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梅想挤出个笑脸,勉强撑着但是挤不出来,只得作罢,头也不回出了门。这会儿,真的是连儿子都顾不上了,好在,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倒也不用她那般操心。
想想自己年纪其实都多大了,在这样的年纪,如果还要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蒋梅想都不能想。她都不能想象,更不用说陆丫头的亲妈了。
好在住一个大院子里,蒋梅走到蔓蔓家里,按了门铃。
蔓蔓打开门,看见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让她直接进到门里。
蒋梅冲她笑一笑:“没有睡?”
“你都过来了,我琢磨着,应该是你过来。毕竟我哥和赵大哥在一块,让你过来最容易。你家里孩子也都大了。”蔓蔓说。
蒋梅听见她这话以后,直接没有了声音。
一时间,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好。
蔓蔓坐在了客厅里,打开电视机。
蒋梅直接走去厨房,给她倒杯水。
蔓蔓见着,说:“别忙,二姐。”
“没事,我这给自己倒杯水。”蒋梅找话说,不做事情,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君爷他们给她布置的任务,其实是最难的。可以的话,蒋梅情愿去做苦力,也不愿在这里面对蔓蔓。
端着水杯回到客厅,坐在了蔓蔓斜对面的沙发上,蒋梅吞着口水。
蔓蔓看她在那里尴尬,先开了声音,问的是赵学林:“我听说学林想出国。”
“是,他是想出国来着,可是,他爸和他说了,说要出国的话,其实本科教育在国内比国外好,如果他真想做研究,再打算到国外去。”蒋梅打开了话匣子,见这个话题比较安全,呱啦啦说下去了。
蔓蔓好像一样在考虑学林教育的问题,说:“他以后想学什么?”
“他哥本想学他爸读儿科的,但是,那时候阴差阳错的,给填错了志愿表。”蒋梅说起东子那会儿的事,咂巴起了茶水。
“学林这是想替他哥完成心愿吗?”蔓蔓想,这对兄弟感情真好。应该说东子对弟弟好。
“想吧。你知道的,我们这大院子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玩到大,感情好得不得了。”蒋梅这话说得有些扯远了,好像不着边际,实际上都是因为,她脑子里始终转悠着陆丫头的事儿,根本解不开的疙瘩。
蔓蔓似乎猜到她心事,抬头在她脸上看了下,问:“我哥让你来的?”
想也知道,只有她哥能随意使唤一个人半夜三更上她这里来。再说,她刚才打电话过去,接她电话的是她哥。
蒋梅干巴巴地笑了声:“大家都挺担心的。”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蔓蔓问,“我在电话里问他,他不肯说。却不知道,什么都不说,不是让人更担心吗?”
蒋梅觉得她这话也有些道理,道:“你先别担心,已经有人跟着过去,把人带回来。”
“遭人绑架了?”
蒋梅很艰难地点了下脑袋。
蔓蔓吐了一声:“迟早的事儿。”
蒋梅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她出生那会儿,我就知道,她比她哥,要让人不省心得多。不说我这么觉得,我哥都这么觉得。你不想想,她小时候闹脾气,只有我哥能让她服服帖帖的。”
蒋梅听她回忆这些,心里深深地叹口长气。陆丫头从小时候开始,是蛮折腾人的。要不然,不会由君爷亲自带着了。
“命中注定的吧。八字里面有这一劫。”蔓蔓道。
蒋梅小心地观察她神色,发现她眉头皱着,说:“你先不用这么担心,那么多人都在帮忙。”
“要是她一个人出事而已,我倒也不用太怕。”
怎么?不是一个人?蒋梅愣了下,那边赵文生都没有对她说有其他人跟着陆丫头出事呀。
蔓蔓怎么知道的?
“儒霖今晚不见了。因为儒霖,我才打电话给我哥。我哥说话,想纸包住火,当然是包不住的。”蔓蔓回想起君爷那一句句勉强答应的话,只有一个感觉,哭笑不得。
“你说儒霖不见?”
“对,他妈打电话过来求我。现在,我都压根不敢对他们说话。到时候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真不敢想象。他们家,只有儒霖一个孩子。我师哥和初夏现在的婚姻又冒了红灯,如果孩子出事,真的什么都完了。”蔓蔓两只手磨擦了下脸,起身,道,“我去上一下洗手间。”
蒋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其它消息,给愣着了,久久的,坐在沙发上没有缓过神来。
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全身又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蔓蔓说,更怕陆丫头不是一个人出事,这是有道理的。因为,陆丫头一个人的话,单凭陆丫头一个人的身手,真有可能逃得出来。可是,如果有杜儒霖在的话,陆丫头得想着杜儒霖的安危。一样的,杜儒霖得想着陆丫头的安危。
两个人别说彼此照顾,不要彼此牵累,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蔓蔓所担心的,正是君爷他们所担心的。
到了天亮的时候,蒋大少安装在女儿的跟踪装置,固定在了西北的一个地点,不动了。
所有人的心悬在了高处。根据地图显示,位置不动的那个地方,是一道深谷。
这时候,对方发来了一段视频,直接投进了君爷对外办公时所用的公众邮箱里面。
视频显示的是,飞机上,两个人质头上被罩上了黑布袋,然后,接连被推下了飞机。整段视频,时间不够三分钟。
发来的邮件里除了视频以外没有其它信息,视频里面也没有任何其它信息,没有对方的诉求。
什么都没有。
唯有把人质推下飞机的画面。
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显然了,简单明了一句话:我杀了你的人,谁让你逼得我走投无路。
我这边所得到的痛苦,当然一样要让你尝到这个滋味。
这是一个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杀人犯。
当场,所有想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都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叶老捂住心脏的位置,叶思泉跪在老人家面前,握着老人家的手。
叶老说:“打电话给思臣,让他悠着点,死要见尸。”
点点头,叶思泉当着叶老的面给兄弟打电话。
君爷从一夜无眠忙碌的座椅上站起身。赵文生想起身一块陪他时,君爷摆摆手。
他现在只想单独一个人静一静。
是不是他该觉得庆幸一些,对方没有拿他老婆儿子下手,拿的是他的外甥女下手。
不,对方是做过调查的。知道他这辈子最觉得欠债的人是妹妹。想打击他,拿他妹妹的孩子下手,是最好不过的策略了。
哪怕真因为他君爷得罪了对方,把妹妹的孩子害死了,想必,蔓蔓也不可能责怪他这个哥。于是,他一辈子,更是还不了的债了。
他一辈子,算是都翻不了身了。
必然的,蔓蔓心里更不好过。不仅自己孩子出事,她最感恩的两个人,她的师哥和闺蜜唯一的儿子跟着出事,岂不是,她蔓蔓这辈子,良心彻底过不去了。因为说到底,杜儒霖被扯进这趟事儿,是因为他们陆家惹来的。
没人敢哭,没人敢掉眼泪。像叶老说的那样,死要见尸!
消息被严格控制着。知道有些老人根本承受不住,君爷兄妹俩根本不敢想,如果陆夫人知道这事儿的话,会不会当场跟着没了。
陆征是在比较早的时候,得到不好的消息的。毕竟他这是在君爷的单位里,这边消息肯定比较灵通。
这一刻,哪里是哭的时候。陆征拿着拳头,打在墙上犹如打沙包一样,重重一拳,然后,当然不敢给杜玉心知道。
他的姐姐出事,她的哥哥出事。可这会儿,他是她的男人,必须先承担起这个痛苦。
昏迷了大半个月的秦黎筝,这会儿却是清醒了过来。
早上,杜玉心走去病房探望醒过来的秦黎筝。
秦黎筝是大难不死,有好多话想倾诉,因此和杜玉心说了很多。
“那个人从背后袭击我,我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张人脸的样子,看不太清楚,一扫而过。”秦黎筝说。
“什么样的感觉?”杜玉心问。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秦黎筝使劲儿揪着眉毛,接着,小心问着她,“我是不是被剃了头发?我的脸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头发都没有了?”
“剃了一点。”杜玉心拿面镜子给她照着,“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很高明,因此,只需要剃掉一点头皮。又不是做脸部手术,怎么可能伤及到脸,不难看,和原来的一样。”
秦黎筝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长发几乎依旧,心头有点塌实了,接着,想起了什么,说:“我好像是记起来了。”
“你记起什么了?”杜玉心小心翼翼地问她,怕她一不小心又忘了。
秦黎筝回忆着说:“我不是说,凶手有些似曾相识了。我本来想着,可能是我见过的流浪汉。因为,凶手给人感觉应该就是那样,其实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