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图浑沉吟良久,拍了拍恩佑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恩佑立刻心领神会,回头吩咐道:“看好赵四,别让他再碰嫌犯。”
说完使随着额图浑来到远处,悄悄商议了起来。
“你看出门道来了?”额图浑轻声问道。
恩佑面色不善的说道:“怕是弄错了,中了那赵四的诡计。那孩子才不到十岁,虽比寻常孩童聪慧些,但从小受母亲宠爱,又从未离开过县城,更没有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所以绝对不可能这么硬朗,你我办案多年,这点常识想必是应该清楚的。”
“但现在毕竟证物不足,所以也不能彻底的排除他是赵无极徒弟的可能。”额图浑沉吟着说道。
随后思量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兄弟觉得应当这样处理,一会儿我们出去,向县城百姓致歉,说是讯息有误,抓错了人,然后赔偿些银两,让我们的人出手医治,将其治好,同时稳住他,将其麻痹住,派精明干炼之人对其进行监视,若他是冤枉的,自然没什么,若他真是赵无极的徒弟,赵无极一定会回来教导他,既然能回来第一次,也一定会回来第二次,当我们的人发现赵无极之后,便悄悄离开,我们回来设伏,在赵无极第二次来教导他的时候,将其擒获。”额图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妇人的儿子两次三番的遭到暗算,每次都极为凶险,想必一定会有所警觉,我们应该出面哄骗于她,说为了弥补过错,官府会出面和她的仇家交涉,今后不会再来骚扰她,将她稳在这里,这样才便于我们将那赵无极钓出来,若是她带着孩子远避仇家,悄悄走脱,那线索就断了,如果这孩子真的是赵无极弟子的话。”恩佑补充道。
额图浑点了点头说道:“这抓错了人,总是要有个交待的,况且这孩子在百姓中颇有些人缘儿,上次我们又拆了不少房子,为平息本地的民怨,这次少不得要将赵四祭出去了。一个刑差而已,居然也敢耍我们。”
恩佑也是咬牙道:“他娘的,这事儿想想爷就来气。”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细节,这才又走了回来。
回到刑室之后,额图浑立刻向差役们吩咐道:“带嫌犯出去。”
赵四见情形有些不对,眼珠转动着,似乎在打什么主意,还未等他想出什么办法,恩佑突然面露不愉之色的望着赵四,淡淡的命令道:“将赵四捆起来。”
赵四见势不妙,立刻大声的嘶吼了起来:“大人,小人冤枉啊。”
恩佑听着心烦,冷冷道:“将他的嘴堵上。”
县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名口齿伶俐的差役当先走了出来,拱了拱手大声喊道:“我等一时失察,为奸人所骗,错抓了萧俊,这孩子是无辜的,官府会向其家人赔礼致歉,补偿银两,至于这奸人嘛……”
恩佑在一旁如拎小鸡般将五花大绑的赵四拎了出来,冷冷的接口道:“我朝律法诬陷必反坐,此人名叫赵四,身为官差,居然敢随意的诬陷他人谋逆,实在胆大妄为之极,为示惩戒,明日便将此人站枷示众一天。”
这站枷示众,是官吏们私自处决犯人惯用的手段之一,将犯人装在一个木笼之内,头部从木笼上方探出,露在木笼之外,并且用号枷枷住,这木笼通常会故意做高些,站枷时,会在犯人脚下垫几块砖石,倘若将砖石抽去一两块,这犯人的头部便会卡在号枷之上,身子悬空,慢慢的被“吊”死。赵四见恩佑如此做,显然是要弄死自己,不由得大骇,口中拼命的“呜呜”叫了起来,但嘴被堵住,却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额图浑冲着众百姓拱了拱手说道:“深夜惊扰了诸位,请都散去吧。”
众百姓刚才闻听萧俊被人冤枉,人群便已如炸锅一般大声议论了起来。额图浑声音虽大,却仍是被百姓们的嘈杂的议论声所湮没。
燕氏闻听这些官差竟然是冤枉了儿子,顿时便要扑上去拼命,却一眼看到浑身是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儿子从里边被拖了出来,一时又是心痛又是气苦,一口气没缓上来,双眼一翻,便又晕了过来。
不久之后,燕氏再次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两个官差架住,额图浑此时已经站在了燕氏的对面,语气平静的淡淡道:“大嫂先别急着发火,且听我说。”
燕氏忍着怒火,咬着牙望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眼前这使刀的汉子怕是要死上好几回了。
“我知大嫂心中愤恨异常,可是大嫂想过没有,数月以来,你家儿子灾祸连连,先是差点被人打死,后又遇到惊马,最后竟然被误抓,险些刑毙,这一切为何如此之巧?”额图浑不徐不疾的问道。
燕氏也回过神来了,仔细想了片刻,失声道:“难道是那黄家知晓了我们母子的下落?”
额图浑双手倒负在背后反问道:“你说呢?”
“那如何是好,照这样下去,我儿终究难逃一死啊。”燕氏脸上现出惊恐不安的神色,一时六神无主,眼泪又流了出来。
“大嫂且放宽心,我等今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笔帐终究是要算算的,我等会出面交涉,让那黄家不再来寻你们的晦气,谋害你的儿子,这也算是我等对大嫂的补偿,你且在此地安心住下便是,黄家势力再大,难道能大得过官府?”额图浑顺着燕氏的话茬,连哄带骗的说道。
“多谢大人相助,妾身感激不尽。”燕氏闻听此言,悬着的心略略放了来了一点儿,儿子受创极重,生死不知,她心中十分焦虑,得赶快请郎中医治。
“大嫂且莫担忧,我等已将你儿子抬了回去,并且派出了最好的郎中,他常年医治刑讯将毙之人,对此种伤势十分在行,但凡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有五十两纹银,算做是此次的补偿。那黄家为了谋害你儿,寻了一个高手诓骗你儿学了一身的功夫,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额图浑继续哄骗道。
燕氏的心又放下了不少,接过银子,匆匆赶回去了。