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淳问到重点了。
君爷不得不想,像吴正淳这样脑子单条筋情商是硬伤的男人,都知道他心思。可是,白露姐姐,却一点都没有读懂他君爷的心思。
“她说,这事向来是我安排的。”
该说,她信任他吗?无条件的,把性命全交给他了。
吴正淳理解他的感受:“她把你当大夫了,忘了,其实这事上,你不是她大夫,只是她老公。”
大夫如果听见病人这句话,那就是等于给了大夫大刀阔斧的机会,直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呗。
可是,当老公可不同了。
老公其实和病人一样是弱势群体。
老婆的命不是掌控在老公手里的,是在大夫手里。
君爷心头慌,其实只是想,从白露姐姐那儿,得到一丝同舟共济的鼓励。
可白露姐姐直接甩了这样一句话给他。
是不是他平常在家里面的形象,无意中,把工作的形象融进了家里面。
“你说的是实话。可是,她不一定能理解。况且——”说到这儿,君爷不得不说,“如果我告诉她,我自己都掌控不了情况,她最信任的人是我,岂不是把她的信心支柱给抹杀了。”
刚才在房间里,白露回答那句话之后,君爷心头复杂至极,原因也就是如此。
何时起,她心里的依赖只剩下他了。
她甚至没有想到一样当医生的她哥。
吴正淳像是在思索他这个问题。
“你没有想过她这么的依赖你?”
“没想过。”君爷实话实说。
白露姐姐,从来是个女超人。嫁给他君爷以后,曾经对他君爷横过脸耍过脾气的女人。有多强悍不言而喻。
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经过君爷意见,白露自己一个人都能干了。
“她心里很脆弱吧。”吴正淳偷偷地瞄了眼君爷脸上。
夫妻那么多年了,君爷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老婆。
“她有时候是有些脆弱。”君爷承认。
夫妻之间,一方脆弱的时候,另一方当然需要成为对方的支柱。君爷一直也是努力尽到自己身为丈夫的义务。
吴正淳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以后,恍然一声:“你爱她——”
只是尽丈夫的义务的话,不会心慌。可是,如果爱的话,怎么样都会慌。
君爷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如果说爱,这个时候轻易说什么爱不爱,反而不是好事情。
为什么?
会牵挂。
不是他牵挂她,是她牵挂他。
吴正淳同样表示理解:“什么都不说,这时候可能最好。她既然只能依赖你,也就只能由你来承受这一切了。”
君爷对他这话没有二话,把冲好的解酒茶给他,问:“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吴正淳说,“你知道李悠然捐献的器官都给了具体谁,是不是?”
“有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吴正淳当然没有把章雪策具体说出来,只说:“是有人和我说,说发现当年撞死李悠然的那辆货车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找不着了。然后,认为这是有意毁灭证据,策划已久的。因为连工厂公司负责人都死了。”
君爷像是很有意思地倾听他这些话,随之冰冷的嘴角边微微勒出一丝深意:“看来,你并不怀疑他们。”
吴正淳脸色一暗,道:“老同学,其实回头想想,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悠然是他们的同学,我也是。他们对我下手有意思吗?再说,他们真想对我动手,不需要等到这个时候吧。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这话说的也没有错。”君爷交换一下腿站着,“他们还对你说了什么?”
“就这些。”
“没有其它?”
吴正淳脸上僵硬了下,不太喜欢君爷这种追问,感觉要把人剥层皮,让他挺别扭的:“他们说,悠然其实喜欢的人是我。”
“你认为他们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不是给你灌迷糊汤?”
“不觉得。因为说这样的话,对他们自己来说,是种伤害。”
这就是脑科专家和心脏科的区别了。
吴正淳在这个时候想的竟然是逻辑。连君爷都感到惊讶。
“我以为,你会很感动,然后,会担心他们欺骗你。结果,你却是在担心他们自己的感受。”君爷不可思议地说着他脑子实在和其他人不一样。
吴正淳从他这话只能联系到:“陆队,你这是说我无私,很伟大是不是?”
“不,我只是想,你的情商有点儿问题。”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的话,肯定会想,这两个同样情商有问题的男人,讨论情商有意义吗?
这两个人讨论的,确实不是情商,是案子。
“陆队,告诉我吧。我知道不合规矩,不合法律,但是,我想知道。你欠我人情。”
吴正淳最后那句话简直是耍赖。
君爷想说他厚脸皮,后来想,这个男人,不过也就是个一条筋的。是什么就什么,从来不会多疑心病的那种人。
“你想知道的是,我猜,是和李悠然有关系的人选,是不是?”
“是的。”
“那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知道的话,你认为我到现在都能按兵不动吗?”
吴正淳一愣。
“他们真的完全不知道吗?不见得。他们或许知道的,和我手里得到的资料是一样的。事实就是,有人改写了受体者资料。”
吴正淳受到的惊吓的不是一丁点儿。
君爷说到这儿,基本不用多说了。
“可是医生那儿,给那些受捐赠者做手术的医生和医院——”
“有人死了,死无对证。”
吴正淳顿然像吃了个大鸭蛋。
“是不是真死了不清楚,但确实是出国一趟以后,不知踪影。”君爷说。
“对方究竟需要什么脏器移植,非得要悠然的器官?”
“这个你很清楚,这个人,必然是很难配型的。”
“胰腺移植——”这是吴正淳唯一能想到的。而当他想到这个的时候,整个心顿时冰冷。
胰腺移植,一般不属于挽救生命的移植,主要是用来治疗糖尿病的。
“悠然把胰腺都给供出去了吗?”吴正淳问。
“她供体供出去之后,尸体不是马上火化了吗?当时给她做供体摘除手术的医生,后来失去了踪影。”
“手术室不止一个医生对不对,最少有麻醉师和护士?”
“基本上,不是病死了,就是出国了。”君爷说到这儿,不得不提醒他一句,“你爸那家医院。”
吴正淳的父亲,以前,不是都在他现在就职的那家医院工作的。有一段时间,是在其它医院。
老吴喜欢跳槽,这点,也是吴正淳不喜欢的。
一个医生,整天想着跳槽,不就是追求名利吗?如果想着给病人治病而已,何需天天另找东家谋求更好的发展。
“我觉得我爸,跑到了这边来,好像也是躲着什么。”吴正淳说。
君爷道:“你爸突然间也出国了。”
吴正淳吓了一跳,接着急忙澄清:“他没有告诉过我。”
“我们了解过,他是被迫突然出国的。临时有人把他弄出国的。现在,我们在联系那边的人,确定他的安全。”
吴正淳再讨厌自己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手脚都会冰凉。
君爷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拿起话筒,对面传出老爷子的声音。
“陆君,后天晚上,叶家举行商宴,你陪我去一趟。”
老爷子发话,做孙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君爷说好,告诉老爷子:“白露可能去不了,她发烧。”
“是吗?”老爷子声音里有些紧张,“没有大毛病吧?”
“大毛病没有。就是肺炎,咳嗽。”
“那好,那好。”
陆老头放下电话的一刻,都没有提起陆南。想必,君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何须废话。
再说在蒋西家里过了一夜的陆南,早上睡醒的时候,是被床板下面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吵醒的。
陆南转过头,悄悄睁开眼缝时,看见一只狐狸美好的背影对着她,在窗户射进来的光线下勾勒出了十分完美的弧度。
背肌一块块的,结实,有轮廓。
陆南猜狐狸练过拳击。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实际上,陆南感觉自己脑子里糊里糊涂的。
叶思臣穿上了衬衫,回头看见她看着天花板的样子,嘴角微勾:“肚子饿了吗?”
感情她陆丫头只会知道吃。
“不饿。”陆南转身掀起被头,想睡觉,做梦都想。
叶思臣拿起手机,对着对面不知道什么人说话:“对,给我在华荣酒家订张桌子,三个人,早餐那些点心,先帮我们点上十个碟子,我们一到要吃,先冲壶菊花茶吧。”
陆丫头早已像兔子一样竖起了长耳朵。
什么不饿?
肯定是饿的。
她陆丫头其实在队里训练,长年累月都是习惯性要饿。
肚皮早饿了,要知道,她昨晚在大排档吃饭吃半截,给杜家的小子和这只狐狸给搅合了。饭都没有吃饱。
最该死的是,这只狐狸居然当着她的面提华荣酒家刺激她。
华荣酒家,不要以为她陆丫头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好歹,她陆丫头算得上是名门世家的小姐。
要说这城里哪家早点最好吃,首属华荣酒家。小时候,她被舅妈带过去那儿吃过一次,印象十分深刻。那里一早上,席位都被人占满了。提前预约餐台的话,没有熟人都预约不到。
被狐狸说得,她这个嘴角都流口水了。
不过,等等,那只狐狸为什么说三个人?
只听狐狸的脚步声好像是走出了房间后,和外面的刘明明说话。
“我订了早点,你和你先生一块到华荣吃吧。”叶狐狸邀请主人家一块吃早点。
刘明明瞬间感动得五脏六腑都热了。明显,昨晚她的热情招待得到了客户的满意。然后,客户今早上请他们吃早点感谢他们。
“西西——”刘明明直奔卧室里把老公摇醒。
华荣,可不是那么容易订到的餐台。叶家公子果然非同小可。
蒋西听说叶狐狸是请说去华荣吃早点,想:这只狐狸好在会做人。
对好吃的东西,是人都不会拒绝。
刘明明和蒋西小两口马上冲进厕所里洗刷刷了。因为叶思臣说了,那边已经帮他们点好了早点。
等他们两人换衣服时,刘明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姑呢?”
蒋西看都没有看,说:“她比我好吃。可能都出门了吧。”
隔壁的陆丫头听见自己哥这话,要咬断牙齿的节奏。
刘明明多个心眼,找了下家里,结果,看见陆丫头睡在床上没有下床,吓了一跳,走过去问陆丫头:“小姑,吃早点了。”
那只狐狸只订了三个人的餐台,明显把她陆丫头排斥在外。
她陆丫头莫非为了一餐早点,需要去舔叶狐狸的屁股。
刘明明叫了两声,没有见陆丫头回答,想着事儿不对劲,马上跑回去拉蒋西的手:“你妹妹是不是病了?”
“病了?”蒋西诧异的程度不亚于发现外星人。
刘明明才诧异他这个态度:“怎么?”
蒋西只记得,从小到大,生病的人,是他不是他妹。
“她基本不生病的。她要是生病,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蒋西说,“她心情不好。”
刘明明眨眨眼。
陆丫头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你叫她吃早点是不是?”
“是。”刘明明明白了,小姑是在和一个男人闹别扭。
这事儿,还真不是他们能插上手的事了。
于是,陆丫头在床上左等右等,自己哥和大嫂会不会来安慰自己。结果这两人穿完衣服开门走出去了,睬都不睬她。俨然,叶狐狸的早点比她陆丫头重要。
陆丫头抡起拳头在枕头上捶打。
好像整个房子里都空无一人了,陆南只好起来,自己找吃的。走下床,走到客厅,突然才听见一阵动静,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贼?
陆丫头身形一抖,蹑手蹑脚到厨房门口窥一下。
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灶台边上,是往煤气炉上的炒锅里打上了一个鸡蛋。不会儿,鸡蛋的香味飘溢满堂。
陆丫头的鼻子闻到香味不由抽了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