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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修炼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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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龙溪手腕一软,寒气蒸腾的宝剑“梦寻”应声落地。

他整个人仿佛跌落了冰窟一般,先是一个个冷颤不断袭来,最后这所有的寒冷竟然聚缩到心口,随即刺骨、沉痛的感觉顿时灌满了整个心扉。

他自然是见过魔的,但是当初在苍雾幽林的时候,由于天色昏暗,并没看清那只魔的具体长相和人类之间存在多大的区别。

但是龙溪所得到的魔族之《明镜止水》,可谓魔族内部的百科全书。不但纪事了三十六号“鬼流斩”的创造、修炼过程,尤其是对魔族这个独特的种族做了深入的剖析。其中自然是提及了魔族之士的相貌特征。

根据《明镜止水》的记载,魔族的长相与人类是有差异的。魔族中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拥有一对尖锐的招风耳,比起寻常的耳朵要大上一倍,呈现墨青色,且耳背布满血丝。他们的嘴唇偏暗黑色,此外,魔族之士的手指脚趾要比人类长上一分,指甲锋利细长。

而这些特点,在眼前这个黑袍身上,完全寻不到一丝对应。龙溪再次确定了,他是一个人类。

顿时,龙溪冰冷的身躯不听自己的使唤,在原地微微虚晃了几下之后,一个踉跄,单膝跪落地上。

梦寻已经化为利剑掉落在他的面前,所以这寒冷并非是梦寻的所谓,而是,那一番殊死搏斗之后,心中顿时衍生出了无尽的迷茫与彷徨。

眼前这个人类,不也是因为修炼了魔族的诡异术法。不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整日与这些毒虫毒鸦为伍。而最重要的是,连最基本的善心也被啃食殆尽,试问有哪一种修炼的功法会改变人的心性?

魔族术法的恐怖,可想而知。

龙溪似乎从这个自称是魅影的男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的今天,是否就是龙溪自己的明天?

该如何是好?真的要继续修炼魔典上的术法不成?万一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六亲不认,屠戮得麻木的恶人,那该如何是好?

此前龙溪一直只是顾着修炼,他修炼的全部动力和欲望就是要成为一个强者。然后去天云绝峰,拿到六品中等灵药“百草枯”。接着就是回到故乡琉璃城,从牢狱之中,救出家人。最后慢慢成长,直到和玉祯姐姐结成连理。

这样子,一生算是平平淡淡地渡过了。毕竟他从小就没有什么野心,家里也没给予他太多的压力。

而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剑魂梦寻的魂化之体,其实也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离奇经历。

至于修炼与杀戮之间,是否存在着必然的联系,昔日的他断然是不会把两者牵扯到一块的。

可这一晚上的屠杀,不断有生灵死去。无论是那黑袍或是西岐国的三只中骷鬼,还是那嗜血剧毒的血色乌鸦,都是一条条活灵灵的生命。它们就那么在自己手中,在自己眼前被屠戮。

魅影的死,不足惜。但他却给龙溪提了一个醒,修炼必然会带来杀戮。有时候,是不得已,而有的时候,却是所修炼的功法本身驱使你成为杀戮的武器。难不成魔族术法的修炼真的会改变人的心性?

一旁的神秘女子凝澄,收起“轮回镜”之后,环视了一眼满地的疮痍,被纱布遮盖的脸色想必也是微微变化。

这个仅用一招就将黑袍杀死的女子,虽然是偷袭,可毕竟黑袍拥有媲美五六阶“剑客”的实力,就算是放眼御剑学司,也是不得了的高手。

而后见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龙溪背后。她觉着龙溪的举止突然变得颇为古怪,于是柔声问道:

“你中毒了?”话语平静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没有,我只是,看不透。世人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这样杀来杀去?”龙溪按着心口,似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这问话本身就显得十分矫情,就像一个孩子在和父母争辩为什么要上学堂读书一样。听得凝澄极为不悦,只见她蚕眉一皱,微怒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怪人凶残成性,手段毒辣,不杀之,只会葬送更多的性命。你若是因为他是人类就心生怜悯,那也未免太过天真幼稚。人类之中就没有恶人?你遇到凶残的恶人而不将他杀死,岂不是枉费了一身的修为?”

凝澄的视线从汗渍淋漓的龙溪身上移到无尽的远方,目光深深地说道:

“每一种生灵,都有各自的立场。行善为恶,这是上天所安排的。上天喜欢看着世间争斗。你问我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修炼的真正目的就是捍卫自己的立场。你,只需找到自己的立场,然后去捍卫他即可。”

凝澄袖袍一甩,曼妙的身躯扭转,背向着龙溪抛出一句话:

“当然,若是有一天,你我的立场不同,争锋相对之时,‘轮回镜’的光芒,同样会照射在你的身上。”女子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冷厉。

龙溪一怔,缓缓起身望着那个即将离去的倩影。

可谁知凝澄的生花碎步刚刚迈出,还没踏出这满地的腥红,大地突然传来微弱的震感。但是这般微弱,传到心坎里面,却是被无穷放大。

前方的芦苇丛中,似有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朝这里狂奔而来。只听昏暗的芦苇丛深处传来“唰唰唰”的声响,而三人的视线已经依稀能够见到那重量级怪物的黑影正往这边靠近。

此时,龙溪和姜老山二人都是面色剧变,这只突如其来的怪物,难不成是黑袍的余党前来复仇?真是狼刚死,虎又来。

即是大敌当前,龙溪也不会坐以待毙,赶紧持起“梦寻”护在姜老山身前。而龙溪忍不住向那个刚欲离去的女子位置多望了一眼,却发现她竟然往芦苇丛的方向微微趋近,仿佛在迎合那怪物的来势一般。

随着那怪物的靠近,龙溪发觉足下的震感愈发强烈,而那怪物在暗夜中的黑影也逐渐变得巨大。

龙溪吞了一口硬气,顿时用神识感知了一番这怪物,既无“暗黑之力”的迹象,不像是魔族。又无人类的气息,像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沉猛感觉。

那怪物的步伐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如临耳畔。而也正是这个时候,龙溪脑海之中忽而灵光一现,大喜。因为他的神识探索到在那怪物的后边,有几股不弱的灵力对它紧追不舍。

“嗖……砰!”

随即,一个巨大的身躯撕开了眼前的芦苇丛,而后一个飞身跃起十几米的高度,再一个泰山压顶落到龙溪他们身后不远处。

龙溪和姜老山一时间惊骇不已,刚才目测了一下,那从芦苇丛中冲出的怪物体型庞大得难以想象。而应声落地之后,身后也是传来了地面土崩瓦解的声响。

龙溪二人扭着因震惊而僵硬的身体,往身后看去,这一看,更令人丧魂。这怪物的体型,竟然堪比三头巨象。

他们的下意识已经解读了这怪物的来历,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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