叠打对于锻造频率认知度相当高,如果是几个不同的工匠轮流来打造,最大的可能就是打造出满是裂缝的武器装备,除非这几个工匠是心意相通的人,否则多人合作,是不能运用在叠打技术上的。
因此,掌握叠打技艺是一个铁匠的基本,而一个成熟的铁匠,更要懂得保留好充分的体力。因为除了最耗费时间的叠打外,余后还有技术含量非常高、极其耗费精力的小锤铸型,再有淬火和回火等等步骤。如果执拗于叠打的次数而透支体力,那么铸型不能成功,做出一件半成品来也是惘然。
就像司空韦典,他就把握得很好,当回火完成后,他的体力也所剩无几了。而玄铁阔剑也就算是基本完成了,毕竟抛光、打磨和开锋之类的事都可以稍后再做。
可是随着司空韦典当成一个局外人来看陆不弃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他在这方面确实跟陆不弃有着不小差距。
尤其是当看到了陆不弃从大锤换上小锤,朝赤红的长形玄铁上砸出第一锤时,那烘炉原本一直冲天的火舌竟然向他倾倒了过去,就如同风吹过的麦浪。
“嘶……”司空韦典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陆不弃第二锤再砸下,那火舌再次倾倒了过去,热浪将陆不弃的身型蒸腾的有些模糊时,司空韦典突然仰天长叹:“绝世铸剑天才,无人能出其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