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和杜氏二人急急的赶到南门的时候,却见对面十几个青壮衙走了过来,两人押送着王二猛,一人抱着月芽儿,四人则是抬着一扇门板,萧俊一动不动的趴伏在门板之上,后背还插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旁边的衣衫已经被血迹染透。
燕氏见状,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好在这几个月以来,时常被儿子的各种惨状惊吓,多少已经有了些免疫力,急急走上前来,见儿子居然用无神的双眼,冲着自己勉强的笑了笑,惊魂稍定。
杜氏见女儿一付被惊吓到的模样,又见萧俊伤成这样,心痛之余,一眼撇见了旁边的王二猛,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对着王二猛就是狠狠的煽了几个耳光,怒斥道:“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牲。”随后却是被青壮衙役们拉开。
没过多久,孙子远将南城最好的刀伤郎中李先生请了过来。
李先生是一位年愈六旬,颇有些道骨仙风的老者,仔细探查了半晌,这才说道:“虽是伤得极重,但好在没有刺中要害,一会老夫处理一下伤口,将伤口缝合上,静养一段时日即可,只不过伤了筋膜,怕是要恢复上一段时间了。”
燕氏见儿子没有性命之忧,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眼泪却流了出来:“这孩子,命咋就这么苦呢?”
不久之后,李先生将萧俊抬到自己的医所,处置完毕了萧俊的伤口之后,萧俊便被青壮衙役们抬回了家中。
萧家小院之内。
燕氏、杜氏和孙子远围坐在一旁,萧俊简短的述说了一遍救月芽儿的经过,至于月芽儿如何被王二猛掳走的,月芽儿毕竟还不太懂事,又惊吓过度,语无伦次的,只是大概的听出来,有人拍了她一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感觉象是被冷水激了一下,便醒来了,然后便看见哥哥和王二猛了。
听完了两个孩子的叙述,燕氏咬牙道:“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那王二猛,两次差点要了俊儿的性命。我们家现在也有银子了,便是告到天子脚下,我也一定要这王二猛偿命。”
杜氏也是柳眉倒竖:“这王二猛着实可恨,姐姐无论告到哪里,妹妹都陪着姐姐。”萧俊两次都是为了月芽儿才被王二猛打成重伤的,这次更是救了月芽儿的命,这让杜氏感觉到十分的过意不去。
……………
就在燕氏和杜氏商量告状的时候,县城之内却是开了锅,张婉儿自那天杜氏前来告知,萧俊有人监视之后,为稳妥起见,便同萧俊断绝了往来,不过,当她听说萧俊又被那王二猛打成重伤后,不知为何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当即悄悄找了四个在去年受过萧俊恩惠的,又十分懂得知恩图报的,面授机宜了一番,这四人立刻找县城里的一位讼师,写了一份联名状,状告那王二猛,拐走幼女,行凶杀人,然后发动县城内的人签名,县城内生活枯燥,王二猛这件事情自然是特大新闻,百姓们早已从那几个捕获王二猛的青壮嘴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萧俊舍身救幼妻的情形,更是被妇人们在街头巷尾绘声绘色的相互宣讲。
“据说当时情形是万分危急,王二猛的刀都已经切到月芽儿的脖子上了,俊哥儿猛的扑倒月芽儿,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俊哥儿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用性命护着自己的媳妇儿,想想我们家那个懒鬼,唉。”
“听跟在俊哥儿后边的愈三儿讲,俊哥儿当时是化成一条蛟龙,扑到月芽儿身上的,许是上天见他心诚,助了他一臂之力。”
“我听跟在俊儿身后的齐五儿讲,他当时眼睛一花,俊哥儿不知怎么就在月芽儿身上了,这事儿,许是神仙显灵。”
…………
去年受过萧俊恩惠的人本就不少,萧俊的事情却又感动了县城内诸多的老中青三代妇人,结果签名之人极其的踊跃,不认识字的便找人代写名字,然后在旁边划个圈儿,算作是画押。
在这四人的鼓动下,足有数千人聚集在县衙门前,这四人则是手持着联名状,高呼着若是知县老爷处置不公,便持着万人状,到府城和省府去状告。
王知县见民情汹涌,只好带着两名心腹师爷亲自走出县衙,冲着“群情激愤”的百姓们大声道:“诸位乡亲,此事本县必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请诸位散去吧?”
旁边的涂师爷也是大声道:“乡亲们,你们的心情知县老爷是理解的,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二猛一案,我们首先要收到俊哥儿家的讼状,然后才能升堂审理,若是情况属实,自然是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在王知县和两个师爷的再三规劝之下,百姓们才不甘散去。
回到后堂之后,王知县无奈道:“这王二猛怎么偏偏和萧俊过不去,如今惹恼了众乡亲,竟弄出了个万人状,本县也只能据实审理了,只是我们毕竟收了王大山六百两银子,这倒叫本县有些难办了。”
涂先生此时却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思虑了片刻说道:“王二猛两次三番对萧俊出手,萧俊为自身安危起见,想必是不会宽宥于他的,况且此事已经激起了众怒……”
涂先生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事还是交给学生去办吧?依学生之见,王大山那边,我们只需要减一等判决,保住王二猛的性命,便已经算是了给了他一个交待,外边群情激愤,此事的难度想必王大山也是心知肚明的,至于萧俊那边,我们毕竟对他有过恩惠,学生一会儿就去俊哥儿家一趟,到时吧相机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