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是个非常有商业气息的城市。拍卖会在这里并不新鲜,因为码头广场够大,大型的拍卖会一般都在这里举行,城卫军更是收了余家的好处,专门拨了一支队伍过来帮着维持次序。
白女和颜容,余家两位夫人都带着一帮孩子全来了,他们一起坐一个三层上面的大包厢。
三层是大厢,二层是中厢和小厢,一楼则是大厅,前排有座,后面直接连着码头广场,想站多少人就站多少人。
好在颜容他们有专门通道进去,若是走广场那边,宣是钻都钻不过去的。
“不就卖个东西吗,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还瞧?”白女很是惊讶。她混过江湖也混过大户人家,但商场绝对没有混过。
“师傅你不是从南阳城去的海上吗?”颜容对看下面的人头不感兴趣,坐在座位上懒懒地喝着茶。看到白女和余常杰他们一样靠在栏杆边好奇的看,便觉得有些心酸。
她从粟广那里大略知道了白女的身世。白家祖上是前朝大官,改朝换代后只保住小部分家业,但那一大家子,每个儿子大小老婆都有十个八个,若只是吃饭当然够,但那样的人又如何受得了粗茶淡饭的日子?便起了哄把个家产分了。白女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在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家里请不起下人,自小被嫡母当成丫鬟来用,还是没有工钱,粗活细活都要做的那种。就算这样,还常常打骂受饿,有一次摔了个有点价值的花瓶儿便被打得几乎没气,然后被丢去了乱葬岗。她是在那里被她的师傅捡回去,这才有后来江湖上有名的美毒医。
还记得当时听到白女名字由来的时候,颜容眼泪都掉了。
清醒过来老毒医问她:“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女孩子一阵迷茫,“爹爹和母亲都是指着我说话,只在小时候姨娘叫过我阿女。”
“知道你们家姓什么吗?”
“知道啊,人家来家找大哥时都会说找白大郎!”
“那你以后就叫白女吧。”
“白女就是我的名字对吗?”
“是的。”
“我有名字了?我叫白女?”
“是的,孩子,好好休息,以后就跟着师傅过日子好不好?”
“跟着师傅能有饭吃吗?”
“有,每餐都能吃到你饱。”
“好,那以后白女就跟着师傅过!白女会做很多事情,白女给师傅种菜做饭做衣服还养鸡鸭鹅!”
这一段却是白女在岛上时对着一把玉搔头小声说的话。颜容那时就觉得,这个师傅的身世比起自己还要可怜多几倍,以后还是对她好一些。
崔氏和范氏看着和自己孩子们相处得很好的女子,据大儿子介绍却已过四十。但她除了头发是白的以外,体态和五官看着都非常年轻,像是才二十出头。这些不是最让她们觉得奇怪的,她们注意到的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纯洁得像个孩子,清澈得像潭湖水。
好一个奇女子!
“今天拍卖的第一件货品:三百五十斤重的深海花蝶鱼一只!这花蝶鱼因鱼鳍很长,张开后像蝴蝶翅膀,一群一群游过去的时候那个美呀,比看一群蝶儿飞还要美上三分!而且每一条花蝶鱼的鱼鳍上的花纹都不同。这种鱼类个子大,喜群居,很难捕捉。现定起拍价:一百两银子!”
先说明了之后才有两个人赶着一辆马车从左边进入,到了台上停住,揭开外面的深蓝色绒布,便看到一只巨大的玻璃鱼缸,里面一条近两米长的大鱼正在翻腾。
白女只看了两眼便不再看鱼,而是看着那些人脸上露出不同表情乐得和什么似的。
“师傅,吃点心吗?”颜容也对那些拍卖品没兴趣。
“不是才吃过早点吗?又吃?”白女皱眉,“你怎么那么能吃?”
颜容好心招呼却被呛回来,但她都习惯了,便只是笑笑不说话。但那边崔氏却不依了:“孩子好心叫你吃东西,你不想吃就不吃,没得乱说让孩子都不敢吃了?阿容这年纪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不吃多些怎么长得大?”
“你确定吃得多会长得大而不是会长得肥?”白女认真地问。
崔氏被她一句话顶回来,差点内伤。
颜容哭笑不得:“师傅她心地很好,也很关心我的,若是我饿了,她比谁都担心呢。她是怕我吃多了积食才那么说的。两位婶婶勿怪!”
崔氏得了颜容递的台阶,不情不愿地下了。
就在几个小声说话的时间里,拍卖品已经到了第五件:“深海夜明珠!能在夜晚照明的夜明珠!”
“卖几颗?”白女听到,飞快转头去看。
她房间里摆得最多的就是夜明珠,颜容第一次进去时刚才是是上,没有疑问地被那上百颗会发光的珠子震惊了。
“只卖两颗。”颜容明白她的担心,若是颜容把她收藏的宝物都拿去卖了买地建以后她们住的房子她一句话不会说,但会心疼啊!“这两颗是我和粟师兄在回来路上捡的。当时形状不够美,还送去给玉雕匠人加工了下。”
白女一听不是从她那里拿的,松了口气。但又想到钱的问题:“若是不够钱买地,把我的珠子都卖了也行,大不了有时间我再去找一些!”
“好的,先卖完这趟看吧。”颜容点头。
崔氏一听,缓缓地出了口长气。
她真心心疼阿容这个苦命的孩子,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刚才顶白女也是因为怕她对颜容太苛刻,此时一听才知道人家师徒都关心着对方,是她们多心。
这最后一个拍卖品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这是一把真正的寒水剑!传说把剑放进水盘里,过不久水温会变得更冷。我们现在就来试一试!”
“寒水剑?”白女很兴奋,“等会我们也叫价!”
“师傅你想要?”
“粟小子真不孝,这样的好东西不知道拿去孝敬师傅竟然放这里拍卖!”白女气愤道,“我们拍回来,那老头最喜欢这些兵器了。”
练武的人就没有不爱好兵器的吧?颜容暗想。
“前辈,这剑太垃圾了,我师傅才看不上!”粟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之前一直在后台帮忙看管拍卖品,也就是个镇场子的。
“不是还没拍完吗?”颜容见他回来,挺意外的。
“不是还有黑五和你家大丫鬟吗?”粟广不会承认是不想看某些人在他面前秀甜蜜才眼不见心不烦地躲回来的。
“小子,你说那把剑是垃圾东西?”白妇眯眼看去,“水盘里的水真的变冷了!”
“当然会变冷,不然不就是假货了?”粟广好脾气地应她。
“哼,我看就是假货!”楼下一个很响亮的声音一叫,顿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谁知道那盘水里面被动了什么手脚?”
“这位壮士,”台上的人一点也没有慌张,他平静地指着台上仍站着的几人,“这几位可是我们从在座的人中选出来的,刚才水盘是什么样子,水是什么样子,他们都看过摸过的!”
那几个人都是亲手碰过,赞同点头。
“谁认识他们,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联手玩的把戏?”
“那请你说说怎么样才能公平分辨出来?”
“我看它那样子和我这把很像,你拿来我看看,我这把也是寒水剑,我看它是不是冒仿的!”
“粟师兄,怎么回事?”颜容看下面,一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因为剑的外表而生事。
“这把剑的外表很普通,看着和平常的短剑很像。那人手里刚好的一把九成像的,如果不注意会弄错。”
“傻徒儿,他是想把真正的寒水剑拿到手,和他手里的调换一下。到时候就叫着我们拍的是假货就行了。”白女一下就想明白其中关键。
“可是,我们的剑上有明显独特的花纹啊。”颜容想不明白,那花纹可是相当于防伪标签的。
“你一个人说是独特就是了吗?”粟广笑道,“一般人都想不到在先在自己的剑上找到不同的地方再给人看吧?没把两把放一起比的时候,怎么会知道两者的差别呢?”
“我们这把绝对有独特的花纹,独一无二的。”颜容肯定地说。
果然台上司仪请做证的几人伸手试过水温,大家都说水真的变冷了,然后他小心地把短剑捞出来,轻轻地拨出一些:“各位,那位壮士想要对比一下,我们拍的是真品,不怕他比。但是,这把剑和他那么相像,我们怎么会知道他拿到之后不会把两者弄混,把他那把非寒水剑还给我们?”
“大家听听,他分明是心虚有鬼才这样说!”置疑的那人又开口煽动观众们的情绪。这里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因为反正买不起,所以看戏也看得更有味了。少部分真正心动的,此时俱都安静地观望起来。
“我们余家既然敢把东西拿出来,就不怕人比!”司仪问,“你手里的剑得到多久了?”
“两年!”
“你是否熟悉它?”
“当然熟悉,老子都用了两年了!”
“很好!”司仪把手里的短剑抛过去,“接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