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独孤灵唇边浮现一丝不知所以的笑,心里既悲凉又紧张。她并不愿再伤害李豫,但李豫残留的痴情却变成她唯一的筹码。她也并没有十足把握,却只能拿这筹码来赌一赌,赌这绝处逢生的机率。
李豫见到她时,怔了一下,这一怔,既因她绝美如昔,也因她安然无恙。俊脸一沉,星眸燃火,哑着嗓子怒斥道:“独孤灵,你竟敢骗朕!”
独孤灵示意宫女太监们悉数退下,强抑住心头的紧张,款款走到李豫面前,灵眸楚楚可怜地凝视着李豫,声音却柔得不能再柔:“灵儿不敢骗皇上。从今往后,灵儿对皇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真心话,因为臣妾也想真心地待皇上好。虽然臣妾还没有吃药,但是臣妾已经将药备在那儿,假如在听完臣妾所说的话之后,皇上依然一意孤行,臣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它。”
顺着那她的手望去,李豫果然见到了一碗药和丰盛的早餐,那菜全都是他所爱吃的,脸色情不自禁稍为缓和。再看独孤灵那柔情似水的绝世容颜,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他,不免喉结微动,艰涩地咽了下口水。他快步坐到桌旁,将诛仙剑重重放在桌面,似一脸不耐之色,冷冷道:“有什么话快说?说完就快喝药!记住,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哥哥是生是死,全凭你决定。”
那冰冷的不耐之下,独孤灵却洞悉了一丝希望。至少,他的眸光是暖的,他的心脏也正剧烈地跳动着。独孤灵坐在他身旁,温柔地为他端饭夹菜。而后低眉顺眼道:“其实,就算皇上不相信,灵儿还是要再说一次,灵儿在扬州对皇上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出自肺腑。”
李豫冷笑出声:“到现在,你还要狡辩,你跟司徒羽连孩子都有了。朕却还要在这里听你的废话。你的所谓甜言蜜语令朕恶心!”李豫忽然站了起来,星眸不禁迸出了些许晶莹,他的心忽然强烈地痛起来,不明白为何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听她废话。
“皇上,这孩子是个意外!”独孤灵怕李豫真会再次拂袖而去,情绪激动地大喊出来。她紧紧拉住他的手臂,美眸里也蓄满泪水,她想过不哭的,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皇后的巧妙安排,根本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什么意思?”李豫的星眸充满了惊诧与疑问。
独孤灵本不愿将皇后所做的事全盘托出,但为了保住胎儿和兄长的命,她惟有实话实说:“在扬州臣妾对皇上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的。起初是司徒羽对臣妾的痴缠,而回到长安后,直至成为贵妃之后,臣妾都还一直在抗拒着司徒羽的情感。那时在大雁塔上,臣妾也是做出了选择皇上的决定。可是没想到却被皇后看见了。”
“司徒羽已经绝望地离开了长安,以为这一辈子再无缘与臣妾相见。谁知皇后因为不满臣妾夺走了皇上对她的疼爱,也因为她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对皇上痴心一片,故而对臣妾此事耿耿于怀。树欲静而风不止。若非皇后后来在大慈恩寺又策划了臣妾被劫走一事,恐怕臣妾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与司徒羽见面。”
“这事朕已经原谅你了,也惩罚了皇后,不是吗?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们的关系这么纯洁,你对朕的情感是那么坚定,又何来这肚子里的孽种?”李豫痛心疾首,几乎在低吼了。
独孤灵泪眼凝噎:“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就不会有这无止无尽的痛苦!可臣妾对皇上隐瞒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皇后在大慈恩寺迫走臣妾时,对臣妾施了毒。毒每三天发作一次,发作的程度会一次比一次厉害,直至一个月后,还无法找到解药时,便会抓破自己的肌肤,全身溃烂而亡。”
“什么?!”李豫惊道。
独孤灵苦笑道:“皇后令人将臣妾劫往龙啸山庄,又对臣妾施了毒,她的意欲何为,皇上自然洞若观火。”
李豫跌坐在椅子上,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凸,星眸喷火。
独孤灵又道:“司徒羽本对臣妾有情,又岂会见死不救?司徒羽对臣妾的照顾,臣妾深受感动,若非有他,臣妾早就死了,不是死在杨傲手中,就是死在皇后手中。臣妾实在惧怕了皇宫中的阴谋暗算,的确产生了不想成为妃子的念头。适逢司徒羽又在臣妾身边,一再关怀备至,一再诚恳求婚,于是,臣妾糊里糊涂就应允了。只是没想到却因此有了骨肉。而皇上也开始对我们恨之入骨。一切都遂了皇后的愿。自从皇上将臣妾软禁于紫宸殿,就不许其他妃嫔到紫宸殿来。臣妾三番两次求见皇后,就是因为臣妾想亲自去问问皇后,为何对臣妾这么痛恨?到底原因是什么?”
听了这些话,李豫的心很痛很痛!他与沈珍珠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的一颦一笑至今仍深植脑海的某处,那时的她纯真烂漫,那时的她温柔如水,那时的她倾国倾城,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一个善嫉的毒妇?
“或许,皇上也可以代替臣妾去问一问。”独孤灵察言观色,明白他心中的悸动,补充此句,无非是让皇上自己去证实她所说的一切。
果然,话音刚落,李豫就“腾”地一下站起来,抓起诛仙剑,俊脸含霜,匆匆走了。
独孤灵无法淡定了,她坐立不安。她一心想救腹中胎儿与独孤良,却也不想害皇后。她连忙唤过吟风道:“快去找沈太尉救皇后,快去!”
凭李豫与沈珍珠十多年的夫妻情份,青梅竹马的初恋感情,李豫不致于做得太过份吧。独孤灵绞着手忐忑不安地安慰着自己。
直至午后,吟风终于回报了消息:皇上一怒之下,将皇后打入冷宫,褫夺了皇后封号。而这,还是沈太尉求情的结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