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混蛋。
爱他的率真、风趣、情义,同时,又恨他的愚笨、执着、坚持。
我可以理解小龙的立场,在家族与友情之间,他只能选择家族。因为家族比友情多了一些责任,这是每个家族成员都要背上的包袱,沈倩倩、米拉、小龙....无外乎皆是此般。
他们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就要做好随时为之付出生命的准备,假如小龙为此而死,倒也死的合乎情理,皆大欢喜。只是,苦了我们这些无辜的兄弟。
现在,小龙为家族做的已经足够多,家族自然也要履行它的责任,为受到伤害的小龙复仇。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不死不休,甚至会世世代代的传下去。韦双燕正是为此而来,她说要替小龙要个说法,只是托词而已。今天,她就是想杀了我,至少,也得插上几刀,报回叶远那一刀之仇。
“小龙的公平,应该向你的家族去要,扪心问问,韦家到底给了小龙什么,让他如此拼命!”我冷冷的对韦双燕说。
“我们家族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现在只想**几刀,让小龙心里也好受些。”韦双燕也是很淡然,风轻云淡的说。血淋淋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吟诗作画一般,不带一丝杀戮之气。
“哼,我以为你去了巴黎几年,会变得与众不同些,没想到,还是这般腐朽、愚昧。”我冷笑着讽刺道。
韦双燕的资料已经查清,她是韦老爷子最疼爱的一个女儿,从小就表现出绘画方面的天赋。三岁提笔、五岁作画、十二岁时已经在国内画苑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被人称为神童。后来,据官方资料,韦家为了保护韦双燕,拒绝任何媒体采访,说是要留给她一个比较清静的生活环境,并且在十五岁时送到法国巴黎去进修。
直到前些年,大陆才慢慢有了韦双燕的消息。她以优异的成绩在巴黎美术学院毕业,并且获得了法国艺术界的赞赏,认可。
去年,又在巴黎香榭大道开了一家画廊,更是声名远扬。
这是韦双燕在官方的资料,蓝翁却查出她在十二岁时,已经步入玄妙境,为了低调其见,她被韦家雪藏起来,并且悄悄送出国,以避免江湖道上的恩怨仇杀。
江湖闲士在外国的势力很平常,而且韦双燕实力不俗,蓝翁并没有查到她的详实修为。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解脱境也好,无为境也罢,在我眼里没有区别。
我只是顾忌着她的身份,不知道该如何对应。
今天,我要杀人立威,所有敢当着众人之面挑战权威的人,都必须死。可是很不巧,第一个上台来的,却是韦双燕。她不但是小龙的姐姐,而且也是画门嫡系一员,我不敢想象,画门在韦老爷子惨死、小龙重伤后,能不能再承受住韦双燕的死讯。
画门不如道门重要,但它是江湖八大品之一,并且混的是文艺界。
武者刀和文人嘴,这两样东西自古以来都是最有力量的。武者还好一点,只能杀人,但文人却能改变别人的思维、间接的控制灵魂。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虽然老爹没有表露对画门的态度,但我知道,他既然想拥有民间的信仰力,就会非常在意舆论这种东西。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我真的好纠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文明的社会,就没有复仇这种事了?”韦双燕随口说着,从背后缓缓抽出了那支生花笔。
“到底是谁欠小龙?是我,还是你们韦家?”我暗自戒备着,同时拖延时间说。
拖延时间,不是等人来解围,而是我需要些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杀了她。
“像个男人点,要战便战,磨磨唧唧算什么英雄?”韦双燕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娇斥一声,挥舞着生花笔攻了上来。
人如其名,她的身影就像燕子般灵巧、快逸,在空中快速掠过后,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同时,那支生花笔也在空中不停的舞动着,像是在写诗,又似在作画。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望着熟悉的‘作画’动作,不由苦笑一声,心念微动,一道元气盾挡在了身前。
没有人见过韦双燕出手,也查不到她的天赋、技能是什么。但我跟小龙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对画门的攻击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擅长用‘作画’的方式来控制内力进行防御,或者攻击。比起道门的剑气,‘作画’发动前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这个缺点很致命,高手打斗,尤其是到了需要拼命那一刻,生死只在刹那间,谁也不会留给对手太多时间。
韦双燕‘作画’的方式跟小龙一样,只不过她用的是生花笔,而小龙则是空手。不管有没有武器,发动技能都必须要有时间来准备,哪怕她灵敏的身形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元气盾迎了过去,但我的身形却反而向后退去。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是毛领袖的战略战术思想,我虽然自信可以赢过韦双燕,但是心意未决之前,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毕竟,我们玩的不是过家家,而是生命。
奇怪的是,韦双燕看似凶猛的攻击,却不靠近,神奇的避过元气盾后,她控制着身影在我身边穿梭,像只雨燕般灵敏。
很快,随着生花笔不停的舞动,笔尖附带出来的元气波动越来越强烈,而危险的气息也不断的充斥着四周空间。
是什么技能,要准备这么长时间?我不禁起疑,难道是属于禁咒之类的大招?
不合规矩啊,按理说我们应该先比划两招,试试对方的水深浅后再考虑要不要出大招,可是这小妞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有阴谋!事出反常必为妖,我暗自提高戒备,元气也随之挥洒出去,准备好了碎刃风暴。事出突然,不容许我考虑太多,只要一有异动,我就会立即发动碎刃风暴,将她划为碎片。
韦双燕依旧在身边掠动着,时不时还发出一两道内力攻击,我也随手还了两记指风,被她轻易躲过后,越发相信了她有阴谋。
从身形来看,韦双燕跟我一样,都是无为境,如果她真的要攻击的话,一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平淡无奇的。
不行,必须要出手了。我身形暴起,乘着韦双燕又一次从身边掠过的机会,右手成爪状,凌厉的抓向肩头关节处。
指尖带着五寸长的元气锋芒,眨眼间已经突破她的防御,触及到了黑色劲服。
五寸的长度,不至于让她重伤,却又能制住她,恰到好处。
眼见五指就要握上自己肩膀,韦双燕却不退反进,空着的左手微微一弹,点向我的眉头。
好个粗狂的美女画家,一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架势。我感叹了声,只能将左手准备好封她退路的指风撤去,抓向她的手腕。
跟美女同归于尽似乎很有味道,但我却还想多活两年。
说了这么多,实际上只在火光电石间,当左手指尖触及韦双燕手腕时,右手也抓到了她的肩头,五寸长的元气锋芒立即没入骨肉,扣住了关节琵琶骨。
一击成功,我却没有喜悦的情绪。
肩头琵琶骨被制,但她的表情却很坦然,没有惊慌的情绪,更没有因为锋芒入骨而痛叫。
我暗叫不好,左手握着她的手腕,右手扣着肩头,身形却向她怀中靠去。
因为我发现,韦双燕宁可肩头受伤、也没有停顿过的生花笔终于停下了。不知道她准备什么大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要向我攻击。
这时,整个擂台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怀中。
她的怀中很温暖,并且散发着淡淡的书香味,这种味道出现在女人身上,很别致,也更有滋味。我们肌肤相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以及微微耸动的两团柔软....
可惜,现在的我没有心情去享受这些。她的肩头已经被我完全制住,只要五指稍微用力,就可以捏碎琵琶骨。
但是,我看不到她惊慌的样子,甚至,她还在淡淡的笑着,似乎在笑我很幼稚....
你妹!
现在真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我心念一动间,双眼怒瞪,两道凌厉的元气从眼中疾射而出,瞬间就射中了近在眼前的韦双燕。
这就是眼剑!谁也想不到,我可以用目光杀人。
在眼剑发动之时,我有一种错觉,目光实际上也是元气,看到哪,元气就会射向哪。
韦双燕也想不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元气就瞬间穿过了惊愕的表情.......
对,就是表情,而不是头颅,或者面部等等。
因为,就在韦双燕表现出惊愕表情的同时,她消失了,凭空消失了,就好像融入了空气之中一般。
惊愕的表情只是残留在最后的一幕虚影而已。
眼剑无力的飘散在了远处半空中,我木然的伸回手,望着指尖滴下的点点鲜血,想不通,也不能理解。
刚刚还用这只手扣着她的琵琶骨呢,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