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现在住的那套公寓怎么样,舒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你就告诉我,咱再换?”领导突然想起她也算是刚来不久,,可到底一切琐事都是她自己料理搞定的。瞙苤璨午
安然盯着那航班的班次和时间,被他问得一个恍悟,端正站好了:“哦,好……好了呢,我住汇鑫公寓那边,不是据说是本市最大最好的么,呵呵,挺好的。泗”
她笑得赧然,脸上浮起一抹难堪的酡红。
呸,其实一点儿都不好。
当然,公寓环境条件是没得说,可最主要的是她一个人住,搬进来前买用品家具,她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买个东西不知被当地人坑骗了多少。
她堂堂一个女少将,拿枪指在那人头上逼着他还钱都行,可是……可,丢不起那个脸啊!唐!
以前跟莫怀远一起出门到外地的时候,这些事,哪里用得着她操心过?!
这也就罢了。
换锁的时候锁匠是楼下小店找的,换好了居然好死不死自己留了一把,半夜她刚刚洗完澡在阳台吹头发,突然就听见门响,吓了个半死。
在一脚后旋踢将那人差点踢了个半身不遂、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之后,果断大喊着要揪那个人去警察局。
那人屁滚尿流地爬下楼,当晚收拾铺子就滚蛋了。
安然在人前横的厉害,可等关上门,自己哆嗦着靠在门板上慢慢滑落下来时,差点就吓得捂着嘴哭了出来。
有人说“训练场上的战神,到了真正战场上突然变成怂包”,说的就是她这种。从武兵到文兵的转变后,在习惯了莫怀远的保护跟随之后,她早就失去了拿这身军装来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这些事,她谁都不敢说,连安书记都不敢。
只能从此每天晚上给门上三道锁,设置客厅大灯在她睡着后才关。
一个人的日子有多苦,她出来不到一个月,就知道了。
“领导,那后天我接了人之后去哪儿啊?是上面已经准备好住处了,还是去酒店?”撇开郁闷难过的心事,安然晃了晃那张纸,问道。
“去酒店,”领导抓起电话来要打,回了一句,“住处暂时没定,也不知他自己有没有别的安排,上面还没敢决定呢。哎,喂?是李处办公室吧……”
安然还想再问什么,领导已经又开始忙了。
翻了翻那张纸,叹口气,好吧。
“安然你先出去,酒店地址房间号什么的,我告诉司机了,你到时候跟着去就行了,主要是表达上面的一个欢迎的意思。”领导捂着电话最后交代了一句。
欢迎??
安然嘴角都在抽抽,这个人得多大来头啊,上面居然肯派她这么重量级的人去欢迎?
“好。”她只好答应。
仔细看看出发地,竟然——哎?也是京都来的??
安然眼角突然一软,脸上流露出几分贪恋怀念的神色,京都是她从小到大的家乡,哪怕她再嫌弃那里的天气堵车还有高物价情况,她也毕竟在那儿度过了最好的少女时代。
脑子里,多少回忆,翻涌而起。
回想起昨晚的那个电话,这个时候,莫怀远,又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
“嗯,我现在已经到机场了,cz****号航班,没错。”安然下了车,看看偌大恢弘的机场大楼,“知道了领导,一定完成任务。”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她回头说了一句,跑进了大楼。
司机在后面红着脸笑:“安工程师,慢点儿。”
安然一边跑一边回头,表情诡异地也笑了一下,赶紧放慢脚步,再不跑得跟个小女孩似的了。
司机在后面笑着掏出根烟来抽。
他们领导说的没错,没结婚或者没谈过恋爱的女人都一个样——少女样,就像他们安工程师,那么大来头,工作起来也是刻薄尖锐又冷艳,严谨认真到令人发憷,可私底下接触起来,啧啧,心地单纯得任谁都能骗得了她……
……………………
“尊敬的乘客朋友,我们的
tang飞机已抵达麦城,地面温度**度,湿度**,较为适宜……”
听着播报声醒来,睁开眼,一大片江南景色就映入了眼帘。
“怀远,怀远?”
一只手伸过来,轻扯着他的袖子,温柔地叫了两声。
莫怀远回神,侧首,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曲蔚蓝笑得美艳动人,说:“怎么样,我家漂亮吧?看得入迷了?”
莫怀远淡淡地牵了牵嘴角。
入迷么?他倒是没有察觉,刚刚只是在想这样的环境跟安然那种性格有太大差异,并不适合她,她一个人在这里,当真能生活好么?
“走,我们下飞机吧,我刚刚叫了我家里的司机来接,我爸妈从昨晚就开始等我们,现在肯定都等不及了呢。”曲蔚蓝喜不自禁地说着,起身就开始拿行李。
柔和的江南女子,一身长裙到脚踝,再雀跃的时候也是温柔的,不论是线条还是脸蛋嗓音。
莫怀远垂眸起身,将她淡淡推到一边,长臂伸出将小行李箱一下拿了下来。
“等会你自己先回去,单位那边也派了人来接,我直接去酒店。”
他淡淡地说道。
什、什么?酒店?!!
曲蔚蓝像是当即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惊愕地看着莫怀远,等他已经将行李箱放地,拉杆拉出来欲走,才突兀道:“你、你不去我家?怀远,我……我知道这件事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不对,我也许是太理所当然地以为了,可是……”
她紧张地将手放在座位靠背上来回揉,表情纠结却依旧美丽动人:“我,我以为你跟上面申请调到麦城来,是因为我。因为我家在这里,而且我也跟你表示过——以后我会在这里发展。”
——所以,他们这次回来难道不是见父母的吗?
——他们两个一南一北,是不同地方的人,可是既然通过熟人介绍,认识、相处、并上一次他猛然提出过结婚,她性格羞涩没有直接答应,但默认就已经代表她也很高兴,他看不出来??
——难道他来麦城,不是要跟她一起有长远计划的意思吗?
——是她理解错了?
莫怀远身影一僵,手搭上拉杆,神情微微冷峻,却不一会就恢复柔和淡然。
“我知道。”
她家在这,父母在这里,他当然知道。
“我是说你还没有给家里打过招呼,我突然去不礼貌,你父母也没做好准备,不如等我先安顿——”莫怀远平静地跟她说,“等我安顿好,再去打招呼,不迟。”
这么说的话……也对,但是……
“可我父母已经准备好了,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曲蔚蓝笑得很牵强。
她电话里说的是,爸,妈,我要带结婚对象回家给你们看了。
莫怀远依旧在收拾,不语。
她的小手几乎要将座位套抓烂。
“哎,让一让行吗?后边儿人等着下飞机呢。”被堵住在过道的人开始抱怨了。
曲蔚蓝脸皮薄,一下子脸色白了,忙让开。
莫怀远顿了顿,表情没变地将她拉过来,拉的是最不让人误会的手肘的位置,很快就松开,让她置身于他身前,跟他一起下飞机去了。
“也好,我想通了,毕竟你这里人生地不熟,住处都还没定,我又是女方,让你一来就住我家里去,是真的不好。”
下了飞机,曲蔚蓝转过身时态度一下子变了,笑得贤惠动人,像是刚刚从没发生过芥蒂一样。
小手,又轻轻挽住他的胳膊,道:“不如就等你安顿好再来,怀远,这样好不好?”
胳膊被陌生的柔软抵住,莫怀远的感觉微微不好,更不要提主动抬起手来抱她。以前,没对安然产生感觉的时候,他不讨厌任何女人,可现在,他居然猛然发现,他开始对除她之外的女人抵触了。
可怕。
这样真的……很可怕。
手,伸出来,主动揽过曲蔚蓝的肩膀,另一只手松开行李拉杆,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低低道:“是我太强硬。委屈你了。”
他没看到,曲蔚蓝眼睛里突然的失神,以及之后突然涨红的脸蛋。
“不,这算什么委屈?你……你只是在跟我商量而已啊。”
哪怕他只是抱了一下下,就放开,她也心动不已。毕竟,女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能让自己瞬间陷进去的男人,不易。
能抓住他,就更不易。
“我还一直都能问你,你前天晚上是在跟谁打电话,那么晚了,是很好的朋友吗?”曲蔚蓝依旧笑着问道。
因为那天最后一次半夜出差回来没地方落脚,就去了他那里,一进门却见他在打电话,目光深邃颓然,样子很奇怪。她笑着打招呼,他就匆匆忙忙说了一句,急促地挂了电话。
她想,那么晚还能通话的人,一定不是父母亲戚,就是特别好的朋友吧?
除非,他还有别的女人??
“什么时候?”他挺拔的身影闪过拥挤的人群,有高大挺拔,卓尔不凡的感觉。
“就我去借宿的那天晚上,你打了个外地号,我看着也是麦城的。”她小跑几步跟上,追问道。
莫怀远眉心一蹙,微微侧首,看她,目光像是在询问她怎么知道?
“那个号码的前几位跟我妈妈的手机号一样,这样的话一定是本省的,我猜想的是在麦城。”她笑着解释,一点儿不难堪的模样。
“我妹妹。”他没有起疑心,只淡淡回答。
妹妹??
曲蔚蓝蹙眉,介绍人不是说,莫怀远是烈士后代,是孤儿吗?哪儿来的妹妹?
……………………
“姓莫。”安然蹙眉盯着手机发来的短信,简直要跺脚叹气,“这叫什么信息?名字都没有,我怎么接啊?”
夏天了,她头发微微长长到肩膀位置,简单的迷彩背心,宽松长裤,混在人群里除了那张漂亮的脸抓眼球之外,身材一点儿都不露。
想了想,只好在大字版上用粉笔写“莫先生”,举高到头顶。
常年被军装捂着,白皙到不见毛孔的肌肤,连同腋下一起暴露在人前,加上头发健康柔顺有光泽,二十几年一次烫染都没做过,半点分叉都不见,干净清爽的样子惹人频频侧目。
曲蔚蓝走出来,小手紧了紧莫怀远的胳膊,指给他看。
问他那个是不是单位派来接他的牌子。
莫怀远一抬眸,目光扫向了那里。
从牌子,看到下面举牌子的人,浑身蓦然,一震。
燥热烦闷的夏末,他脸色骤然泛了几分白,没想到上面居然会派她来接他,看她的样子,像是不自知的,否则不会那么淡定。
再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这女人身影单薄削瘦得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一样,挤在一堆壮汉里面,冷艳动人又楚楚可怜。
“这里!!”好死不死,曲蔚蓝竟已经举起胳膊挥手了。
安然一乐,终于接到了!
也要踮脚笑着挥手,却见一个熟悉又畏惧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女人旁边,她脸色倏然变了,举着的手讷讷缩回去,不敢相信地翻看了一下手里的牌子。
莫。
他姓莫。京都来的。
——我也不会留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在。恭喜你,安然,你自由了。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来接怀远的?我看只写了一个姓氏,是他吗??”曲蔚蓝热情地迎上去问。
安然脸色泛白,感觉那股气息逼近,头都不敢抬。
“好、好像是……你们,?我还不确定你门是不是我要接的人呢。”
心脏狂跳,皮肤上渗出点点冰凉的汗。
“呵呵,那就对了,不过不是我,是他。”曲蔚蓝爱慕地看了一眼莫怀远,笑容满满。
他?
他来麦城了?
安然抬起小脸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在看她,四目
相触,她吓得一下子躲开目光。
“那走吧,车在外面。”
“怀远,是我陪你一起去酒店,还是先回我家?”曲蔚蓝问出这一句就立马后悔了,笑起来,揽紧他的胳膊,“我先去酒店,帮你安顿好再回我家。”
11月份去帮我参加怀远的婚礼。
侧过身的瞬间,安然想起了父亲在她上飞机前的那一条短信。
所以,身边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结婚对象?
她小脸煞白地偷偷看了一眼过去,曲蔚蓝缠着他的胳膊一直在晃,他淡淡的,冷冷的,却一直也不拂开,不拒绝。
以往,除了她安然,哪里敢有女人这么对他?
他莫怀远看似柔和淡然,跟谁都处得来,可心外面有一道冰墙,谁碰谁死。
莫怀远蹙眉,却没有拒绝。
既然已经说好要结婚,说好要忘记安然,他就不该犹豫。
——可那晚情不自禁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在安书记开出的城市清单上,一眼看到了麦城,就说要来,又是为什么?
——连挑的这个女人,一听说她的家乡就在麦城,他竟就那么快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结婚。莫怀远,你当真还有救?
“那走吧,行李,要不要我帮你们拿?”安然转身,伸出了手。
曲蔚蓝以为她只是个小助理,笑着伸过去:“那麻烦你了。”
一只手却突兀地握住了行拉杆。
曲蔚蓝吓了一跳。
“我来。”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起步,兀自往前走去。
气场,瞬间冷得吓人。
曲蔚蓝看他一个人往前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对安然道:“抱歉吓到你了,他就是这个样子,我也在习惯。”
安然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也转身,小声嗫嚅道:“我知道呢。”
这下,轮到神经无比敏感的曲蔚蓝,看着她,僵在了原地。
……………………
一路,听司机跟莫怀远攀谈,曲蔚蓝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安然的身份。
“对、对不起,安工程师,我刚刚……”她吓出一身冷汗来,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呀?
安然在前面无所谓地笑,淡淡的,“没事,我这个打扮,你看出来就怪了。”
曲蔚蓝见她不介意,这才笑着松口气。
“哎?我听说莫怀远一直是管安书记叫伯父的,好像是有些亲戚关系,那,那你们岂不是……”
岂不是认识?而且关系是?
不对呀,莫怀远姓莫,但是安书记姓安呢!!
“他父母是我爸的老战友,拜把子兄弟,”安然在前面小声解释,“所以我们……认识,他也,在我家住过。”
——很多年。
她刻意忽略了这三个字,没傻到在人家未婚妻面前卖弄他们以前关系有多亲密。
曲蔚蓝大悟,回想刚才,蹙眉:“那你们刚刚……”
安然这下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果然,后面响起莫怀远冷漠低沉的嗓音:“关系不好……”
从后面,能看到前排那小女人猛然绷紧僵直的背,,他嗓音不禁变得沙哑起来:“……你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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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很快就到。
曲蔚蓝家里的司机跟在后面,等曲蔚蓝一起回去。
“你可以不用上去了,先回家吧。”莫怀远蹙眉看了一眼等待的司机,对她道。
曲蔚蓝心有不甘,咬唇,抬眸时目光盈盈:“我想,上去把行李给你收拾好。”
莫怀远看了她一会,开口:“你看到了,我总共只带了几件衣服。”
“……”她低下了头,美眸里满满的恋恋不舍,小手轻轻攀上
他的胳膊缠住,哪怕不说话,那也是一副唯美的风景。美女无语凝咽,他再不表示,就太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