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行庄,湖心小楼花亭之中。
“你输了。”苍鹰一子落定,嘴角微勾现出一抹邪笑。
云偊表情平静得盯着棋盘,一枚黑子在两指间轻轻捻动,回到夜莺行庄后,他便被苍鹰拉着下棋,云偊自认棋艺还算不错,反正也没心情修炼,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一整夜三五盘下来,云偊竟然一盘为胜,不禁有些郁闷,但对方棋艺的确胜过自己不是一点半点,云偊到时能够接受,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一直不知道输在哪里,每次胜负分晓只在最后两三子间,之前都是势钧力敌的局势,只要苍鹰最后两子落定,自己所有的棋子便都陷入一个巨大的罗网之中。
见云偊并没有输棋后气恼,反而看着棋盘仔细琢磨,苍鹰心中微微点头,推手在一盘一次轻轻叩击一下,便开始收拾棋子。
云偊顿时眼睛一亮,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苍鹰,苍鹰叩击的位置正式开始布局的起点,他竟是从开盘不久便已经为自己设下了一个个全套,只等在最后收网,想想前几盘的情形也均是如此。
“看前辈言行,还以为不喜欢这种沉静费脑的东西,没想到却是晚辈眼拙了。”云偊撩起衣袖和苍鹰一起收捡棋子,输给确实强国自己的人,云偊并不会感到没有面子,更不会吝啬赞扬。
“活的久了,一点点就越来越有经验,有句话不是说,人老成精嘛。”苍鹰开朗一笑,有时候那自己调侃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云偊眉头跳跳,结丹初期,以苍鹰的灵根资质,撇开悟性和心性不提,现在也不可能超过百岁,若说只是因为年纪大才下的好,云偊绝不相信。
苍鹰明显没有尽全力,云偊约莫着苍鹰的棋力与莫秋不相上下,围棋能运筹帷幄到这种地步,看来日后打交道时也要格外小心些,否则若是他想要针对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我们乱发脾气的傅小姐回来了。”苍鹰收拾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将手中十来枚棋子放入棋盒中,端着好坐姿,端起已经两头的清茶装模作样的品尝着。
“见过云师叔,苍鹰哥哥。”傅新月盈盈下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无波的湖水。
苍鹰放下茶杯,想起略微探身,看了傅新月好一会才开口道:“看你这表情,是想好怎么办了?不如说来听听。”
云偊的目光停留在傅新月身上,觉得说什么都尴尬,于是决定暂时什么也不说。
“昨日是我不多,我想云师叔和苍鹰哥哥道歉!明明是我要管闲事,才拉上云师叔去帮忙,又让苍鹰哥哥担心,还莫名其妙和你们乱发脾气,希望云师叔不要和我计较,至于青儿是的事情,就按照云师叔的办法做。”傅新月的表情平静得让云偊和苍鹰有些心惊,比起先前傅新月,这样的她有种叫人胆寒的感觉。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云偊觉得傅新月似乎哪里不对劲,起身走出花亭来到傅新月面前,关切自已不言于表。
傅新月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哪里不对头,微微牵起嘴角笑道:“没什么,大概昨晚想的太多,面部肌肉有点麻木,我似乎太感情用事了,忽略了许多事情。”
她这一夜想了很多事情,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青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羡慕和疼惜,这种感情妨碍了她正确的思考。
因为青儿曾经的遭遇,傅新月觉得她十分可怜,然而因为奋不顾身保护女儿的青儿娘,还有对青儿不离不弃的父亲陈六,让傅新月不由自主的羡慕。
两种感情交融在一起,使她盲目的想要拯救青儿,让她获得更大的幸福,其实这些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没有的到的幸福。
就如同这么多年,她把所有的怨恨全部集中在爹爹身上,其实她是明白的,娘亲懦弱,抛弃自己换得能够继续更在狠心的爹爹身边,与做决定的爹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过是逃避而已。
说是只想和娘亲隐居山村,可她更像当面质问自己的爹爹,到底她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要这样嫌弃她,如果他肯改过,一家人一起安稳的生活是她最希望的结果。
正视自己的感情并不容易,但是正视和与旁人倾诉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不想让云偊和苍鹰知道太多。
…………
陈六的家中,云偊坐在方桌前,用朱砂笔在一张张黄子条上划着各种不同的符咒,傅新月和刘鹏哄着青儿在床上玩,陈六看似平静,但是捏紧的双全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苍鹰悠闲自在的坐在长凳上喝着酒,对云偊说的摄魂引魄之术比较感兴趣,所以跟了过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保护傅新月周全。
“可以开始了。”云偊将最后黄子上的朱砂吹干,一扬手整叠纸符直飞而出,以一个奇异的排列方式贴在陈六家的门窗墙壁上。
陈六和刘鹏出生便住在烟云城,城中修仙者走动式路人皆知的事情,所以这点小事并不会让他们多镇静,只是暗自感叹一下,便又为青儿担心起来。
之前傅新月已经将可能产生的后果与陈六将清楚,虽然明白天命使然的道理,担心却是控制不住的,陈六已经不知道在心里祈祷了多少遍,希望女儿能够安然无恙。
傅新月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儿,反手取出缩成酒尊大小的青烟鼎,将一粒单绿色的丹药投如其中,有倒入少许清水,顿时鼎内有丝丝青烟缥缈而出,盈盈扰扰散发着一股清淡香气。
“青儿乖,把这个喝了。”傅新月双手捧着青烟鼎送到青儿面前,温声的哄道。
那颗淡绿色药丸是一种安神的药丸,修仙者服用只有沉静心神的作用,但凡人服下却可以安睡几日,傅新月用青烟鼎来加重药效,更能起到一定的麻醉作用,这样抽去灵魂时,她便不会感觉的痛苦,避免精神上的损伤。
“这是什么呀,甜吗?”青儿好奇的看着冒出阵阵青烟的青色容器,左看右看就是不肯接。
傅新月笑笑,腾出一只手在青烟鼎的鼎口比划几下,然后继续温和的哄道:“甜,新月不骗你,要不你自己尝尝,不甜就不喝。”
青儿眨巴着眼睛有看了一会,在结果青烟鼎,警惕小小的啄了一口里面淡绿色的液体,随即眉开眼笑的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咂巴咂巴最,似乎没喝够的样子。
“还有吗?青儿还要……还……”
看着眼皮无力最后安然睡去的青儿,傅新月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准备好了,陈叔和刘鹏先出去,不叫你们别进来。”傅新月小心的将青儿摆正躺好,起身站在床边。
带陈六和刘鹏一步三回头的里看房间,云偊才起身走到床边,傅新月则退后几步,在一旁等候。
“人有三魂,一曰天魂、二曰地魂、三曰人魂,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往人间。”
云偊左手掐诀,右手手背朝上,两指间夹着一张黄子朱砂符咒,念完咒文右手猛然一翻,改为手心朝上,就在他翻手的一瞬间,一簇真火闪出瞬间将纸符点燃,化作回程落在青儿小腹上。
青儿的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之后又从云偊口中传出一串串复杂难懂的咒文,随着咒文的速度越来越快,青儿的身体开始不住颤抖,到最后隐隐有抽搐的迹象,青儿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眼看青儿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云偊右手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抹,一只玉瓶出现在他收手。
“收!”云偊口中一声轻喝出声。
但见一缕淡淡的白雾从青儿体内飘然而出,隐约看得出有青儿的样貌,白雾飘然徘徊,很不情愿的钻进玉瓶之中,带白雾全部钻入玉瓶,青儿的身体也不在抽搐,呼吸也变得平稳下来。
快速的将玉瓶塞进,云偊急忙取出一道黄子符贴在玉瓶塞子上,小心翼翼的翻在方桌正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沾去额角鼻尖的汗珠。
“云师叔辛苦了,您先休息下。”傅新月地上一杯茶水,便转身正视这桌上的玉瓶。
先前他们已经商量好,由云偊抽搐青儿的人魂之后,傅新月要将自己的一路神识附着在青儿的人魂上,这样不论青儿的人魂飘到何处,傅新月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比起直接跟着魂魄四处飘荡翻遍,不容易比药物察觉。
之所以是用傅新月的神识,当然是因为她的气息单薄,更加有隐秘性,也是因为傅新月坚持要这么做。
站在方桌前,傅新月沉静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心过于平静。
原本附着一缕神识对于修士在简单不过,但傅新月觉得只有尽量让神识贴近青儿魂魄的气息,才能更好的隐藏,避免被妖物发现,危急到青儿和其他少女的魂魄。
当傅新月觉得心已经静到自己的极限,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灵光从傅新月眉心钻出,直接穿透玉瓶上的纸符和瓶塞向里面青儿的人魂缠去,一点点融入其中,当傅新月睁开眼睛,神识丝线断开,傅新月的神识已经完全融入青儿的人魂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