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沉香和陆晴天就从火化室里出来了。
老太太上去就嘱咐,“赶紧回家,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好好地洗个澡!太乱来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也能随便乱进的吗?
而其他亲朋好友皆是回过神来,纷纷离他们两个远远的。
沉香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抱着骨灰龛道,“没关系,我们去墓园吧,让悠悠早安葬。”
去墓园的插曲是,霍家终于还是收到了悠悠要下葬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殡仪馆,碰巧他们已经火化完毕要出来了,两家人打了个照面。
沉香眼里仿佛看不到霍家人一般,抱着骨灰龛无神地望着前方,无论他们什么她都一副听不到的模样。
霍家无非是在哭诉为什么悠悠下葬都不告诉他们一声。
沉香看不到霍老太太脸上的悲痛,那些哭声纵然听起来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沉香的心早就已经被霍家伤得千疮百孔,谁的悲痛,能比得上她?
“可这和你们霍家有什么关系。”沉香淡淡地道。
陆晴天知道她不想见霍家人,于是把他们留给二老处理,而他则搂着沉香进了其中一辆车,率先驶去了墓园。
后来霍家有没有去墓园他们不知道,他们二人没等大部队赶到,就已经将悠悠交给了墓园的工作人员,放进了属于悠悠的那个位子。
整个过程,陆晴天都搂着沉香,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而沉香也没有嚎啕大哭。
他始终是这么安慰的,“想哭就哭吧。”
沉香轻轻地摇头,“不了,悠悠最懂事了,要是看见我哭,舍不得离开怎么办?你的,她是天使,她会去天堂快乐地生活在那里,我不能那么自私把她留在我身边。”
沉香如此镇定,陆晴天反而有些无法侍应了。
其实他宁愿她大哭一场,让他心疼总比看着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要好。
“悠悠,去天堂吧,不要担心妈妈,悠悠去当天使了,妈妈很开心的。天堂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朋友陪你玩,那里不会有危险,不会有人要害你。要是想妈妈了,就到妈妈梦里来,妈妈永远爱你。”
沉香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真的。
陆晴天都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骗谁。
沉香回过头,看着陆晴天,“就算我们以后的女儿长得再像悠悠,她都始终不是悠悠。悠悠只有一个,谁也替代不了。”
他一怔,才想起这话是争对自己之前的那些安慰话。
这次悠悠的葬礼,陆家办得很低调,这是根据沉香的意思。
她不想太多的人来打扰悠悠。
出院回去陆家的沉香看起来也像是恢复了正常,只是沉默少言的她脸上已没有了最初的神采,就是陆家绞尽脑汁推左左上去哄她,沉香微笑的弧度大抵也只是跟没有一样。
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并不是用另一个孩子就能抚慰的。
于是陆家没了法子,只能尽量不提悠悠的事。
二老坐在院子里,没办法地叹气,聊聊天。
“真是没想到……悠悠就这么没了……”饶是过去多日,陆老太太也同样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总觉得啊……悠悠逗趣的模样还在昨天一样,特别清晰。那嘴儿甜的,一声声太奶奶,叫得我这心里舒服。”
“没都没了,还这么多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老爷子虽然嘴上不,但心里也是难受,“好了不提悠悠了,你又提起,被沉香听到,她又要难过了。”
“不提就不难过了?陆家有一段时间要乐不起来了……好好的一个丫头,咱们连疼爱都来不及给她,就这么没了,我每每想起心里还是酸呐……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老爷子想了想,“你就想想霍家那边吧。之前许方颐做了那么多伤害沉香她们的事,这会子才知道任珊珊是她的亲女儿,怕是悔不当初了。咱们俩姑且和悠悠相处过一段时日,太爷爷太奶奶也都叫过了,霍家那边……哎,算了算了,他们自己造的孽,就让他们自己背着吃吧。”
“你还呢,没相处过这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这都和那丫头有感情了……哎罢了,”老太太也不想再下去,“傅军,照这么,任珊珊和霍青是同母异父,而那‘父’还是兄弟,这只比兄妹**差了那么一阶啊,沉香……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这**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多半智障吗?”
“这是几率问题。人的4个染色体,各有搭配,如果两个都是隐性的,答案就是了,如果在几率之外,属于显性,就是另一回事了。沉香虽然一直受苦,可终究都化险为夷,我们换个思路想,沉香在那么多隐性疾病中跳过,在母胎里时就已经战胜了其他几率,或许这就是沉香的命吧。”
“这倒也是……不过幸运也好啊,否则沉香已经苦命了,还要因为上一代的过错而一生下来就是智障,那也太可怜了,好在沉香正常,算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陆老太太也是高知识分子,没什么听不懂的,“看咱们左左也知道了,机智聪明,没有受一影响,老天爷大抵还是眷顾好人的,没对沉香赶尽杀绝。”
“沉香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晴天和她了没有,”老太太道,忽然有些担心,“老头子,你有没有发现,这次悠悠事件之后,沉香对左左好像变了……你会不会是左左间接害得悠悠离家出走并出事的缘故,沉香对左左……”
“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我还以为只是沉香没有接受悠悠没了的事实,对所有人都这样而已,”之前老爷子还一直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可如果连老太太也这样觉得的话……“很难!这次事情的起因,终归是左左乱话,才害得悠悠伤心乱想,离家出走……沉香这几天很反常,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没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